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 她又要走
如果她和陌城之間的問題只能往前邁一步就能解決的，她何至於矛盾糾結到現在。
「瀟瀟，你不懂。」
「要是我不懂，就沒人懂了。」凌瀟瀟叉起小蠻腰，「如果你像我一樣什麼都可以不管什麼都可以不顧只管享受當下，你和陌人渣早就沒羞沒臊的生活在一起了。你啊，就是總考慮別人，就不能自私一點嗎？我的嫣然寶寶。」
她能嗎？
她也不知道。
……
席老爺子到達臨海的第二天，洛惜童的葬禮在南港墓園舉行。
肅穆莊嚴的墓園，洛老爺子一身黑衣，席震和席老爺子分站兩邊，表情一樣的凝重。
堅硬的土地被鐵鏟一鏟鏟的鏟開，裝有洛惜童骨灰的木盒由洛老爺子雙手捧著，輕輕的放進。
疼惜的吻落在木盒之上，洛老爺子泣不成聲，這是遲到的葬禮，是藉由葬禮引席老爺子現身沒錯，可洛老爺子的悲痛與心傷都是真的。
白髮人送黑髮人，最揪心莫過於此，一把泥土灑向木盒，洛老爺子悲傷的幾欲昏厥。
關姨和周黎哭泣著上前攙扶，席震冷然矗立，一瞬不瞬的看著墓碑。
此刻夏嫣然坐在遠處的車裡，整張臉早已被淚水打濕，努力的平復了下情緒，這才微微轉了頭看了眼身旁的陌城：「我們走吧。」
「好。」不想話音一落，陌城卻猛地抓住了夏嫣然的手。
緊握的力度似要把夏嫣然捏進身體里，意識到事態，下一秒又是放開。
「想到了一些事，冒昧了。」
陌城深沉的面龐無波無瀾，內心卻翻湧不止，這場葬禮讓他后怕，如果那日在訂婚宴上他的子彈沒有打掉沈良手中的刀子，那麼現在站在席震位置上就應該是他了。
與夏嫣然一起經歷過那麼多的兇險，他一次比一次怕，側眸看了看她，看到她那張安然的小臉，他竟有一絲慶幸，慶幸她還好好的，就算她最後還是不能他走下去，只要她好好的。
車子駛離墓園，朝北苑的方向開去，不多時到達目的地，陌城直接帶夏嫣然去看望夏振寧。
經歷過生離死別，漫長的煎熬后才失而復得，夏嫣然抱著夏振寧又哭了一場，坐在夏振寧床邊，她又拉著夏振寧的手和他說了很多很多話，她知道外公根本就聽不到，可是她就是想全部都告訴他，開心的，難過的，細碎的嘮叨，無厘頭的吐槽。
陌城屏退了所有人不去打擾，獨自一個人站在門外抽著煙，不時透過玻璃窗朝裡面看一眼，胸口愈發窒悶。
蘇澈是什麼時候走到他身邊的他根本不知道，只聽耳畔蘇澈嘆氣：「陌城，你應該再晚幾日帶夏嫣然來看望夏老的，我猜她一會兒出來，會和你說她要儘快帶夏老離開。」
「我不忍心看她著急的樣子。」猛吸了一口香煙，他岔開話題，「秦思被老陳安置到什麼地方了？」
派人解救夏振寧時，老陳順便把秦思也帶了回來，這幾日陌城全部心思都放在夏嫣然身上，暫時沒管秦思。
「還在老陳那。」蘇澈說罷想了想，「你是想把秦思也交給夏嫣然嗎？」
他之前是有這個打算，可秦思已徹底精神失常，交給夏嫣然，不過是給了她一個麻煩。
但到底該怎麼處置秦思，他也不能擅自做主，總要問一下夏嫣然的意見的。
正想著，房間的門被夏嫣然推開。
連哭了兩場，一雙眼睛紅彤彤的腫成了包子狀，陌城掐滅了手中的香煙遞上紙巾，審時度勢的蘇澈就在這時悄無聲息的遁了。
隨陌城回到客廳，剛一坐穩她就開了口：「陌城，我想儘快把外公接走。」
席老爺子目前人在臨海，又不知洛惜童的葬禮能不能騙過他，夏嫣然思來想去，還是儘快把外公轉移才最安全。
「接到哪兒？」
「江漢，信融商業都把重心轉到江漢了，我和外公早晚都要回去的。」
陌城早已做好了夏嫣然要徹底臨海的準備，可親耳聽她說出來，他還是無法接受。
「也好，江漢還有蕭總可以照顧你和夏老。」但挽留的話到了嘴邊，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翔嫂這時把茶點送上，似是感覺到氣氛有些不對，她瞄了夏嫣然和陌城一眼后便躬身退到了一旁，青青和花花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乖巧的趴在夏嫣然的腳邊揚著萌蠢的小腦袋，夏嫣然有一瞬間的恍惚，揉了揉兩個小傢伙的腦袋，然後端起奶茶啜了一口，強斂心神道：「所以你看看你最近什麼時候有空，我……」
