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 物是人非
黑色棺木在空中翻轉,砸在地面,轟然作響。
我原以為它會很沉重,但挑飛它的那一瞬間,卻發現出乎意料的輕。
似乎只有棺木的重量,裡面的東西輕得出奇,並不像有一具屍體。
血族猛獸們頓時發了狂,前仆後繼地沖向那塊棺木。
然而童雪一直在準備接應我,她撿起一截狼的殘肢,隔在手掌和棺木之間,將它拍到了晨光照耀的地面上。
最前頭的血族猛獸失去了理智,不管不顧地撲到晨光下,未走出兩步便永久失去了生命。
我施展開聚意劍術,再次從獸潮中衝殺出來,渾身是血。
我不斷調整著呼吸,讓渾身緊繃的肌肉放鬆,高速泵血的心臟跳動緩緩降了下來。
因為進入聚意狀態的時間較短,這一次的後遺症要好了許多。
縱使如此,我也感到難言的疲憊,頭暈噁心。渾身的血腥味鑽進鼻孔,更是讓我有種嘔吐的慾望。
我乾脆一屁股坐在離棺木半米的地面上,忍不住開始大喘氣。這一喘,大量瘴氣吸入我的口鼻,肺部又開始作痛。
「踏馬的,這是個什麼鬼地方!」我忍不住吐槽,取出蒼朮再次燒了起來,熏遍全身和口鼻。
而我做這些事情的時候,童雪正聚精會神地打量著黑色棺木,眉頭緊蹙。
我稍微調整了一下狀態,向她問道:「你是教廷的大人物,說說看裡面會是什麼?」
「我不知道,這東西太詭異了。」她搖了搖頭,也拿捏不準。
但不管是什麼,總歸是種對血族很重要的東西。
「得想辦法處理掉。」我看到兩匹野馬在悄悄後退,和這具棺材保持著一定距離。
這個時候,又是兩聲烏鴉鳴叫。
兩隻體形驃實的烏鴉,像是受到了什麼致命的誘惑。它們竟然不懼人類,飛蛾撲火一般沖向了棺木。
我給童雪遞了個眼色,示意靜觀其變。
而後,恐怖的一幕再度發生了。
兩隻烏鴉的爪子剛接觸棺木,便發出驚慌的聒噪叫聲。
刺耳,不祥。
下一瞬,它們黑色的羽毛片片凋落,體形迅速乾癟,掉落在地。
我和童雪面面相覷,縱使早有心理準備,還是覺得接受起來很困難。
「這麼顯著的特徵,你們教廷沒得記載?」我覺得不科學。
童雪的臉色一變,囁嚅著嘴唇:「不能讓它落到初代手裡。」
顯然,她是聯想到了什麼。
「到底是什麼?」我心裡痒痒的,催促問道。
「血族十三聖器,」童雪努力平靜下來,「傳說中的東西。只有它們才有這種偉力,不然解釋不了這種恐怖的現象。」
血族十三聖器?
卧槽,這名字一聽就很屌啊。
我不清楚都有哪些東西,於是直接切入要點:「如果落到瑪格瑞特手中,會發生什麼?」
「每一樣聖器的作用都不同,」她舉了個例子,「譬如腐鐲,在傳說中所有的大型瘟疫都是它造成的。」
「比如黑死病。」
我聽得目瞪口呆。
媽的,不管真假,這玩意兒絕對不能落到瑪格瑞特手裡!
但怎麼處理它,又成了一個難題。
有了前車之鑒,我和童雪根本不管觸碰它。用燙手山芋來形容,簡直都是對這口棺木的侮辱。
「埋了。」我一咬牙,做了個野路子的決定。
童雪眼前一亮,表示同意。
畢竟我們不敢破壞棺木,鬼知道裡面的東西一出來,會發生什麼可怕的事情。
為了避免夜裡被猛獸挖出來,我們用武器,艱難地把棺木挪到遠處。確認沒有被血族發現后,我們就地挖坑,把棺木深深埋了下去。
即便這樣,我還不夠放心,把土蓋了個嚴實,努力掩飾挖掘過的痕迹。
「OK。」我總算鬆了口氣,騎上戰馬,一頭扎向山脈深處。
這一路所見血族野獸,我們一概不搭理。就這樣,終於到達了一個陰暗幽深的山洞門口。
我和童雪將野馬留在洞口,警惕地走進山洞。
一大片黑影呼嘯著向我們飛來,我看得明白,全是蝙蝠。
但這些蝙蝠顯然不對勁,雙目血紅,渾身似火。
「踏馬的,連蝙蝠也不放過?」我看傻眼了,心說瑪格瑞特為了保護自己沉睡,已經做到這種程度嗎?
所幸我練拔刀術的時候,我斬過蝴蝶這種靈巧飛舞的生物。
在狹窄的山洞中,白梅落雪刀光交織如幕,精準地將一隻只血蝙蝠斬為兩段。
「走。」我乾淨利落地還刀入鞘,一馬當先地走在前面。
想到瑪格瑞特離我的距離越來越近,我的一顆心緩緩沉了下來。
縱使她在沉睡,也決不能小覷。
那隻九尾紅狐的模樣在我腦海閃過。一隻狐狸在血族的強悍血統下,也能有如此巨大的變化,那其他猛獸呢?
