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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十七節 帝之下都22

  總之,事情並沒有預想中的那麼好。危險依然很嚴重。就算是高手,也只能根據此時雪層厚度和情況來推測這個藏身之所是不是安全。對於外加的新力,比方說朱華剛才說的再來一次風雪什麼的,高手也無法確認。


  可惜的是那枚徽章……如果攜帶在身上,估計那就徹底安全了。但是問題是陸五這一次真的只是隨意離開一下,全然沒有任何準備的離開營地去看看,所以徽章沒有在身上。如果還有下一次的話,陸五發誓要將徽章隨身攜帶,絕不離身的那一種。


  「你好像一點而已不怕。」朱華喃喃的說道。「反而去擔心別人。」


  陸五心說其實我很久以前就想要當一個探險者,這種被雪崩埋在下面的情況,雖然現實之中是第一次遇到,但是在想象中卻早就遇到無數次了。雖然說那些想象的場景里,此類危機中脫險都是靠著幸運或者乾脆是妄想。但是想多了以後,人對於這種意外的接受程度就高得多了。雖然不至於達到泰山崩於前而不變色的地步,卻也能夠冷靜的思考自己的情況,以及自己在這種環境里到底能做些什麼。


  但是被對方這麼一說,隱隱似乎是在嘲笑著陸五的輕佻和不實際,陸五卻覺得很不舒服。


  「你好像也不怕。」


  「可怕的並不是死亡,」朱華回答。不知道是不是她將大部分精力都拿來鎮傷止痛上去了,她的聲音聽起來有些茫然。「而是沒能實現自己的目標。人終有一死,術士也不例外。就算將身體進行機械化改造,或者使用延壽手術,終究也只是稍微拖延罷了。」


  「那你為什麼……」陸五想說你不怕死為什麼不參戰,反而為了隱瞞自己臨陣逃脫的事情殺掉同伴。


  「因為我不想無意義,毫無聲息的死去。」朱華說道。「陸五,如果你死在這裡,會很遺憾嗎?我是說,會覺得不甘心,覺得自己過去做的所有事情都變得毫無意義?」


  「應該只是不甘心吧。」陸五勉強回答。不甘心是天經地義的,事實上除非迫不得已,沒人會心甘情願的去死。但是如果真的是這樣種種人力不可抗拒的因素,不甘心也沒轍啊。不過至少陸五不覺得自己之前所做的所有的事情會變得毫無意義。


  別的不說,單單殺掉了那個金爺一夥,陸五就覺得自己給這個世界做了一件大好事(雖然說陸五相信金爺這種人遲早會被政府給一窩端,但是在此之前他又能給多少人造成傷害呢?)。異世界的事情也是如此。陸五好歹覺得自己也算是恢復了一個地區的和平……也許不會名流千古,但至少也算是不虛此行吧。


  「所以這就是我們的差別了。」朱華閉上眼睛,放鬆身體,讓自己事實上軟軟的靠在陸五身上。雖然用魔力來抵禦,但是來自環境的寒意無可避免的滲入她的身體。情況比預想的要糟糕,由於滲入水氣,衣服的保暖效果有明顯下降。這是她最初完全沒有預料到的。也許等不到傷勢恢復,甚至等不到餓死,失溫就能要了她的命。


  是的,在情況危急生命之前,她可以一搏。但是風險顯然就更大了。如果之前她還有那麼三分機會,現在看來大概只有一分不到。


  也許正是因為情況的惡化,才讓她和陸五說這件事情。雖然對方是輝月的人,但是對她並沒有敵意。這是一種源自人類天性的慾望。當一個人面對著終結之日的時候,哪怕沉默的人也會變得嘮叨,因為本能驅使他們在肉體死去之後,將自己的一部分意志傳承下去。


  「你的意思是……」


  「你知道我是一個遊騎兵吧?」


  「……」陸五其實也有點好奇。這一位可是第二律的術士。他現在已經知道,第一律術士太過於稀少,所以基本上是不出現的。他們的使命是遨遊以太之海,從一個個不同異世界那裡得到嶄新的知識和科技(說不清楚這到底是好還是不好,但是至少目前,術士們擁有很大的知識儲備。他們正在有選擇性的吸收異域的知識技術,提高自己的科技水平。也許,僅僅是也許,這麼做會削弱術士們獨立研究開發新技術的能力,但是不得不承認,拿來主義遠比自己開發要簡潔方便而且迅速得多。自己開發就像是獨自在黑暗中摸索,每一步都是異常艱辛。然而吸收外來技術則就像前方有燈塔指路一樣,不知道要省力多少),所以第二律術士,事實上就是術士群體最強者,也是事實上的統治者。


  一個第二律術士想要去當遊騎兵——這就好比美國總統的兒子要去越南前線當一個普通一兵一樣不可思議——就算這位品行高潔志向高遠,拳拳愛國之心人神共鑒,一心站在第一線,他也有好得多的選擇來為國效命不是?至少可以當一個軍官啊。就算要當普通一兵,那也得是例如飛行員之類高富帥的職位啊。一個軍官的作用比一個普通士兵大多了,一個飛行員也遠比一個地面上跌打滾爬的步兵能發揮更大的作用不是?遊騎兵號稱精銳,但是終究是一個低階術士組成的部隊。朱華的加入相當奇怪。


  「因為我只配去當遊騎兵。」朱華說道。「你應該知道,所謂『高階術士』這種稱呼其實只是一個泛指。魔力高上一律就會擁有極大的優勢,但是僅僅是優勢。如果是這一律魔力太弱小,那其實有沒有並無區別。」