「秦思你打算怎麼辦？」
夏嫣然吃驚的手一顫，奶茶晃出幾滴：「秦思也在你這？」
「在老陳那。」陌城低垂著眼帘，交疊的雙腿顯露出鄭重，「按照我的想法，我是打算找一間精神病院關秦思一輩子的，但我考慮了一下，還是聽聽你的意見比較好。」
「她還有被治癒的可能嗎？」她也搞不清現在她對秦思還有沒有恨，或許只是一點悲憫心作祟。
「沒有。」陌城回答的很肯定，「不知道席震都給她餵了什麼，其實我倒覺得，現在死對她來說才是解脫。」
秦思的瘋樣子夏嫣然是見過的，她已經瘋了，還帶著滿腔的仇恨想要報復。
「等我和白哥哥商量一下吧。」
「嗯。」
音落，客廳陷入一片沉寂。
青青和花花趴的無聊了，爬起來在客廳的地毯上打鬧著，花花打不過青青，每次都被青青撓的嗷嗷叫，然後又奔回夏嫣然身邊撒嬌求抱抱。
夏嫣然被逗的咯咯直笑，清脆的笑聲好似空谷幽領，陌城手持著咖啡杯懶懶的靠著後座目不轉睛的看著，他知道這樣的畫面他留不了多長時間，但多看一秒也是好的。
「陌城，我覺得青青和花花好像特別喜歡我，你工作那麼忙，他們兩個在北苑也寂寞，我想把他們接到江漢去，你看好不好？」
夏嫣然沒多想，只是想多兩個玩伴，話一出口，她突然意識到唐突了，她現在和陌城，哪是可以隨便索要寵物的親密關係。
「好。」
沒想陌城答應的痛快，吩咐翔嫂把他的公文包取來，他掏出一串鑰匙遞給了夏嫣然：「這是江漢小木屋的鑰匙，如果可以的話，最好把青青和花花安頓在那，我去江漢的時候，就去那看他們。」
猶豫著要不要接，陌城已霸道的把鑰匙塞進了她手裡。
手心一沉心口也跟著一沉，她突然想到凌瀟瀟對她說過的話。
往前邁一步……
自私一點……
「陌城……」
「翔嫂，可以準備午飯了。」
想要說的話被堵在了喉嚨，夏嫣然直挺挺的站起：「不用麻煩了，我和瀟瀟約好，她還在等我。」
「好吧，我讓蘇澈送你。」
陌城也沒堅持，送夏嫣然上了車，著手準備穩妥的把夏振寧送回江漢。
打了幾通電話安排的差不多后，他略有些疲乏的靠著沙發，青青跳到他的腿上用毛乎乎的小臉蹭著他的手，陌城少搔了搔青青的癢，又撫摸一身貓毛茸茸的毛髮：「青青，和嫣然回江漢要看好她知道嗎？」
喵嗚……
又朝陌城的手蹭去，青青揚了揚尾巴，陌城唇角勾起一抹苦澀：「青青，是不是你也知道，嫣然這次回江漢，就再也不會回來了，而我，只能借口看你和花花才能看到她。」
喵嗚……
「所以，你是想幫我？」
……
三日後，夏嫣然接到了席震的發來的信息。
洛惜童的葬禮騙是騙過了席老爺子，可攤牌攤的卻並不順利，爭執有多激烈夏嫣然想象不到，但聽席震語音信息里的聲音，滿是力不從心。
她能做的除了安慰也只有安慰，她幫不了席震什麼，能幫席震的只有她自己。
又過一日，洛老爺子約夏嫣然見面。
不過幾日的光景，洛老爺子彷彿又蒼老了幾歲，鬢間的白髮又多了幾縷，精神看起來也有些不濟。
夏嫣然擔心的詢問了一陣后，洛老爺子拉過夏嫣然的手，重重嘆息：「惜童啊，還是你想著爺爺。」
稱呼不改，洛老爺子看她的眼神還滿是寵愛，夏嫣然心口像被撞了一下，動了動唇想要說什麼，卻被這煽情弄的一個字都吐不出。
「席老爺子已經回米國了，你也不用假死了，這幾天就和爺爺回臨陽吧。」
「回臨陽？」夏嫣然上一秒還在為洛老爺子難過，這一秒吃驚道，「爺爺，我不是惜童，我怎麼好還和你回洛家呢？況且我還想和外公……」
「小震都告訴我了。」洛老爺子幽幽打斷，「夏老那你不用擔心，我在江漢也是有一些人脈的，一定會幫夏老安排一家最好的醫院。我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但我曾經和你說過，你一天是我的孫女，這一輩子都是，名字只是一個代號罷了，你就是我的惜童。」
夏嫣然該拒絕洛老爺子的好意，可又怕太過乾脆會傷到洛老爺子，一時覺得有些難辦，只聽洛老爺子又道：「要不是因為你，惜童車禍的真相也不可能這麼快就水落石出，訂婚宴上的兇險小震也有告訴我，你差一點把你的命賠上。」
看了眼夏嫣然還纏著紗布的右臂：「所以我決定,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