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初遇重澗,狗洞求生
靈界里森木蔽天,枝虯盤卧。緋色的巨大花朵大片大片的妖冶盛開著,乳薄的霧障氤氳在密林中,到處浮動著或綠或紅的螢點,別有一種詭異的美感。
我戰戰兢兢,顧前望后的走了好久,也沒見一兩個活物的影子。雖早就聽說靈界民風淳樸,夜不閉戶,靈王亦是千萬年來難得一遇的賢君,但是也不至於疆域內一個巡邏晃悠的靈衛都沒有吧。
這樣想著,不遠處傳來一串草動的沙沙聲,我剛警惕轉過頭,就看到一物華麗麗地橫空騰起,將我撞倒在地。
我支起胳膊,一臉茫然的瞪著在我身上歡悅的蹦來蹦去的靈鹿。
「呃,那個,你跳夠了沒有?」
靈鹿眨著水漉漉的大眼睛左左右右的晃頭看了我一陣,隨即在我臉上一通亂舔。
我掙扎著直起身,無奈擦了擦一臉的黏漬口水,心下忐忑起來,難不成我這鐵樹兩萬年不曾開花,今日出門忘了看黃曆,竟花開怒放了?被一隻不只是公是母的動物看上了?
「你慢慢玩,我就不奉陪了,呵呵,呵呵。」
我試探性的后提,它一步兩跳的撒歡追著。我看走是甩不掉,就索性掐個訣招朵祥雲。可是由於我從小沒好好和青霄學習術法,本來仙術就不精湛,被靈界的結界一削弱,就更是九牛一毛,在虛空中如遊魂般低低游晃著。
我乾脆斂了術法,撒地狂跑起來。靈鹿似是不知疲倦般一直在背後不遠不近的跟著。跑了一會兒,終於見幾個躺在地上仰面休憩好不悠哉的靈衛,看到靈鹿追著我跑,也提了刀大喊大叫的追上來,後來,又引了一群接一群的靈衛追了上來。
最後,就有一大群黑壓壓的靈衛浩浩蕩蕩的在後面追趕著,場面很是壯觀。
待跑過密林,映入眼帘的場景和之前大不相同,處處是黑紫色的琉璃瓦砌成的屋子,屋身檐頂生著不知名的絢爛小花,星星點點開滿了一片,恍為無人踏足的奇幻仙境。
我隨手扯下幾條懸挂的嫁娶用的結花紅綾一股腦朝背後甩去,為首的幾個靈衛被突如其來的仙力橫掃一地,應聲而倒。
我一轉身,趁著慌亂拐進了旁邊的屋子裡,緊緊關上門,扒著門縫往外面瞅。
果然,為首的幾個靈衛一看沒了人影,和後面的靈衛門嘰嘰喳喳說了一通,就分散開四處查看著。
我深深鬆口氣,一屁股坐在地上。
後面有人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
「別鬧,我很累你知道不。」我自顧自捶著雙腿,沒好氣的說。
後面那人又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
「你是不是想死啊,沒看到我.……」我又惱又怒,轉過臉的一剎那將嘴邊的話又生生憋了回去。
「你怎麼樣啊?」男子蹲在地上饒有興緻的看著我,一襲如火的紅衣更是襯的面如桃花妖灼,眸似鬼魅惑人,尤其眉間若隱若現的一點桃花朱痣,更添幾分陰柔之美。
唉!美則美矣,可惜不是個女嬌娥!
「我只是路過,不小心衝撞了閣下,有緣再見,有緣再見.……」?,我悻悻笑著,站起身退退縮縮的往門外挪。
他直起身,悠閑慵懶的靠著旁邊的琉璃柱子,雖是一臉玩味的笑,可眼裡越愈是鋒芒寒刃。
「你出了這個門,就會被外面的靈衛抓走,關進暗無天日的牢里,日日受剜肉,剖腹,割骨之刑,永無寧日。」他越說腳步越湊近我,最後直接將我逼到了牆角,居高臨下的盯著我,眯起細長的桃花眼。
我打了個寒顫,一身的毛骨悚然,伸手將他推開,退到一旁故作底氣的說:「你,你你,如果對我怎麼樣?玄笙靈尊是不會放過你們的。」
他把玩著額前垂下的一縷長發,在指尖繞著旋打結,挑起眸頗為挑釁的看我,淡淡道:「哦,那小老兒和你什麼關係?」
我一臉的生無可戀,眼珠骨碌碌的轉了一周,也沒想好我該和玄笙靈尊是什麼關係?我能和玄笙靈尊是什麼關係?
