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比過街老鼠還不如
她變了，渾身是刺。
從重逢后，霍閆琛第一眼看到她開始，他就敏感的察覺到這個女人的變化。
她眼中有恨，那是恨不得將他剁碎了深入刻骨的仇恨，這一點，霍閆琛並不意外，他做的事，他心知肚明。
他比較在意的是宋清歡眼中更為隱晦深諳隱藏著的情感是什麼，這個答案，他想知道的慾望並不迫切，卻如細細棉繩纏著他的心上，未曾解開過。
有點煩悶，他皺了皺濃眉，心思浮躁至極。
「你如果住不慣，仍可以回來跟林嬸一起住。」霍閆琛極力揮散心底的陰霾，沉聲說道。
宋清歡幾乎是想也不想的回頭譏諷了他一句，「住在這裡？住在這個牢籠里？可笑！」
這種厭惡他至極的表情，和眼中的輕蔑不屑，著實在他心上蟄了一下。
他蹙眉，「別露出這種表情來，就算這是個牢籠，當初也是你自己甘願折斷了雙翼甘做籠中鳥！」
「那是我蠢。」宋清歡平靜的看著他，「我愚蠢到對你尚存著一絲期待，明知道是個騙局還甘願往下跳，現在我蠢夠了，或許你霍少覺得只要你願意對我好，你願意施捨那麼一絲絲憐憫，就已經是天大的恩德，我就應該感恩戴德的收下來，呵，收起你假慈悲的嘴臉，我看著真噁心！」
她天真的以為只要她願意等待，霍閆琛總會明白，她對他從來沒有欺騙隱瞞，她的感情都是真摯的。
她能夠焐熱一顆冰冷的心，卻焐熱不了一顆堅硬如磐石的心。
霍閆琛他難道不懂她的心思嗎？
不，他比誰都要明白，所以他總能夠找到她的弱點，死死掐著，讓她知道疼，讓她知道羞恥卻不得不生生承受那份屈辱。
宋青陽在知道她瞞著所有人跟霍閆琛領證后，痛心疾首的說，「你怎麼這麼傻？霍閆琛他明擺著就不愛你，我是你哥哥我會害你嗎？我和爸媽只希望你找個真心疼愛你的，而不是一個滿心仇恨巴不得你死的豺狼！我拿你當手中寶，你偏要跑去當人家的身邊草。」
「不會的，他肯娶我，也許他是想重新開始呢？就算是萬分之一的可能我也要試試啊！不嘗試我會後悔的，哥，我真的沒有其他辦法了…」當時的她固執己見，聽不進任何人的勸告，一意孤行，她認為就算是賭輸了也不過就是離婚，可她萬萬沒想到，她輸的一敗塗地，還葬送了她身邊人的一生。
「好！好極了！宋清歡，我宋青陽沒你這麼不知羞恥的妹妹！你要嫁給他就嫁給他，我不會再管你的死活！霍閆琛是要你生也好還是要你死也好，你就依著他，永遠不要再回來！」
……
她和宋青陽是鬧過的，為了結婚的事，宋青陽憤怒到揚言要跟她斷絕關係，將她趕出宋家。
所以，沒有親人的祝福，她甚至都看不清那虛無縹緲的未來，狼狽的提著一個小行李箱住進了這個囚禁著她的牢籠。
日復一日的在等待中消磨，她的熱情也好，她的愛慕也好，隨著漫長的時光河流被沖刷的無影無蹤。
她甚至想不起來，笑容是什麼，開心又是什麼滋味兒。
主卧里，巴掌大的一個地方，她總在夜深人靜的時候龜縮在床頭，近乎病態的去回想一樁樁一件件。
她當時想，啊，宋青陽說對了呢，等待她的不是幸福而是無窮無盡的折磨。
宋清歡嫉妒著蘇語遲，獲得了那麼多她想擁有又無法獲取的一切。
她近乎扭曲的想，她願意將自己的一切去跟蘇語遲換啊！
那該死的，從未應驗過的命運，卻聽到了她這陰暗的願望，真的殘忍的奪走了她的一切。
在最後一刻，宋清歡才明白，這個世界上最愛她的人只有宋青陽，他決絕的說要跟她斷絕關係，卻又在說出這話后的下一秒親自去找了霍閆琛，他唯一的妹妹，他不許別人糟踐。
是她自己不自重不自愛，當宋青陽被警察帶走時，她真的知道錯了，她恨不得時光倒流，穿梭回義無反顧要跳進火坑的那個時候，將自己狠狠打醒。
與其說她憎恨著霍閆琛，倒不如說她是在怨恨著那個不爭氣的自己。
她對愛情的偏執，讓她失去了原本她擁有著的幸福，為了那渺渺不可見的未來，她用眼前的情感當做抵押。
只可惜啊！她感動的人始終只有她自己，所以才輸的徹底。
宋清歡閉了閉眸，再睜開時，眼中古井無波，「我不需要你這自以為是的好心，你還是將你這少得可憐的關懷體貼都留給蘇語遲吧！好好彌補這幾年她所受的磨難和艱辛，別再來打擾我的生活，這個世界上，最不想需要你虛偽關心的人就是我。」
她起了身，站在沙發旁。
明明身影單瘦的彷彿一折就斷，可霍閆琛總覺得現在的她比任何時候都要難以擊垮。
他走的時候，厲爵城問過他，「我很好奇，你從來都是喜怒不形於色，為什麼獨獨這麼討厭宋清歡？過去還能夠理解，畢竟你們中間橫亘著一個蘇語遲，那現在呢？我覺得你的厭惡似乎沒什麼道理啊！」
一擊即中，不愧是默契十足的老友。
他近乎狼狽的倉皇而逃，他的厭惡取決於宋清歡如今的孤傲。
他曾經最討厭宋清歡那一雙瀲灧水光噙著滿滿愛慕的雙眼，現在他卻開始不適應起，她看著自己時淡漠孤寡的眼神，恍若他不存在，也找不到一絲的情感，除了他提起孩子和宋青陽時，她眼中會燃燒起的灼灼恨意以外，真的…什麼都不剩下。
霍閆琛沉默，目光變得幽深，近乎惡劣的開口，「你越是不想我做的事，越能激起我的興趣，宋清歡，你根本就不該回來，你應該跟老鼠一樣躲藏在陰暗潮濕的地方，讓人看不見，而不是堂而皇之的站在所有人面前，你有什麼可驕傲的？從高高在上的宋家大小姐跌落泥潭，現在的你比過街老鼠還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