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秋狩(五)
齊嫣一怔,忽的哈哈笑起來。她甩開聶無雙的手,恨恨道「你送我出宮不過是為了讓齊應兩國開戰,好讓你報仇雪恨。你以為我不明白嗎?你說得那麼好聽,傻子才會相信你會幫你仇敵的女兒,更何況你明知道我要幹什麼!我要追去的可是你的最最愛的夫君,顧清鴻!」
聶無雙聞言,美眸中冷色不改,笑道:「什麼家國的道理是他告訴你的吧?七公主,無雙真可憐你,在齊國他不要你,到了應國,你拼著清白他也不要你。不過是拿著大道理忽悠你而已。呵呵……」
她的笑刺得齊嫣心中痛不可當,偏偏她的話還沒完:「起碼我當初還是顧清鴻明媒正娶的妻子,你呢!你想當他的小妾他還不樂意呢。公主?天之驕女也不過如此而已。」
齊嫣煞白的臉上許久她尖叫一聲撲上前要抓聶無雙,聶無雙一隻手就輕易地把她揮舞的手抓住。
她逼近齊嫣,笑得暢快:「知道他為什麼不要你么?因為你樣樣都不如我,美貌才情,我聶無雙稱第二,無人敢她第一。告訴你一個秘密,顧清鴻雖說看起來斯文儒雅,其實在他心中,誰都瞧不起,誰都不相信。枕邊三年的結髮妻子,他說休就休,你又有什麼資格讓他為你放棄他大好的前途?」
聶無雙頓了頓,又傲然笑道:「就算我進應國宮中只是一介采女,總有一天我還是會越過你齊嫣,佔了你的寵愛,把你趕出宮去!今日就是最好的證明!」
齊嫣已經氣得渾身發抖,她指著聶無雙半天擠出一句話:「你……你無恥!」
聶無雙說完一大段事前想好的話,這才悠然坐下,抿了一口茶:「我無恥?還有更無恥的呢!來人!」
「在!」隨著她一聲令下,齊嫣身邊從齊國帶來的宮女和內侍通通被聶無雙帶來的人綁了起來。頓時弄雲宮中驚慌一片。齊嫣看著眼前這一切,驚得回不了神。
「你到底想要幹什麼?」她揪住聶無雙的衣袖,瞪著眼問道。
「審是誰跟德妃娘娘來往過密啊。」聶無雙笑得冰冷:「既然娘娘不說是誰唆使娘娘說了那一通大逆不道的話,就由臣妾代勞了。」
齊嫣倒吸一口冷氣:「你竟然敢施私刑?」
「有什麼不敢的?」聶無雙笑意不改,看著底下捆得跟粽子似的宮人:「在這裡德妃娘娘出不去,外面的人進不來。就算打死一兩個宮人,又有誰敢吭聲?」
齊嫣連連倒退,底下的宮人一聽「打死」兩個字紛紛哀叫求饒。他們都是隨著齊嫣陪嫁過來的宮人,本來離國萬里就心不甘情不願了,如今一聽無辜要被打死,紛紛叫道:「娘娘饒命!娘娘饒命!」
「奴婢一定照實說!」
「娘娘有什麼,奴婢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
底下嚷嚷一片,齊嫣一看頓時癱軟在椅上。聶無雙美眸掃過被綁的宮人,紅唇輕啟:「說罷,你們家娘娘跟哪宮的娘娘來往過,本宮知道上次皇上懲戒的不是你們,是看守的宮人,你們跟隨德妃娘娘那麼久,除非眼睛瞎了,耳朵聾了,不然不可能不知道誰來過!」
她美眸厲色閃過:「說!上次你們家娘娘聽了誰的話,從弄雲宮到了永華殿!知情不報的人,本宮就讓他做個聾子瞎子!」
「是淑妃!」有人喊道。
「是寶婕妤!」又有人嚷嚷:「奴婢看見那一次是寶婕妤偷偷過來的。」
「……」
聶無雙看著喊出聲的宮人問道:「你是當什麼差事的?」
「奴婢是庭前洒掃的。」那內侍急切的開口:「奴婢真的看見了,是寶婕妤沒錯,雖然那日她換了宮女的衣服,但是那張臉奴婢還是記得的。」
聶無雙一回頭,對著齊嫣笑得詭異:「看到沒?在宮中哪有藏得住的秘密呢?你不得寵,就連洒掃的宮人都可以出賣你。」
她拍了拍手:「都放了吧。本宮回去了。」
齊嫣猛地撲上前:「聶無雙,你夠狠!你憑什麼要這麼對待我!」
