第一百四十四章:出其不意的魔族皇妃
如今查清到底誰是殺害鳳衣的兇手才是首當其衝的要事。那個小女娃的事也只好暫且向後緩上一緩,既然她已經在九重天上待了有些日子,臨兒仍舊相安無事,想必她暫且並無惡意。再者說九重天里人才濟濟,憑她一個小女娃,也攪不出什麼大風大雨。
……
兩柱香的工夫,足底已踏上了魔域的地界。
穿過一林霧障,正到界牆。殊不知是何緣故,界牆外竟增加了許多駐守的魔兵,黑壓壓的一圍,想要硬闖絕不是上策,只能智取。
我躲在樹榦后,偷眼瞄向不遠處那一排排來回巡查的魔兵,思前想後也沒想出什麼天衣無縫的點子。
正左右煩惱之時,卻自外傳來了幾調異常熟悉的聲音。
我杵了頭往外看,卻道故人,正是靈音。一襲曳地的紫紅色長裙,華服錦繡,珠翠環身,眉目間多生了幾抹尖厲顏色,紅唇微挑,十分不屑的受了一群魔兵的拜禮,趾高氣揚的徐徐走遠。
似乎與往日有些不同。
我悄悄自外移了一步,正要喚叫,剛喊出一字,音兒還未來得及收尾,只覺嘴邊冷香一覆,大力一拽過去,我便被挾持著牢牢錮在了樹榦之後。
靈音似乎也聽到了我的叫聲,回了回頭,兩目機警,向四周望了一圈,但見空無一人,便自顧離開了。
嘴邊捂上的這隻手纖細白潤,明明是五指只屬於女子般柔弱的纖纖,力氣確是出了奇的大,任憑我如何掙扎,愣是動不得一分一毫,甚至連半口氣也難吞吐,只能兩眼睜睜的望著靈音在我面前慢慢走遠。
靈音一走得沒了人影,那五指也漸漸懈怠了下來,自我唇上輕輕移下去,冷香纏綿,隨他的袖風縈繞在我的鼻尖。
我彎著腰,狠狠吸了吸這方才夢寐以求的空氣,急急一扭頭,順帶著高高的揚起手,管他是男是女,正要一巴掌不留情面的扇過去。
這勢頭做得極威猛,剛一轉身,手刀剛劈到半空中,卻又被一掌猛力憑空一攔,將我的一整隻手皆含包在了掌心間。
我又憤又怒的一仰頭,滿眸火氣,正對上那一張眉飛色舞的笑臉,眉細如柳,眸燦桃花,正斜斜勾挑著朱唇,滿是別來無恙的打量著我。
「千城!」我滿身蹭蹭竄著的火氣頓時斂滅了下來,只又驚又疑的望著他。
「噓!」他鬆開我的手,將一指貼於唇上,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眼波流轉,幽幽自樹外不住巡邏的魔兵一望,見無人察覺。只輕輕一甩袖,煙霧攏起,轉眼間我倆已身置於另一所場地。
我抬眼望去,只見面前那一潭碧色,清清亮亮能映裝得下一片藍天白雲,潭外花香瀰漫,芳草叢生,看來明麗非常,不像是陰沉沉的魔界中應有的樣子。
千城自顧往潭邊青石上斜斜一躺,雙目幽深,望向那一潭似乎更加幽深的潭水,也不知從哪掏出了一小盅青瓶酒,旁若無人的痛飲了幾口。
他喝的有些忘我,以至於我都將步子移到他跟前時,他似乎才注意到我的存在,雙目熏熏如醉,魅魅惑惑的將我一望,雙腿流水般的一轉,已自那塊青石上端坐起了身子,很是幸災樂禍的一笑,道:「聽說,你前些日子差點在青丘被人斬了?」
這一提便不帶拐彎的戳到了我的痛處,任憑我如何冷靜沉著,畢竟身上擔負著的是他人的生死謎團,我如何也做不到無關痛癢的無視。心中漸泛起點點苦澀,一口話也不說,便一把自他手中搶來了酒盅,酒嘴一對,狠狠往嘴裡灌了幾大口。
