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嫣然，別鬆手
音色淡淡，夏嫣然唇畔勾著淺笑，緩緩朝秦思走近。
「你，你怎麼還活著？」驚恐的秦思仿若見了鬼，瞪到極限的眼睛倏地轉向陌城和蕭慕白，「你們聯手騙我，你們聯手做局騙我！」
「沒人騙你。」夏嫣然不疾不徐，「是惡人自有天收，所以我這條命老天爺還是留給了我，但是你……」
眼尾的餘光掃向被巨大的驚喜驚的一動不動的陌城和蕭慕白，剎那又落回秦思不甘的臉上：「說吧，你還想和我談什麼？」
談？
秦思還有什麼可談的。
警笛聲已越來越近，如果她不死，她會被警方帶走，然後被關在監獄，永無天日。
而夏嫣然，會在陌城和蕭慕白的庇護下，繼續做她的洛家大小姐，她會在陌城和蕭慕白之間選一個做老公，幸福快樂的度過餘生。
憑什麼？
夏嫣然憑什麼能得到幸福？
為什麼貫穿她生命的兩個男人，都選擇了夏嫣然？
不！
她絕不能屈服於命運，只要她還有一口氣，就要和夏嫣然斗下去，永遠的斗下去。
眸光忽地變的兇殘，她瘋癲的大叫：「你別過來，你再靠近一步，我真的會把夏振寧推下去。」
她拖著夏振寧又往欄杆處貼了貼，夏嫣然掌心已然冒汗，可是她沒有機會，沒有機會施救，只能一瞬不瞬的盯著，大腦一刻不停的想著能安全救下夏振寧的辦法。
此刻的秦思，已然瘋癲。
她憤恨的咬著牙，抬起一隻手指著眼前的幾個人：「你們一個個的仿若不可褻瀆高高在上的神靈，可就我一個惡人嗎？」
她要控訴，就是眼前的這幾個人，讓她活在仇恨中，足足十幾年。
「你們明明都比我惡，蕭慕白！」眉心的憂傷只停留了一秒，轉眼被憤怒掩蓋，「我愛了你那麼久，真心全部給了你，可你做了什麼？你把我哄騙到英國治療，實際是監視我囚禁我。」
「然後是你陌城，你看不到我的委屈求全嗎？我為了你們陌家，可以把命豁出去，可後來你是怎麼對我的？」
顫抖的手攀上落下疤痕的臉，她越說越激動，帶著仇怨的眼神，最終落在夏嫣然身上。
「最惡的就是你，你害我變殘疾，坐輪椅坐了十幾年，你表面做著成全的姿態，可你從來沒有停止過要和我搶陌城！」
還是從前的伎倆，中傷加污衊，與她眼神交匯，夏嫣然眼中只剩冰冷：「我欠你的，早就還清了。」
「你是想說大火和流掉的孩子對不對？」頓了下，她笑，「你不是沒被燒死嗎？還有你的孩子，流掉了又怎樣，你還可以再懷，可是我呢……」
「秦思你夠了！」厲聲打斷的，是蕭慕白，他難以想象，秦思已喪心病狂到這種地步。
「顧及舊情，本來我還想給你一次重新開始的機會，可你親手把機會毀掉了，當年為什麼出事故，你又為什麼坐輪椅，你心裡難道不清楚嗎？」
「是夏嫣然害的我！」
「是你自食惡果！」蕭慕白怒不可遏，回想當年，眸子沉的可怕，「意外發生后，自責的不光是嫣然還有我，我把你帶到英國后，也曾想過要照顧你一輩子，可後來被我查到了一些事情。」
「你知道嫣然那時候救了一個叫小耳朵的男孩兒，於是在夏老面前大說小耳朵的壞話，夏老和夏姨當然就阻止嫣然再和小耳朵見面，那時候嫣然被蒙在鼓裡什麼都不知道，她為了能見小耳朵，於是找你幫忙。」
「你知道機會來了，便謊稱小耳朵把約會地改到青山水庫，那些追趕你們妄圖要玷污你們的歹徒，實際是你雇凶讓他們早就埋伏在那的。可你算錯了一步，你雇凶的時候比較匆忙，沒把嫣然的相貌說清，所以歹徒認錯了人，一直對你窮追不捨。」
「要不是嫣然為了救你，她早就逃脫了，可你做了什麼？在你被救下后，你反咬一口，用你沒有知覺的雙腿繼續做武器，讓嫣然背負著愧疚，背了十幾年。」
蕭慕白的聲音越來越高，越來越冷，像一把尖刀，鋒利且無情。
「白哥哥，這是真的嗎？」真相讓夏嫣然難以接受，她一直在怪陌城，怪當年的他失言，可沒想到全是秦思一手策劃。
眼淚衝破眼底，夏嫣然渾身顫抖：「秦思，你為什麼那麼恨我？」
「恨你萬千寵愛於一身，恨你想要的東西勾勾手指就能得到，恨蕭慕白眼裡只有你！」事已敗露，她索性全部承認，「我還恨當年我雇了一幫烏合之眾，沒有讓你摔死！」