聶無雙一把推開她,冷笑:「憑什麼?你親愛的父皇憑什麼斬我聶家滿門?!你憑什麼要陷害我!你受寶婕妤唆使,說幾句大義凜然的話,你皇上就會對我起了疑心嗎?什麼家國大義!不過就是你恨顧清鴻不肯要你,你轉而遷怒在我頭上罷了!」
她冷然轉身,齊嫣還要再說,忽地宮門處有一群人走來,當先就是敬妃,她一見庭中混亂,不由說道:「這是怎麼了?德妃你沒事吧?」
聶無雙見敬妃到了,與她對視一眼,這才冷笑道:「敬妃娘娘來得正好啊,好好勸勸德妃娘娘吧。」
她說完拂袖而去,離開的時候聽她的眼角瞥見敬妃扶住齊嫣,唉聲嘆氣:「可憐的一個美人,好好的招惹碧修儀做什麼……皇上這幾日都問起德妃呢……好了,我們進去說話。」
……
敬妃出馬,不知對德妃齊嫣說了什麼,立刻令她服服帖的。聶無雙輕撫手中的玉如意,笑得冷然。一介天之驕女還能怎麼樣?現實才是最好的老師。若她給的這劑猛葯還不能讓她認清現實,那她也活該一輩子禁足在弄雲宮中。
過了幾天,德妃向皇后請安,言談得體,不見往日的冷傲。皇后趁機說起齊國來使要來參見她,言語之中半是安慰,半是敲打。德妃知道此時自己身在別國再也無路可想,加之也十分想念齊國,便恭順地接下這個差事。
「娘娘難道不怕德妃會重新獲寵?」楊直知道這事之後,問道。
聶無雙一笑,美眸中光華流轉,笑得冷清:「她早就失去了獲寵的機會,更何況齊國現在正在陷入苦戰中,誰會去在乎一位家國不保的公主?」
齊國與秦國如今在桐州漢江前僵持不下,各有勝負。顧清鴻一連使了不少計策折損了秦國三員大將,這才生生將秦國鐵騎牢牢阻在漢江前。
顧清鴻,還是顧清鴻……聶無雙眼中涌過深沉的恨意。不想聽,不想想,但是隨著齊秦兩國的戰事越發激烈,她就算堵住了耳朵,蒙住了眼睛依然能看到蕭鳳溟口中,手中的源源不斷的消息。每一件幾乎都有他的名字。
如今四國之中,恐怕戰神不光光是那上戰場的武將,還有他——顧清鴻,一介書生,拯救齊國與危亡之中,用兵如神,運籌帷幄……諸多讚譽,就算是蕭鳳溟這算計著天下的皇帝,對於顧清鴻依然時不時有讚許之詞。但是每一個字對她來說,卻猶如錐心挖骨的痛。
曾經,她的名字也和他連在一起,就如曾經一起許下的誓言,一世一雙人,永不負心,永不分離。
從「顧夫人」到「相國夫人」,他用了三年讓她尊榮富貴。他用三年讓她看到了她沒有看錯他的才華。可惟獨,她三年裡從未看明白過他的真心。
現在她寧可自己從未認識過他,也許不相見,自己就可以不用在千里之外的宮中步步驚心,步步如履薄冰。憑著她的家世才貌,頂不濟還能嫁個與她匹配的夫君,相夫教子,其樂融融。終其一生,就算不識情愛,又能怎麼樣?起碼她還能擁有家人。
可是時光不能逆轉,每當她攬鏡自照,都幾乎認不出鏡中的自己。秀眉高挑,再無一絲溫婉端莊。紅唇似火,再也吐不出柔情密語。
她,早已經面目全非。
聶無雙捏緊手掌,長長的金絲護甲在狀台上劃過長長的痕迹。顧清鴻再聰明絕頂,也不可能熬得過冬天。冬天一到,滔滔的桐州漢江滴水成冰,再也攔不住秦國的十萬鐵騎。
她就等著他焦頭爛額,她,就等著他一敗塗地!
……
「娘娘!」楊直打斷了她滔滔的思緒。聶無雙悄悄擦去眼角的水光,淡淡回頭:「什麼事?」
「這是睿王殿下派人送來的畫。」楊直躬身說道:「睿王殿下說,這兩幅畫娘娘看哪一副好,就選哪一副呈給皇上。」
「哦?」聶無雙微微詫異:「才兩天不到,睿王殿下真的畫好了?」
「是啊。睿王殿下下筆很快的。」楊直遞上畫作:「娘娘請看。」
兩幅畫緩緩在聶無雙面前打開。聶無雙看著兩幅畫,不由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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