他緩緩站起身,靜靜望著我,直到我將那盅酒半喝半灑的一滴不剩,才無奈攤了攤手,嘆了幾口氣,「唉,你這女人太大膽,竟敢這麼放肆的搶我的東西,你信不信我殺了你?」
我將手中酒盅隨意往草地上一甩,直愣愣的揚起頭,對上他滿是挑釁的雙眼。
若是以往有人說這樣的話,我一定會奴顏婢膝的恭維許多句好聽話,再求神拜佛的請求留我一條小命。只是如今,我死過了太多次,卻沒有一次真正的死掉,今日這般苟且偷生的活著,只是為了他日能洗脫罪名,再光明正大的死。
千城不肯服輸的望了我一陣,漸而目光發軟,暗暗抿了抿唇角,淫威消散,終是屈服下來,扯著麵皮陰陰笑了幾笑,邊道還邊心驚肉跳的瞄了我幾眼,「別人得罪我必須得死,但你不一樣。」
我緩緩別過了眼,目光淡淡,問道:「重澗已經被救回去了,靈音怎麼會在靈界中?」
千城歪著頭看了看我,唇角一挑,笑容如一朵明艷的花,「她是魔族皇妃,不在魔界里,還能在靈界中嗎?」
「你這話什麼意思?」我問道。
「能有什麼意思?就是你理解的意思啊。」他一臉紈絝的笑,反問道。
「難不成,她嫁給了你?」我吃驚的看向他。
千城那一臉明媚的花頓時被下了場秋霜,枯枯黃黃的萎下來,滿臉黑線成團,似哭似笑的將我一望,欲哭無淚道:「我?我娶她?那我還不如娶你。」
他說著又拂了一拂肩前長發,長眉一挑,很有深意的望著我,微微笑著,「她嫁給了我大哥。」
「你大哥?」我不可置信的高聲反問,無異於身在夢中一般的離奇。
千城輕輕闔了闔眼,以示無誤。
靈音對重澗一往情深,甚至在重澗身陷暗牢時,還不計生死的前來相救,怎麼如今重澗平安無事了,她卻又變了心意,嫁給了魔族大皇子耳蒼?
「怎麼可能?靈音怎麼可能會嫁給大皇子呢?」我自難言驚愕中微微回過了神,搖頭復搖頭,嘴中嘟嘟囔囔的不住否定。
千城自我身前一躍,擋住我來回踱著的步子,語氣深沉,如自重重煙雨外飄飄的傳來,「怎麼不可能?這世間上,哪有什麼不可能的呢?」
「不,絕對不可能,靈音不是那樣的人,她一定有什麼苦衷,我要去問問她。」我低低說著,提步便要向外走。
千城自后將我緊緊一扯,復移步過來,定定凝望著我的眼睛,淡淡道:「她已經不是你以前認識的那個人了。」
「什麼意思?」我更加急迫的問道。
他勾了勾唇,撒下我的袖子,冷冷笑著,似乎泛著如刀鋒一般尖利的光芒,雙目陰寒,望著我,「人是會變的,經歷了一些事情后,人能變得善良,也會變得邪惡,就如同她。」說著他目光柔了柔,一指晶瑩順著我臉頰緩緩劃下,輕輕一笑,「我說的這些,你不是深有體會嗎?」
變得邪惡?我么?那又怎樣?
我猛的將他一推,大大邁起步子,轉身走了數十步開外。他的聲音又在背後朗朗高高的喊起,「我奉勸你最好不要再去找她,如果你想好好活著的話。」
我急沖沖的腳步倏忽一頓,身子正正,一動不動的在原處立了許久。
魔靈兩族自上古時期便結有難解的仇怨,更是從祖宗那一輩便定下了兩族不許結親的規矩。怎麼靈音棄重澗而不顧,卻突然嫁給了魔族的大皇子,這其中一定有什麼難言之隱。
若真像千城所說的那樣,靈音已經不是以前的那個靈音,我貿然前去見她,真的出了什麼差池可就得不償失了。
畢竟我此次來魔族的目的就是要趕快摸清魔族中那個蒙面女子的底細。
如今也只能從千城這裡下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