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節 帝之下都4
在山區的另外一邊,同樣有人在觀察著一切。
高處的幾個關鍵位置都已經裝上了觀測裝置。來自異界的科技要比地球更勝一籌,能夠在一個視線的極限細緻的觀察到遠方一輛車子上的最輕微畫面。這些監控可以通過事先設定好的激光進行通訊鏈接,將數據傳送到遠方的的接收裝置,也就是終端之上。
就算是第四律魔力的加持下,人類的眼睛也不可能和這些精密設備媲美。說到底,第四律魔力可以增強人類的感官,但是人類的感官是有著天生的缺陷的。魔力並不能彌補這些缺陷。當然這不是人類的錯誤,而是正常的生物進化中並不需要進化出那些苛刻的能力。
事實上,正如很多人知道的,真正讓術士們超越科技之上,或者說,讓魔力超越科技之上是第二律魔力,一種莫名其妙,不可捉摸,無法對抗但是又確實存在的力量。術士們掌握了未來,因此掌握了現在。
不過,第一道監控攝像頭其實只是一個警戒的作用。它並沒有配套的攻擊裝備——當然了,對於第一律術士,普通的裝備是沒有意義的。
雖然第一律術士很少見,以至於第一律魔力從來不是普通術士們需要面對的一個問題(相對於第二律魔力而言)。大家對於這種力量的理解基本上是通過書本得到的。根據已知的,或者說前人的經驗總結,第一律術士擁有短暫的預知未來的能力。這種能力本身就很逆天了,然而它的強大不止在於其性質,而且還在於它的持續性。
是的,第一律魔力是可以永久加持自身之上——比第四律魔力還要誇張。
每個術士都知道,就算是很優秀的第四律(這一律魔力是公認消耗較少所以可以長時間使用的)術士,他也不可能讓自己永久保持著戰鬥狀態。一個強大的術士可以將第四律魔力維持自身幾個小時,如果不是激烈的戰鬥,持續幾天也有可能,但是歸根結底他是需要休息的。只要持續下去,他的魔力遲早要枯竭(當然了,實際操作上可以通過時間碎片策略來獲得足夠的休息恢復,延長戰鬥時間)。一個術士可以用第四律將自身的血肉之軀變成一座堡壘和要塞,免疫大部分武器,少數特彆強大的,縱然是電磁炮正面命中都無法致命(當然只是不致命)。但是這是指他做好了戰鬥準備,已經將第四律魔力加持自身。如果是在毫無察覺的情況下,那麼遠方射來一發瞄準要害的子彈就可以殺死一個術士。如果他不能及時激活魔力抵擋子彈,那麼他就和普通人沒什麼不同。
然而第一律魔力不一樣,它可以無限的加持自身,並不需要休息。所以第一律術士的這種防禦力量,是沒有任何空隙可抓的。當你用槍口超視距瞄準第一律術士的時候,你可以確信一件事情,那就是你絕對打不中。
傷害第一律術士唯一的辦法只有一個,那就是無法躲避的攻擊。如果是一百發子彈如充斥於整個空間,躲無可躲避無可避的情況下,第一律術士也只能中招。
「他們停下來了!」一直在盯著終端畫面的那個人叫起來。
「是察覺到什麼了?」
「不,應該是休息吧。他們不可能察覺的!」
目前似乎一切都在計劃之中和控制之內,唯一不在控制中的就是那輛車裡到底有什麼樣的設備。所謂的「魔力實驗」並不是空著雙手去進行實驗,而是需要將實驗過程以及結果等相關數據記錄下來的。這是評估實驗成果的必需品,所以車子上應該有一些他們不知道的設備。也許正是因為每個人都察覺到了這一點,所以哪怕計劃周密詳實,但是眾人的情緒都透露著一種莫名的緊張。
「監控沒問題吧?」
「全部進行了偽裝,他們是不可能看出來的!」
天空之上飛行的生物鳥,地面上(或者說山頭上)的偽裝設備,共同構成了一張嚴密的監控網。當然,如果是正常情況下他們不一定敢這麼做,但是這一次他們可以確信輝月術士(哪怕是第一律術士)真的是疏忽大意,毫無防備。
全無防備和有所提防,兩者之間的差別就是這麼大。
「這次上頭給我們送來的東西可不是小數目。」張樂一邊說話一邊擺弄著自己手裡的頭盔。這個頭盔看起來和普通輕步兵用的那一種幾乎沒什麼不同,但是實際上完全不是一回事。要知道那種頭盔實際上也就是一個殼,高檔次的也只是裝上一些通訊聯絡之類設備,但是這個卻是最新產品。「這些玩意據說只有第一線戰鬥的術士才有資格使用。」
比起自己尋找搜集並攜帶這個世界的裝備,利用那塊時空寶石直接從異界運來裝備和補給顯然是一個簡單得多的做法。或者說正是因為如此,他們才能料敵先機,有充裕的時間和迴旋餘地在這個地方布置陷阱。
他將這個頭盔戴在頭上,將頭盔的護目拉下來覆蓋住眼睛。如果是普通的頭盔,那麼這個護目鏡只是普通的遮光效果。但是這一次,當它覆蓋住眼睛的時候,一系列的文字、符號和圖像一起出現在他的視野裡面。