我們穿過山洞,一片天然形成的空間出現在我眼前。
和我預想的一樣,在這裡我們遭遇了血族親衛隊。
這是七匹血狼,它們的體形龐大得如北極熊一般,渾身散發著兇惡的氣息。
血狼將我們團團圍住,口中滴落涎水,露出森然利齒。
放在以前,我或許還會對它們有所畏懼。
但如今我清風劍術爐火純青,又有童雪在旁護法,我根本無所畏懼。
「滾開!」我揮動白梅落雪刀,和它們廝殺在一邊,出手狠辣凌厲,直奔奪命而去。
因為我已經清晰地看到,在陰影之中,有一具黑色烏木棺材。
而在烏木棺材旁,有兩個跪地的異端,割破手掌,讓鮮血滴落到棺材中。
血液,是血族的生命能量。
這兩個狗逼在完成蘇醒儀式!
七頭血狼被我們迅速斬於刀下。而速戰速決的代價,就是我們渾身都是利爪的撕裂傷和利齒的啃咬傷。
我顧不得許多,飲下一口不老泉,將水壺扔給童雪。
扔出水壺后,我俯下身子,如猛虎捕食般衝出。
一道清涼刀鋒乍亮,斬斷一名異教徒的脖子。
隨後我一腳踹向另一名異端的胸膛,他「哇」地吐出一口鮮血,狠狠摔在岩壁上。
「哈哈哈。」這個異教徒發出猖狂的大笑,「我已經完成了使命!」
語畢,他猛地衝起,狠狠一頭撞在烏木棺材上。
這一下撞得極狠,「咣當」一聲,異端當即頭破血流。
血液順著棺木的縫隙,迅速往棺木內部滴落。
我一把扯住他的孱弱的身軀,將他往身後一扔。
踏馬的,這些狂熱的異教徒,簡直不可理喻!
這個人生命力還算頑強,這樣都還沒死。
他一臉痛楚,掙扎著站起來,想要再撞一次。
我不能坐視不理,乾脆捂住他的嘴,一刀捅進了心臟。
他凄厲的慘叫聲,化作低聲的悲鳴,無力地倒在地面。
「和你愚蠢的野心說再見吧。」我拔出刀鋒,一股鮮血飈射在我身上。
異端的屍體無力地摔落在地,我將他扔到角落,不讓血液再滲入棺材。
我曾經幫瑪格瑞特沐浴過,深知她的身體機能和常人有多大的區別——她的毛孔可以吸收沐浴用的熱水,以保持身體的水分。
也就是說,這些血液淌落到她身上,很有可能就被它吸收進去了。
我就要掀開棺木,一睹瑪格瑞特沉睡中的無上容顏,卻聽童雪冰冷阻擋:「別開棺!」
我詫異地看了她一眼。
童雪指向棺木:「你看。」
我皺著眉頭,看向烏木棺材。只見先前被血浸透的地方,長出了嫩綠的新芽。
「什麼鬼?」我驚訝開口,這踏馬嚴重違背生物學常識啊。
在這種緊張的關頭,我卻不合時宜地想到一個梗:達爾文的棺材蓋不住了!
「初代強大的生命力,讓她們每一次沉睡后蘇醒,都有變強的機會。」
「枯木逢春,你現在開棺絕對有驚喜。」從童雪的語氣來看,這個「驚喜」絕對不怎麼美妙。
「那怎麼辦?」我急眼了。
長途跋涉,跨越艱難險阻。勝利就在眼前,卻被異端摻和一腳,發生這般突變。
難不成就這麼放棄了?
我不甘心!
「等,」童雪幽幽嘆息一聲,「等它枯萎。攝取的血液不夠,它開不了太久。」
烏木上綻放出第一片新葉,顯得格外詭異。
但很快的,它開始枯萎凋零。
「就是現在!」童雪話音一落,我立即向烏木棺蓋伸出手。
而就在此時,「嗖」的一聲破風聲響起。一道烏黑的寒光,似匹練一般直射向我伸出的手掌。
那道烏光緊釘在棺蓋上,因為高頻率的震動而「嗡嗡」顫抖著。
我看得清晰,這是一根磨得尖銳的金屬片——材質便是取自飛機殘骸。
這踏馬也太熟悉了吧!
我猛地偏過頭,便看到一個戴著面罩的男人。
縱使遮住了半邊臉,那平凡的眉眼和額頭輪廓,仍然清晰宣告著來者的身份。
「陳宇!」童雪緊咬牙關,語氣中滿是仇恨。
「驚不驚喜,意不意外?」他扯下面罩,果然是陳宇!
他露著淡淡的笑容,背在身後的手伸了出來。
陳宇手中握著的,赫然是清風落英劍。
「童陽死了,接下來該你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