我和他根本一點關係就沒有好吧!!
「看你的衣著和周身的氣息,不像是在靈界呆久了的,倒是周身有一股仙氣,可我看你卻並非仙體。」他悠悠閑閑的看著我道,「說!你是誰!」下一秒語氣倏忽嚴厲了起來,瞬影而來雙手緊緊扼住我的命門。
雖說我修為不高,又身為一隻無親無故的野鳳凰,但無論家養的還是野生的,這鳳凰一類生來仙體,況又被閑人庄的靈氣滋養了這數萬年,再不濟也該是該是個仙體了。
我正忖著他這話里的意思,他手指一用力,頓時勒的我腦中一片空白。
「三皇子,三皇子,吉時快到了,靈王和靈后已經在大殿等了您好久了。」外面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他手指在我頸中鬆了力道,反手捂住我的嘴,慌慌張張朝門外喊:「知道了,知道了,馬上就好了。」
我喉中一陣啞澀擠痛,被他捂著也實在咳不出來,生生憋紅了臉。
見門外人沒了動靜,他這才將我鬆開,抬眸看了看掌心中的一灘口水,頗為不悅的皺著眉頭。
我綻張笑臉挨了過去,掀起衣裙就要替他擦拭手心的口水,想著他可以念我如此費力討好態度懇切的份上賞我株綠萍。
他收斂了一直掛在嘴邊玩世不恭的笑意,一臉訝異的連連後退,「你幹嘛,你想幹嘛,快把衣服穿好!你還是不是個姑娘!……」
我茫然無措的看著他自己一個人在諾大宮殿中樂此不疲的圍著柱子兜了無數圈,卻無處藏躲,一臉的驚世駭俗讓我哭笑不得。
這廝難道是害怕本仙下一秒就脫了衣裳,光溜溜的杵他眼前?
我索性追上他,慌張中不小心踩到了他的衣裙,只聽到一聲悶響,他就四仰八叉的正倒在了地上。我一個趔趄,不偏不倚,一屁股正蹲坐在他肚子上,他花容失色的捂嘴輕嘶一聲,目光飄飄的望著窗外的靈衛暗影。
我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對他抱歉一笑,掰過他唇邊的手就是一通亂擦。
他猛的直起上半身,剛好與我四目相對,鼻尖相撞,我眨了眨蝶翼般的長睫,撲閃著拂過他的眼瞼。他慌張的轉過頭,臉色如三月的水桃花,已然紅了一片。
「三皇子,您好了沒有,靈王已經派人來催了。」門外的靈衛又黑壓壓密不透風的護了一片。
「放肆,難道本王也要你們這些廢物來管嗎?」
為首的靈衛黯黯答了聲是,卻大沒有要離開的趨勢。
我驚然從他身上起身,嘻嘻討笑,正當思忖著如何開口討要株綠萍的時候,就被他大力一握,扯進了旁邊的內室里。
他一掌起落間,床榻就伴著翻飛迸炸的幽紫光束折中劈開,門外的靈衛聞聲,愈發不安的喊起來,「三皇子,若是您再不出來,就休怪我們無禮了。」
床下有個容許兩人大小通過的洞穴,黑咕隆咚的難斷深淺。
「愣著幹嘛,跳啊!」他指了指洞口,若無其事的看我。
「不不不,還是你跳吧,我平常不太喜歡鑽狗洞。」
他臉色唰的一下沉了下來,「誰告訴你這是狗洞的?」
「我猜的,反正看這樣子就知道不是什麼好洞。」
他豎耳一聽房內細細碎碎的腳步聲,暗叫一聲不好,攬著我的腰就跳入了洞中。
洞里伸手不見五指,黑漆一片,唯有呼呼灌耳的風聲和身邊一排亮白的銀牙一字一頓的打著誇張的口語。
「不管什麼洞,只要能救人就是好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