  「啊……」


  「擁有『高階術士』的名號,但實際上很弱小,這是一件很糟糕的事情。」朱華說道。「莫名的就會有很多的敵人。有些人只是想從弱者那裡得到勝利的快感,如果這個弱者頭上還有一層名為『高階術士』光環的話,那就更理想了。」她自嘲的笑了笑。「我承認這種人怯懦又無聊,但是偏偏這種怯懦又無聊的人很多,真的很多。」


  陸五注意到她說話的語氣變得很柔順。不再是之前那樣始終保持著三分警惕,如一頭刺蝟一樣不容許你真正的貼近。現在的她,倒像是在因為失意在酒吧里喝醉了,所以口無遮擋的對著身邊的陌生人吐露實話一樣。


  當然了,陸五自己沒經歷過此類場景。但是所謂沒吃過豬肉也看過豬走路,好歹各種影視作品里,這種情況很常見。


  「你的力量……很弱小?」陸五可不覺得很弱小。至少他親眼看到過朱華一招就幹掉了一個術士。這還是對方有著完善的準備,先發制人重創了朱華為前提的。很顯然,朱華再弱小,對付幾個低階術士那還是不在話下的。


  這種程度,陸五覺得哪怕不是出類拔萃,但是起碼也應該在合格線以上吧?


  「你看到我用言靈了吧?」朱華夢囈一樣回答。「那是現在的我,不是過去的我。」


  「吞噬?」陸五幾乎是瞬間了解了對方的意思。過去的術士的力量是天賦限定的,沒有任何提升的辦法。所有的鍛煉都不過是更好,更充分的發揮自己的力量,而不是提高力量上限。但是自從「吞噬」出現后,一切的法則都改過來了。


  如果說凱查哥亞特做了什麼事情最出格,無疑就是抗魔金屬和吞噬,哪怕稱之為動搖整個世界也不為過。而這兩者中,吞噬的影響甚至要更大一些。


  原來身邊的嬌弱女子,手上也不知道沾染了多少同伴或者敵人的血啊。


  「你是不是覺得我這樣追究力量很病態?」朱華不需要看就能猜出陸五想說什麼。


  「沒……沒有。」陸五想了一下。「但是,我覺得,如果生來如此的話,那也……」所謂上帝為你關上一道門,也為你打開一扇窗。就像是先天殘疾的人一樣,人生依然有其他東西值得追求,有其他道路可以選擇的,不是嗎?至少陸五知道術士們也不是絕對強調力量強弱,強者為尊。事實上,他們對於功績和智慧都同樣認可。


  琥珀的家族似乎就是如此。按照那邊的說法,其實虛顏也就是一個學者家族,並沒有很強大的力量,但是他們研究出了一個和時空相關的科學結論,就此被賜予稱號,躍升貴族。


  「生來?哈哈……生來……」朱華笑了一下,也許是這個冰窖的緣故,那個笑聲聽起來何其凄涼,不,與其說是凄涼,不如說是凄厲了。「但我曾經不是這個樣子的。」


  「我,生來就有強大的力量!」她舉起一隻手,似乎想要握住虛空之中的某物。「高於眾人之上,出類拔萃,早早被認定有著遠大前途和光明前程!比方說這種雪層,如果是最初的我,衝破它不費吹灰之力。大概只要有一口氣尚存,就能夠脫困吧。如果是那樣的我大概就直接參加對琥珀的伏擊了吧。哪怕對手是琥珀那樣的第一律術士,我也有信心戰而勝之,最不濟也能夠及時逃走。」


  「我本屬於一個強大的家族,被族人認為下一代的希望,是支撐家族的關鍵支柱。但是,」她的身體隨著話語慢慢的顫抖起來。「在我還很年幼的時候,一場變故突然爆發了,我的父親背叛了冥月。」


  「第二律術士可以掌控命運之力,我們可以透過命運的絲線去尋找目標,沒人可以脫離命運。所以背叛者如果被察覺,那就根本沒有逃走的機會……除非同樣有第二律術士為他們施加守護。如此才能屏蔽自己命運之線,讓術士們無從尋覓。」


  「正常的守護會耗費術士很多的力氣,但是也僅此而已。但我的父親掌握著太多的秘密,所以知道自己會遭到冥月術士們不休不止的追殺。他需要的不是普通的守護,是更加強大,永遠生效的守護。這種守護是很少見的,因為它需要術士付出很大的代價,最常見的代價就是……永久性的力量降低。是的,」朱華繼續說道。「為了逃避追殺,他把主意打在我的身上。那個時候我太年幼,對那個屬於成年人的殘酷世界尚一無所知。生來就擁有絕大力量,身為強者的我,不了解在冥月的規則之下弱者要面臨何等悲慘的命運。我以為我的幸福生活會一直下去,任何情況下都是不會消失。在他的欺騙下,我就渾渾噩噩的用自己絕大部分力量,給他施加了一個空前絕後的強大守護。」


  她的聲音並不大,但聲音里卻有一種力量,讓陸五感覺整個心臟都緊縮起來。


  「然後,轉眼之間,我失去了一切。」她淡淡的說道。「也許是我對家族失去了利用價值,又因為幫助逃犯罪名很大,不值得為我付出什麼。於是我被驅逐出家族。獨自一人,一無所有,被趕到那些培養術士的學院里。那些地方,原本是用來安置那些人造子宮裡出生的術士的!曾經的我踩上一腳都會覺得臟!」


  「世界很殘酷,對嗎?折斷翅膀的鳥兒,再也沒有翱翔天空的權力。」她聲音依然很平靜,淡然。「可是我不甘心!無論如何我都不甘心。」


  「我想再一次位於諸人之上,號令眾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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