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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十三節 禍不單行

  「是我,女士……」羅嘉第一眼就認出這是一個術士,馬上儘可能的讓自己神情和聲音顯得謙卑。


  這種事情他見識過。他對面的這個女人的這張臉,與其說是天然生成,不如說是人工改造而成。不是使用拉皮、抽脂、填充之類很可能出錯的人工技術,而是使用魔力。魔力的效果要比整容手術更加完美。這是一個女術士既不想暴露真實身份,又不想讓自己顯得平庸俗氣的情況下,一種自然而然的選擇。


  羅嘉的下半句話中斷在自己的喉嚨里。因為一隻看不見的手勒住了他的脖子,將他提起來。這股無形的力量牢牢的籠罩著他的脖項,讓他呼吸困難。他本能的掙扎,手胡亂的想要把限制自己呼吸的東西給掰開。但是他的手劃過的只有空氣——這股勒緊他脖子的力量是如此的強大,可以隨時將他如一頭小蟲子一樣捏死,但是另外一方面又是無形無質的,根本沒有辦法對抗或者反擊。


  他反覆窒息了好幾次,這才被暫時從絕望的黑暗和恐懼中釋放出來。剛才他還心情愉快,身體狀況良好,現在的他只剩下跪在地上,大口的咳嗽和喘氣的力量。


  那個女人給了他一點時間恢復,然後才開口。


  「有人告訴我,你是這裡消息最靈通的人。」她的聲音傲慢而冷酷,「所以我想向你打聽一個人。」


  「咳……咳……女士……」羅嘉在肚子里瘋狂的咒罵著,用他所能知道的最惡毒的語言咒罵這個瘋婆子。但是他知道這些詛咒永遠都只能在肚子里,決不能從嘴裡冒出來半個字。「想打聽消息無需這麼粗暴……我向來明碼標價,誠實買賣……」


  下一瞬間,他再一次被勒緊了脖子。再一次被放下來的時候,他眼前發黑,喉嚨就像是被塞進了一把刀子,脊背和四肢則疼痛難忍。他第一次發覺除了那種興奮藥劑之外,還有第二種辦法能夠讓全身的骨頭髮出碰撞——只不過這一次骨頭撞擊處的節奏就只有哀號了。


  他大口呼吸著寶貴的空氣,向著對方比出一個求饒的哀求手勢。在這一刻,一切商人的天性全部要向生物求生的本能低頭。


  「別以為你可以和我討價還價。」女術士冷冷的說道。「我想知道一個人,名字叫做陸五。這個名字我相信你聽說過,現在告訴我他在哪裡!」


  「我能問一下,」他鼓起最後的勇氣,大膽的問了一個問題。「您和陸五是什麼關係?」不過在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他就後悔了,因為他清楚的看到女術士眼睛中閃過的那一絲怒意。「不不不,女士,我只是隨口一問,真的只是隨口一問。」


  「他在哪裡?」女術士冷漠的問道。羅嘉剛才的提問本身就說明他手裡有她需要的消息。


  「在前面第六大街最靠左邊的第一棟住處里,」他隨口補充了一句。「可以說是大本營最安全的地方。」


  這不是謊言,那個住處是他幫陸五找的,一個正常情況下供將官們住宿的地方。在這些方面,他絕對是誠心誠意,貨真價實的。也正是因為如此,陸五對於飛空艇墜落的事故一直都沒起什麼疑心。相反,他對於羅嘉的道歉也是欣然接受,並且把他當做朋友看待。


  「最安全的地方?」女術士的眉頭略微一皺,隨即又是一笑。這邊怎麼說也是女妖之門整個戰線的指揮部,有些術士在這裡太正常不過了。但是最安全的地方?如果敵人是一個高階術士,那麼就沒有安全的地方!


  但是下一秒鐘,她的神色立刻一凜。「你隱瞞了什麼?!」她虛空一抓,原本隔著四五步遠的羅嘉直接被扯到了她的面前。


  「是……是……有一位……高官,」羅嘉露出一副嚇得魂飛魄散的樣子。「現在就在指揮中心這裡。距離陸五的住所很近。」


  「高官?」女術士追問,「什麼樣的高官?」


  在這個世界通行的標準來說,所謂高官,指的就是術士,而且都是高階術士。因為低階術士(甚至普通人)的高官也許有,但比例絕對低到可以忽略不計。


  「我……不知道……」羅嘉本來想說執政官,但是最後關頭決定隱瞞這一點。畢竟這件事情知道的人很少,哪怕是他,一個以消息靈通自詡的情報販子都可以說自己不知道。事實上也是如此。若非這次被雇傭參加謀划浮空要塞的事情,他真的不知道居然是一位執政官過來。