人類的眼睛查看角度是有限的,一般認為是六十度到九十度左右。也就是說,當危險出現在側面和後面的時候,人類正常情況下是看不到的。他們只能用聽覺、觸覺或者直覺之類其他感覺。但是現在,他的視野里憑空出現了兩個虛擬畫面,就像汽車的兩個倒車鏡一樣,顯示著他身後的畫面。
「情況怎麼樣?」他問道。
「很不錯的東西,頭。」他的視野左上部分跳出一張臉,那張臉的臉部表情都清晰可見,還可以對他說話。「還不是很習慣,但是應該很快就能習慣了。它可以給遠程火力提供很大優勢,而且聯絡也很方便。」
「不說這個,注意到朱華了嗎?她的情況怎麼樣?」
「她在那邊檢查地形……那個,為什麼專門提她?她看起來興趣缺缺,對這次的伏擊不怎麼在乎。我倒是覺得她應該傾向於用保守的方案行事。」
「沒為什麼……朱華和我們是不一樣的。你對她了解不?」
「不知道,只知道她是一個遊騎兵,據說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打通了來這個世界的道路。」部下一臉的迷惑。「一個遊騎兵而已,有什麼好在乎的?」
儘管遊騎兵是精銳部隊,但是這個精銳說的是他們的偵查能力,而不是戰鬥力。事實在冥月陣營內部,冥月術士們通常來說是很不樂意成為遊騎兵的。因為這意味著施加強大的精神枷鎖,受到嚴密控制。成為遊騎兵,一般來說,意味著兩個方面,第一就是實力低微,沒辦法簡單的憑藉自己力量和智慧出頭(按照一種人類的天性,做出這種理性判斷的人少之又少)。第二就是缺乏人脈和背景,找不到更合適的出頭方法。
無需其他的任何說明,單單是知道朱華是遊騎兵這一點,就會讓人天然就有心理優勢,能夠用居高臨下的姿態面對朱華。
「我覺得她是一個不安分因素。」張樂說道。這個遊騎兵對他一直愛理不理的,雖然沒有表現出明顯的拖後腿,但是態度上卻沒有疑問。「你應該聽說過遊騎兵的事情吧?」
「什麼事情?」
「關於遊騎兵所受到的精神控制……」
「聽說過啊。據說是基於第七律魔力開發出來的強大精神枷鎖,以確保他們不會把遊騎兵的秘密告訴輝月術士。」部下不解。「這種技術受過足夠多次考驗,您無需介意。」
這話很合情合理,事實上,截止今日遊騎兵的秘密依然未能曝光,本身就足夠說明很多事情了。遊騎兵是不可能背叛的。朱華或許可以背叛個人,但是不可能背叛陣營的利益。而在這麼一個關鍵時刻,她是完全可信的。
「我聽說另外一些事情,」張樂解釋道。「遊騎兵的的精神桎梏需要定時的補充。也就是說,如果太久時間沒有返回的話,他們也有失去控制的可能。」他聲音加重了一點。「你應該能夠明白,一旦有遊騎兵背叛,將會對我們整個陣營造成巨大的傷害。輝月如果掌握遊騎兵的奧秘,後果會很嚴重。」
「您的意思是……」
「我聽說她已經潛伏在輝月陣營那邊很長時間了,又因為這個任務,早在我們之前很久來到了地球上。根據後方送來的情報,她遠離遊騎兵組織的時間可能超乎想象的長久。我承認,不一定會出問題,但是如果出問題,那就是災難。」
「那……把她送回去?」
張樂心中暗罵部下的愚蠢。但是說實話,這個部下關係其實是很模糊的。因為他本身並不是擁有明確的隊長、組長之類的職務。所有的探子本身都應該是平等的。或者可以這麼說,最初的時候,上頭的計劃就是讓他們這麼多人分散在地球各處尋找輝月術士的秘密。只不過後來因為種種緣故,他們發現無需分散,所以本著人多力量大的原則聚集在一起罷了。而他之所以能成為頭目並主持局面,是因為他的力量最為強大,所以能夠根據冥月術士內部默認的規則而上位的。這種情況下,這個頭目的權力顯然就比較有限,必須依靠說服和商量的方法,而不能單純而粗暴的用命令的手段執行。
當然,部下不一定是真的傻,只是在裝傻而已。畢竟自從「吞噬」流傳開來之後,這種事情在術士之中就變得屢見不鮮了。但是呢,執法部門可不是好糊弄的(不止是不好糊弄,甚至可以說是非常精明,因為每次判一個人死罪就等於得到了一次合法的吞噬機會)。如果沒有正當而充分的理由,否則事後肯定要被清算。他可不希望好處給張樂拿去,頂缸自己去頂的情況發生。
「沒事,我讓你注意一點朱華。畢竟我們只有三個頭盔,分成三組只能靠頭盔聯絡。你和朱華一組所以要特別留意。」
「我會的,頭。」然後他的表情變動了一下。「頭,發現另外一輛車子。」
通過天空中那些隱藏的眼睛,張樂也看到了第二輛車——那同樣是一輛敞篷車,上面有三個人,正氣勢洶洶的衝進他們的監控區域內。
「糟糕……他們還有援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