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大爺，害怕
其實準確來講，從急診室門口走出來的是一名男醫生，而付墨蚺是從那男醫生身上，「分裂」出來的。
男醫生緊隨著倒了下去，後方一群醫生護士的驚呼著擁簇上前喊著「趙醫生」，而我……只是看著付墨蚺。
付墨蚺沒搭理我，扭頭就沒入了牆裡，我想追的，可是又不知道去哪追，我又不能穿牆，於是只能看那邊兒趙醫生，正好他幽幽轉醒，非常著急的說：「我沒事！你們快去看病人，看她怎樣了！」
倒是個負責的醫生，聲音弱弱，但著急的心聽得出來。
那群護士醫生幾個把他扶起來，餘下的全部去了病房裡頭，然後，把我媽推出來——
「病人已經脫離生命危險，多虧了趙醫生啊，要不是他，剛才病人差一點就不行了……」
趙醫生擺擺手，扶著額頭：「先別說這些，把病人送還給家人，她應該等急了。」
我是等急了，尤其聽說差點不行了，趕緊迎上去，好在床上的琪姐氣息如常，甚至連額頭的黑色火焰都沒了，我鬆口氣的同時，腦海里又劃過付墨蚺漠然的臉，方才他從趙醫生身上出來——
是他救了琪姐么？
現在真相擺明了是張大董他們的陰招，若害人的不是付墨蚺，反而救人這件事跟付墨蚺有關係，我還真是不知道該怎麼辦。尤其想到他明明那麼生氣，那麼惱怒，只因為被我誤會，卻還是又巴巴的回來救人……一想他對我這麼好，我心裡像是被貓撓了，特別難受。
「姑娘真是幸運啊，剛才都已經休克了，可要好好謝謝趙醫生吶！」推送到病房裡，小護士姑娘說著，我心裡清楚這是讓我給趙醫生封紅包，直接拿了幾百塊塞給她：「如果沒什麼要叮囑的，你就去忙吧，我想單獨跟我媽待會兒。」
小護士看了一眼，揣兜里刀：「哦，暫時沒有，等到晚上我們會來量體溫的。」
我沒再說話，只是坐在床前看著琪姐，給她把頭頂上濕潤的頭髮給扒開，明明時間才過了一個小時，我卻感覺有好幾年似得，「還好你沒事。不然……我可怎麼對得起唐哥……」
既有琪姐，自然也有唐哥，這是我爸的專屬稱呼，一想到他的死，我就心情壓抑至極，而琪姐彷彿也有所感應般，喊著我父親的名字，眼角更是流下淚水——
「唐城桓，你別丟下我、你還沒有看見簡兒出嫁，你怎麼就忍心！」
「城垣！」
琪姐什麼都好，就是表演不行，看她這麼說「夢話」，我哭笑不得的推了推她：「琪姐，醒醒，醒醒了。」
沒戳破她故意演戲喊得這句，琪姐則身體一僵，然後緩緩睜開眼，遲緩的扭過頭來，看我：「我……睡了多久。」
「不到一小時，感覺好些了嗎？」
沒了那團火焰，琪姐的臉色已經比方才好看多了。
琪姐頷首：「比剛才舒服多了，快把床搖起來，我有話要跟你說！」
我看她生龍活虎的，心情也好很多，立刻給她把床鋪搖起來，而她拍拍床鋪，讓我坐在她旁邊，我受寵若驚——
這可是爸出事後，第一次！
坐過去，我哄著討好的音兒：「琪姐餓不餓？」
她沒理我，手卻摸上我的頭——
「簡兒，這段時間，委屈了吧？我冷落了你很久，總也不見你，還逼著你過年回不了家，可你從來也不埋怨媽半句……」
「媽……你說什麼呢。」
我有些不適應這樣的琪姐，尤其是那句媽，喊出來的時候，竟然有些鼻音，她一把抓住我的手，兩隻手，把我的手完全包裹在手心裡：「那蚺蚺是GAY也好，他帶有目的接近你，你嫁過去若害了他也算是扯平。」
「什麼？」
好久好久沒聽到琪姐這麼認真的跟我說話了，我卻有些聽不懂。
「老和尚說了，那口棺材能保你到25歲，25歲以後，除非你嫁出去、否則你就會死在二十六歲以前，為了活命，一定要嫁出去，知道嗎？我看那蚺蚺也是個有錢人，你跟他結婚後，盡量把財產爭取到自己的手裡，等他被你剋死后，你這輩子就沒什麼坎兒了……」
