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變本加厲
這還是在開房風波后，他們兩人第一次打照面。
宋清歡往角落縮了縮，盡量將空間給空了出來。
她進來就按了負一層，霍閆琛預備按時，看著負一層的圖標亮著，微微一怔，垂下了伸出去的手。
完全封閉的空間，只有他們兩個人。
宋清歡微微抬眸一眨不眨的盯著顯示屏看，巴不得快點到負一層。
「為什麼要把我調上來？」這是她無法理解的地方，那間辦公室正好對著他們原來的家。
說是家，對霍閆琛來說，那應該跟旅館差不多。
這就是他的目的？激怒自己，然後羞辱自己。
三年前是這樣，三年後，他更加變本加厲。
兩者區別只在於三年前還沒撕破臉，而現在他們已經將那層窗戶紙給捅破了。
「沒有為什麼。」
聞言，宋清歡看了他一眼，目光複雜，「也是，你做事從來不需要多餘的理由。」
「恭喜你，要結婚當新郎官了。」
霍閆琛譏諷的側眸看了她一眼，「你還是收起你言不由衷的祝福，在我面前，沒必要這麼裝。」
宋清歡沒解釋，垂下眸，面帶輕嘲的笑了笑。
不，她沒有言不由衷，是出自真心的祝福他。
其實……
她很矛盾，三年還沒辦法將過去完全消化，現在的她很迷惘。
也許是不甘心付出了那麼多卻一點回報都沒收到，還被當成了驢肝肺，被踐踏被拋棄。
「滋滋——」
電流竄過的聲音，電梯內的燈開始閃爍，一滅一亮。
倏地，電梯內的燈光完全黑了下來，電梯傾斜，宋清歡沒站穩，趔趄了一小步，黑暗中，她似乎是撞到了什麼，有溫度，很溫暖。
意識到在這個完全封閉的空間內只有自己和霍閆琛，宋清歡猛地回過神來，慌慌張張的站穩。
她也看不清什麼，只感覺有人從自己身邊離開，過一會兒，她才聽到了霍閆琛的話，「A座靠東的電梯出了問題，快點弄好。」
……
宋清歡默默的退了兩步摸索著，直到背靠住了電梯牆壁才鬆了口氣。
什麼都看不見，只有淺薄的呼吸此起彼伏。
「為什麼要回來？」霍閆琛沉聲問。
宋清歡愣了半晌，「怎麼？我回來需要跟你打報告？」
「我是說你膽子很大，經歷了那麼多事，僥倖偷生還敢回來，宋清歡，你是真的不怕死還是仗著現在身後有靠山，嗯？」霍閆琛語氣涼薄的輕諷著。
宋清歡輕笑了聲，「因為你還沒有死，我覺得即便我活著也沒意思。」
她過的每一天都是偷回來的時間，過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增添了對他的恨意。
然而……
現實是她無法掌控的，有些事她能計算好一切，獨獨算不準自己的感情。
就跟他說的一樣，恨他之前，最該憎恨的人是自己。
那麼無能為力，深深陷了進去。
明明一開始沒有那麼糟糕，他也是會對自己和顏悅色的，也會跟自己說上幾句話，就算交流不多，但也好過現在這樣刻意的冷漠和敵對。
「蘇語遲……」
「閉嘴！你沒資格提她。」霍閆琛聲音一厲。
宋清歡語噎，想解釋的話又給生生吞了回去。
無聲的扯動嘴角，唇間微苦。
「是不是當年死的人是我，你就高興了？」
「說這些有意思嗎？可惜當年死的人不是你，虧得語遲將你當成了她最好的朋友，做什麼都想著你，什麼好東西都想著給你留一份，你呢？在蘇家最落魄的時候給她最沉重的一擊，宋清歡你是最沒資格在我面前惺惺作態的人，想死很簡單，用不著時不時掛在嘴邊提，這會讓人覺得你虛偽又做作。」
宋清歡想大口的喘息，胸口卻如墜千斤，從後背到頭皮竄上一股莫名的寒意，寸寸刻入骨血。
她不否認，她還對霍閆琛殘留著感情，那是她用盡了力氣，浪費了整個青春去深深愛過的人，不是說遺忘就能遺忘，不是說放下就能放下。
那個人的一切已經融進了血脈中，除非血流身亡，否則，她窮其一生都走不出這個怪圈。
她像報復也好，恨不得殺了他也好，最後痛不欲生的人一定是她自己。
更讓宋清歡覺得絕望的是她把已經把她所有的自尊和驕傲都碾壓在了腳下，能付出的愛都卑微到了塵埃里，即便是這樣，她仍然得不到她想要的。
蘇語遲死了，還有人會對她念念不忘。
她死了，這個世界不會有人記住她。
「是啊，誰讓她那麼愚笨拿我當好朋友，我是很討厭她那副什麼都有了還要故意扮可憐惹人同情的嘴臉，希望她下輩子頭胎腦子能清醒點，不要什麼人都去招惹。」宋清歡淺淺笑著，機械且木然的說著言不由衷的話。
驀地，喉嚨一緊，呼吸窒悶。
遏制著她喉嚨的力道愈發重、愈發緊，宋清歡想叫都叫不出聲，手緊緊掰扯著掐著她脖子的那隻手，試圖將手扯開，將自己從魔爪下解救出來。
想死是很簡單，霍閆琛又怎麼會知道，她其實不止一次嘗試過要結束自己的生命？
原本緊緊抓著他手腕的手漸漸鬆開了力道，宋清歡想如果她不能拉霍閆琛跟自己一起下地獄，那麼……由他來親手結束了自己的生命也是好的，省得她活的那麼痛苦。
宋清歡徹底鬆開了手，放棄了掙扎。
她沒有閉眼，直勾勾的盯著虛空一點，她隱約能夠辨別霍閆琛站著的地方。
呼吸漸漸變得稀薄，宋清歡臉憋得悶紅。
電梯恢復了正常運行，突如其來的刺目燈光逼得兩人不適的閉上了雙眸。
宋清歡絕望的閉上了眼就再沒睜開過，霍閆琛重新睜開眼時反應過來時，下意識的鬆開了手，眼睜睜的看著宋清歡跟沒有生氣的布娃娃一樣倒下去。
三年前那種莫名其妙的感覺又捲土重來，即使他伸了手也沒能抓住急速下墜的人，霍閆琛心尖微微的刺疼了下。
霍閆琛半蹲下去，看到人事不省的宋清歡，他遲疑著伸手去探宋清歡的鼻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