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危急
夜色已深。
輕舟還沒有歇息,屋子裡生著暖爐,倒也讓人察覺不到寒冷,輕舟穿著寢衣,坐在那裡出神。
聽見身後的動靜,輕舟回眸看去,就見連翹走了進來,剛進屋便是帶進來一股寒氣,連翹不敢上前,只怕將身上的寒氣過給輕舟,她在暖爐前站了許久,直到身上暖和了,才敢朝著輕舟走去。
「小姐,您怎麼還沒歇息?」連翹開口。
「我睡不著。」
連翹心知輕舟擔心前線的戰事,只安慰道;「小姐別擔心,大將軍身經百戰,一定能將遼人和北鷹人全都趕走的。」
「嗯。」輕舟應了一聲,念起外間的天寒地凍,怎麼也想不明白,這一場仗要如何去打。
「姑爺也是,大將軍在前線拼死拼活的和敵人打仗,他可倒好,自個跑了。」連翹話音剛落,便覺得自己說錯了話,萬梓安再不好,也畢竟是輕舟的丈夫,連翹自知失言,頓時不敢說話了,隔了許久,才小聲說了一句;「小姐,我不是有意的……」
「沒關係,你說的沒錯。」輕舟聲音輕柔,只微微握了握連翹的手,示意她不要擔心。
主僕兩有片刻的沉默,連翹剛要勸輕舟去歇息,就聽院外倏然傳來一陣腳步聲,在寂靜的夜色中顯得格外急促與清晰。
主僕兩相視一眼,都不知這樣晚了,還能有誰過來?
輕舟站起身子,不等連翹去開門,就聽來人已是將門拍的山響,男子的聲音透著焦急,從外間傳了進來;「少夫人,副將唐明生求見。」
輕舟曉得,唐明生素來是萬重山的左右手,此時見他求見,便心知是出了事,她沒有耽擱,自己匆匆上前將門打開,就見唐明生一臉焦灼的站在那裡,身後跟著一支侍從,剛看見她出來,便是齊齊行禮,「見過少夫人。」
「唐將軍快別多禮,」輕舟的心有些慌亂,只勉力鎮定道;「將軍深夜造訪,不知是為了何事?」
「少夫人,」唐明生站直身子,開門見山道;「將軍出事了。」
「叔父?」輕舟眸心一緊,顫聲道;「叔父怎麼了?」
「將軍左胸中箭,箭蔟極深,軍醫說……」唐明生說到此處,稍微頓了頓,繼而才咬牙道;「軍醫說,若是拔箭,將軍極有可能頓時沒了性命,可那箭若是不拔,軍醫無法下手醫治,江老派屬下前來,是想要少夫人一句話,將軍身上的箭,您看究竟是拔,還是不拔?」
唐明生話音剛落,輕舟的臉龐頓時失去了所有的血色。
「唐將軍,恕奴婢多嘴,大將軍手下那麼多幕僚,你何不去問他們,為何要來問我家小姐?你們不敢拿的主意,何必要推在我家小姐身上?大將軍身份尊貴,他若有什麼閃失,誰能擔當得起?」連翹心急如焚,不等輕舟說話,便是與唐明生開口。
唐明生聞言,只向著輕舟抱拳道;「少夫人恕罪,梓安少爺不在燕州,眼下,將軍身邊也只有您一個親人。屬下來找您,也是迫不得已。」
「還請少夫人能儘快拿一個主意。」唐明生俯下身子。
「唐將軍,」輕舟的臉色仍是蒼白的,她看著面前的男子,一字字道;「有勞您,能否送我去一趟軍營?」
「少夫人若能親自前往,那就最好不過了,請。」唐明生說著,立時側過了身子。
「小姐?」連翹握住了輕舟的胳膊,輕舟與她微微點了點頭,連翹沒有再說什麼,只連忙回屋取了件棉絨斗篷,為輕舟裹在了身上,
唐明生護送這主僕兩上了馬車,一行人披星戴月,匆匆趕路。
輕舟一路上都沒有說話,她只是一動不動的坐在那裡,連翹守在一旁也是不敢吭聲,想起萬重山的情形,心裡只覺害怕。
天色蒙蒙亮時,終於趕到了軍營。
江鎮以守在主帳外,眉心蘊著憂色,只緩緩的踱著步子,待看見唐明生回來,江鎮以面色一變,立時迎了上去,開口就道;「少夫人怎麼說?」
「江老先別著急,屬下將少夫人一道帶來了。」唐明生話音剛落,連翹已是下了馬車,將輕舟扶了下來。
「少夫人。」江鎮以眼皮一跳,向著輕舟拱了拱手,輕舟趕了一夜的路,臉龐上透出熬夜的疲倦,可在這偌大的軍營中,卻仍是美的不可方物。
「叔父怎麼樣了?」輕舟剛開口,便是問起了萬重山的情形。
江鎮以皺了皺,眸底滿是憂色,他向著主帳的方向伸出手,做出個「請」的手勢,「少夫人請隨我來。」
輕舟與他一道進了主帳,就見帳子里守著幾個軍醫,看見他們進來,立時俯身行禮。
「叔父.……」輕舟見萬重山雙目緊閉,一動不動的躺在塌上,他赤著上身,左胸處赫然豎著一支羽箭。
輕舟的眼淚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