我這手一頓，直接抽出來：「到底什麼意思？我怎麼……完全聽不懂！」
琪姐也怒了，瞪著我：「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不結婚就死！明白嗎！」
我當然明白，可是她這意思明擺著要我害死付墨蚺！不對，付墨蚺他本來就死了？蹙眉，想了想，我看向她：「不是，琪姐，我不是不明白這個，我的意思是，為什麼不結婚我就會死？」
琪姐鼻子一紅，這次應該是來真的了：「嗚嗚，我哪兒知道！這得問你那喪天良的爸，他到死了也沒說！真是氣死老娘了！嗚嗚嗚……所以你一定要嫁出去，知道嗎？」
我一下氣結，抿了抿唇又咬了咬牙的看他：「和尚在哪。」
這個和尚，我小時候聽老唐說，和尚死了又聽琪姐說，還有完沒完了！
「早圓寂了，可他是你父親的八拜之交，不會騙我們的，他離世前說你父親會在四十八歲離世，你看，準不準？」
真的准，我父親的確那時候死的，可是我的心裡還是亂糟糟。我不知道你們有沒有這樣的感覺，從小就被父母控制的走一條路，小時候沒有說話權和自主權也就算了，可是長大了、翅膀硬了還要被控制著，那種感覺很不爽，尤其是這樣說著你不怎樣就一定會死的話、讓我非常的想要叛逆……
「我去給你買飯。」
最終，我壓下了叛逆，沒有說我還偏不信的話，免得琪琪姐又翻白眼的昏迷，只是，琪琪姐又拉住了我的手：「你答應我，去把付墨蚺找回來。」
付墨蚺……
腦海里劃過去付墨蚺電梯那張醉醺醺的臉，我撇開了琪姐的手，還是沒答應，可是到門口了，聽見琪姐以死相逼的話——
「二十六歲之前，你不嫁出去，我就跟你一起死！」
我腳步一頓，然後正巧看到走廊里的付墨蚺，那瞬間，心跳居然……加速了兩三秒，而後，沒回頭說了句——
「其實……我和他結過婚了，就差領證了。」
「砰！」
說完，我不等琪琪姐多問就把門帶上，而後徑直走向付墨蚺，他也轉身往前，我便一直跟著，跟著，直到電梯口，見他轉過身來，「跟著本大爺幹什麼！」
他又是那一身匪氣，怒喝我，可我半點也不怕他，並且心裡很清楚，他這是生氣了。
給誰不生氣？莫名其妙被冤枉，還被打了一耳光，我閉上眼先鞠躬九十度，然後把臉伸過去——
「對不起，我誤會你了，為表達誠意——你打回來！」
我說完，抿緊了唇深呼吸的等著他大巴掌，可是等了半天也沒有。
睜開眼，我意料之中的看著他那張俊臉，這會兒臉色稍稍緩和了些，可是，依舊沒給我好語氣——
「本大爺從不打女人。」
付墨蚺說完，我抿了抿唇，直起腰來，「那你想我怎麼做，你才能開心。」
他居高臨下的睥睨我，而後蹙眉，竟有些猶豫的——
「要有誠意的……做些什麼。」
我這蹙眉，「比如呢？」
他抿唇又舔唇的，紅舌在舌尖劃過去，樣子格外撩人，聲音則還是不悅：「自己想才有誠意！」
我這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我能為一隻鬼做什麼，倒是他那不斷舔唇抿唇的動作讓我想到些……污。
「肉償？」短短兩個字，說的輕飄飄實際上我心裡也忐忑著，而他則忽然一下衝到我面前，又是上次一般，咚的一拳用力打在我的耳朵旁，怒瞪著我：「肉償完了、又兩不相欠么！」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付墨蚺雖然凶神惡煞，可那滔天的怒意下面，我卻看到了一絲絲的害怕和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