  甚至進一步來說,哪怕他現在站在街頭大喊著來的這位高官就是一位執政官,估計十個人聽見九個半不相信。因為要說高層派了一位高官來這邊督戰(當然還有進一步收集情報,特別是收集凱查哥亞特的技術情報)是可以理解的,但是要說一位執政官過來那就是不可思議的了。發生在女妖之門的事情,對於輝月陣營來說,本質上是一場和冥月的邊境戰爭。從整個陣營的角度看來,這是一次很不足道的事件,如同過去幾千年中經常發生的日常衝突一樣,它並沒有牽扯到多少軍事資源,更沒有辦法和那些大規模戰爭相比。輝月的執政官們不會為了一個女妖之門費多少神的——如果沒有凱查哥亞特和冥月大規模的交戰,他們甚至可能不會聽說這個地方。


  作為陣營的最高領袖,執政官們可沒那麼閑——理論上如此。


  當然對於羅嘉來說,這是一個惡毒的陷阱。這個女術士顯然是打算對陸五不利,但是如果她在執政官面前殺人,那麼就等於公然挑釁執政官的權威。這是一個執政官不能容忍的,也完全不符合潛規則的要求。術士也許能夠偷偷殺幾個人,但是這種罪行是不能公開的,而在執政官面前肆無忌憚的殺人,那就越過了那條禁忌的邊界線了。


  至於其他什麼的,比方說奪取浮空要塞的計策什麼的,至少在這一刻,不在羅嘉的思維範圍之內。他腦子裡充斥著對這個瘋子一樣的女術士的憎惡,只想著讓她早點去死,至少也是觸觸霉頭。


  「高官啊……」這個答案讓女術士略有猶豫。但是很快,她就下定了決心。時不我待,每過一天時間,危險就會增加一分。至於另外一個高階術士……這種情況她也不是沒考慮過。怎麼說呢,只要不是有著密切的利益關係,其實術士(特別是高階術士)之間很容易達成一致。無非是一些妥協和利益輸送方面的問題罷了。只要陸五死了,付出一些代價完全可以接受。


  女術士的臉甚至已經轉向另外一個方向,只差一點點,她就要走了。但是就在這個關鍵的時刻,羅嘉的終端響起了提示音。


  不管羅嘉想幹什麼都已經來不及了。剛才的變亂中——如果你不喜歡用「蹂躪」這個詞的話——他的終端已經被丟到了地面上。此時此刻,每個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通訊對象的標準上清楚的寫著陸五這個名字。


  陸五在本地語言中是一個毫無任何意義的單純發音。也許正是因為如此,所以至今為止還沒有遇到過重名的人呢。


  女術士立刻停下了自己本打算挪開的腳步。她饒有興趣的看著羅嘉。這一次她的眼神不再像剛才一樣粗暴,如果說剛才她只是用看待一個物件的眼神看待羅嘉的話,那麼此刻,她的眼神就溫柔得多了。但是羅嘉哪怕用腳趾頭考慮也能知道,他的情況比剛才危險了一百倍。剛才的那種情況,他只要交出讓對方滿意的東西就結束了。濫殺無辜的人是有,但是那種變態畢竟是少數中的少數。但是現在,他明白自己如果不能想出一個合適的辦法,估計就永遠無法離開這條小巷了。


  女術士揚了揚下巴,示意羅嘉接聽。


  「陸五,找我什麼事?」羅嘉的聲音裡帶著哭腔。在這一刻,他真的很後悔接下這麼一樁任務。他之所以接近陸五交朋友,完全是因為被雇傭的關係啊!對於陸五這個人,他既無好感也無惡感,完全是白開水一樣沒味道的人。


  「羅嘉,你不是說在那邊等我嗎?怎麼先走了……」陸五沒有聽見羅嘉的哭腔,也許他聽見了,但是沒有在意。「害的我在那裡等了半天。」


  「很抱歉,」羅嘉說出早就準備好的謊言,當然是略帶哭腔的說。不知道這個世界有沒有死後崇拜,但是如果有的話,那麼羅嘉一定會抱怨祖墳沒有埋好,遭到了牽連。「那邊臨時有巡邏上的任務需要我去交接。」


  也只有這個情況下,才能明白貴族身份是何等重要。至少別人想殺你之前會三思而後行。而一旦你死了,至少有人會為你哀悼,有人會調查你的死因,甚至有人會為你復仇。而不會如這樣,被一個術士想也不想的直接殺掉。


  「不過,我知道你贏了,恭喜。」羅嘉說道。這是單純的聲音聯絡,也是最常見的一種聯絡方式。所以對方既看不見他的表情,也不明白他周圍的情況。冒險呼救只會死得更快。


  「下午是最後一場了。你確定飛空艇的維修徹底完成了嗎?」


  「已經完成了,他們現在都在為它上色了。」羅嘉回答。「如果你不在乎外表,現在你就可以離開。你的駕駛員就在邊上等。我個人建議你明天早上再走。」


  陸五對於這個回答很滿意,他們又閑聊了幾句,也就是競賽收入之類的零碎小問題。通訊結束。現在,羅嘉要再一次獨自面對愈加惡化的局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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