她沒有半點悔改，嫉妒讓她扭曲，錯的人永遠不是自己。
「秦思姐姐。」夏嫣然再次開口，可這聲姐姐，已沒了半點當年的感情，「我驅車追來的時候，你是不是還在奇怪我的車怎麼會開的這麼好？」
她咬著牙，慢慢逼近她：「意外發生后，我一直很愧疚，我一直覺得，如果那時我能把車開上公路，我們就不會被歹徒逼上懸崖，於是在你走後，我拚命的練，拚命的練，可沒想到，最後真的用在了你的身上。」
「那又怎樣？」注意力被夏嫣然引了去，秦思沒看到蕭慕白和陌城也在慢慢朝她逼近。
救夏振寧的機會來了。
「不能怎麼樣。」夏嫣然繼續，「但我沒被大火燒死，這次跌落山崖也沒有摔死，而你呢，做的壞事全部敗露了。」
「所以你是說還是你贏了對嗎？」拖著夏振寧的手鬆了松，她的防線正被夏嫣然一點點的擊垮。
夏嫣然淡淡的笑了笑：「沒有所謂的贏家，你和我都失去了最重要的東西。」
調整了下呼吸，夏嫣然餘光掃向一旁的陌城，從她出現，他一直保持著沉默，紛雜欲出的情緒暫時被他壓制，因為他知道，現在最關鍵的是先救下夏振寧。
只見他沖夏嫣然微微點下了頭，默契的交換了一個眼神。
「可是值得嗎？」她問秦思，「如果你沒存著害人之心，在你雙腿痊癒后你還會是知名的女油畫家，你想要的全部都能得到，可是你的嫉妒和莫須有的仇恨害了你。」
「不要再說了，夏嫣然你不要再說了！」
「沒人逼你去死，是你自己把自己逼到今天這幅田地。」
陌城這時已彎下了腰，跨過第一個欄杆朝秦思繼續靠近。
「明明是你害我的夏嫣然，如果你沒有懷孕，我可以嫁給陌城的，他會娶我的。」
「可是真相早晚有一天要大白於天下，到那時，你徹底沒有機會重來了。」
「我現在也沒有機會了！」她哭嚎著，聲聲凄慘，「我輸了，我的雙手已染上了鮮血，洗不掉的，永遠都洗不掉了，我會被送進監獄，在一間小屋度過餘生。」
「只要你現在收手，我保證給你重來的機會。」
秦思咬著唇，哭聲弱下去：「真的嗎嫣然？」
像是回到年少時，她聽到夏嫣然說起什麼新鮮好玩的事，總是要這樣溫溫柔柔的問：「真的嗎？嫣然……」
那時曾那麼美好，後來怎麼就變成現在這樣了呢？
「真的，我答應你。」夏嫣然朝秦思張開雙臂，「只要你肯回頭，你還是我的秦思姐姐。」
此刻，陌城距離秦思已不過一米。
「秦思……姐姐？」
她仰頭看天，喃喃自語著，陌城慢慢的伸出手，探向夏振寧。
夏嫣然屏住呼吸，心臟似乎都停止跳動了，陌城快要成功了，只差一點就能救下夏振寧了。
豈料……
「我才不是你的秦思姐姐，我是秦思，我叫秦思！」怨毒重新浮上她的臉龐，她挺直了脊背，拖著夏振寧不肯放手，「從我雇凶開始，我就回不了頭了，但我就是死了，我也不會讓你好過，想重新開始的不是我，是你和陌城，但我告訴你，你們永遠都不會有結果。」
「你以洛惜童的身份回來，不就是要報仇嘛。」她冷笑，冰錐般的眼睛，狠狠瞪向陌城，「忘恩負義的男人，你利用我和你一起放火，在我沒有利用價值后再一腳踢開，你會遭報應的，我在地獄等著你。」
用力的一推夏振寧，秦思縱身一躍，兩個身影墜下青花大橋。
「不！」
撕心裂肺的吼叫，夏嫣然飛身衝下，千鈞一髮之際，又一個身影衝下來，抓住了她的手腕。
陌城！
是陌城！
懸空的身體如孤舟飄蕩，驚懼的瞳孔中，陌城緊咬著牙關，死死的拽著她。
他用盡了渾身的力氣，臉色已一片青紫，只有那深沉的眸子，透著倔強和永不放棄。
「嫣然，別鬆手，千萬別鬆手！」
她剛動了動唇，眼前的情景讓她失聲：「秦思，求你別鬆開外公！」
陌城的半個身體探出了欄杆之外，他一手拽著她，另一隻手拽著秦思，而夏振寧，也被秦思拽著。
或許是她良心發現，又或許是她在跳下大橋時的那一刻終於悔悟。
突然，夏嫣然向下一墜。
陌城一個人根本負擔不了三個人的重量，就算蕭慕白也衝上來使盡全力拖住他，也拉不回三個人。
他只能做一個選擇，在是救拖著夏振寧的秦思和她之間，做一個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