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全都，知道

  我猶豫的是，我該不該消除他的記憶，因為他嘴裡現在口口聲聲的喊著趙梓淇——


  「別讓我喝那玩意，求你……我不想忘記她……」


  「我答應了給她一場轟動惡水鎮的婚禮！」


  「我答應除了我以外沒人可以欺負她！」


  「我……我求求你……」


  「別讓我忘記她，你讓我在這裡等她，求你……求你！」


  張湯朝我磕頭的時候，那咚咚咚的聲音里，我承認我心軟了。


  反正我是沒見過他這樣傲慢無禮的痞子對旁人下跪，唯有愛……讓我想到付墨蚺，然後，看著這橋上的孤魂野鬼，那麼多鬼，卻沒有付墨蚺，他也不知道去了哪裡，現在或許還在難受。


  一晃神間，便嘆了口氣，也鬆了口——


  「你先起來吧，乖乖在這裡站著，我等稟明了閻羅大人後，再看他怎麼說。」


  方才還被閻羅那千里內片甲不留的氣場所壓迫，我可不敢貿然做主。


  不過，得虧了他把我的容貌變成了孟婆，否則，張湯看到是我，恐怕更肆無忌憚的要我幫助！而兩個陰差似乎想說什麼，但看看我的臉，又俯首，做了個揖，「那就聽從孟姑娘處置。」


  我嗯了一聲，張湯則興奮的站在旁邊，但那橋上……


  「我也不想失去記憶！」


  「還有我！」


  「我……」


  「……」


  那邊兒嗷嗷叫著眼看要亂，陰差走了又停下來替我處理事情時，我也不是吃素的，怒說了句「你什麼你！你給我過來」說完，迅速站起來，直接隔空把那第一個叫喊的鬼給抓過來，另一隻手就隔空取過碗，直接塞他嘴邊兒，咕嚕嚕的給他咽下去時，他表情變化，迷茫的往前，而我知曉殘忍，可——


  無可奈何。


  這是規矩，張湯……雖然未喝，但我只是等待閻羅回話，如果閻羅不答應，我依舊不會徇私枉法。


  只能說是命。


  比如付墨蚺命定了要四分五裂，說難聽了，我有時候覺得他這是上天給他施加的五馬分屍之行，叫他魂魄，身體都分裂成五份；也比如我命定了要跟付墨蚺糾纏不清，從開始的逃避到後來的後悔再逃避再後悔最後終於放棄掙扎，死心塌地。


  再比如——


  當我灌完湯以後，那邊兒閻羅王居然來了。


  不僅他來了，身後還帶著孟婆和蘇修眠。


  他們的出現讓陰差一頭霧水的，「這……見過閻羅殿下！」


  「起來吧。」閻羅蠻好說話的樣子，走過來的時候，拉著孟婆，更是和藹可親，「小孟啊，你看，這個女人就是你的前身，你貪玩逃出陰間，在人間肆意禍害，如今，本殿下看在情誼份上呢，就先罰你在這裡盛湯五千年，你的原名呢就別問了，從現在起你就叫孟婆，掌管這奈何橋和孟婆湯，為死靈們超渡記憶，這是很神聖的工作，也許枯燥，但絕對是減輕罪孽的方式，五千年，一晃眼就過去了，對不對？」


  對個屁！這唬人呢？


  我是不知道閻羅是怎麼把孟婆又哄回來還又一副吃了迷魂孟婆湯，失去記憶的樣子，我只知道，我有人接替了，所以，閻羅說著把她推上去，並遞給我眼色，我快速下來的時候，孟婆已經熟悉的又去掌管她那勺——


  「奇怪，怎麼感覺……這樣熟悉……」


  她說的時候，大手一揮，一碗碗的孟婆湯就出現在眾鬼面前，而我，除悲憫她的可憐以外，只能說句……這就是她的命。


  快速到閻羅和蘇修眠的身邊，看到蘇修眠無恙，我第一個想法就是——


  「付墨蚺找到了嗎？還有，不悔……」


  我說的時候，感覺後面一股疾風襲來！而閻羅后側，蘇修眠一道冷白玉簫就打向張湯！


  「別！嘶——」


  那一刻，我幾乎是下意識的伸出手阻攔，然後冷不丁就讓蘇修眠打中，那一刻疼的五官都擰在一起了，而閻羅殿下這時應該是已經讓我恢復了原貌，一下被張湯認出來——


  「你……你不是……」


  他說的時候，閻羅直接抬起手，一道青煙劃過，張湯……消失在了面前。


  「……」


  呼唔。


  沉默無言，我還握著受傷的手，看著那一縷青煙，又看閻羅：「他……人……鬼呢……」


  「灰飛煙滅了。給我看看你的手！」


  閻羅沒說話，蘇修眠答的，說完去拉我的手，而我轟的一下感覺腦子裡好像炸了似得，「灰飛煙滅……那就是……再也沒有了嗎！」


  閻羅正掐指算著什麼，起初沒答話，等我說完后數秒才看我，又是那氣場強大的眼神和語氣——


  「你們夫妻還真是違反天規天條的反面模範。」


  他說的時候，眼裡劃過一抹光影，隨即放下手，遮在那袖袍里。


  我則快步上去，又抓著他：「你說話，回答我，他是沒有了嗎！」


  閻羅一把甩開我，我踉蹌著險些摔倒被蘇修眠扶著，而閻羅只留了句：「規矩放在那裡是遵守的，你不遵守，就只能加上一條教訓在其中，蘇修眠，帶她離開。」


  「是。」


  蘇修眠對閻羅倒是言聽計從，可是——


  「放開我！放開我！」


  「別胡鬧！」


  蘇修眠低喝的時候，我一下怔住，因為的的確確是我的錯，可是我沒想到的是，蘇修眠他居然——


  「是你因自己的私人原因，徇私枉法，縱容私慾，害死了張湯，這本跟付墨蚺千年之前犯錯一般，好在，他的懲罰是被天規之雷打散了身心魂膽，滅了唐家讓你們成為世仇，而今，你這是小錯，什麼懲罰都沒，偷樂吧，智障。」


  我並未偷樂，我反而是渾身發抖，因為蘇修眠，他好像什麼都知道了……


  「怎麼了？害怕我知道？也對，他付墨蚺一直用黑氣隱瞞把我們耍的團團轉……哼！還污衊我！怪不得他對我總是低聲下氣，以禮相待，原來是虧欠！」


  鮮少，我能聽到蘇修眠這種咬牙切齒的口氣，而我想說什麼，他又大巴掌捂住我的眼，口，鼻，下一秒，感覺離開了陰間，而這還不是最可怕的，最怕的是——


  出來后，我看到了鹿白一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