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我要定了
「我做。」尾音重重落下，她瞥了他一眼，「但做親子鑒定之前，我先去流產，你不是想驗DNA嗎？你拿著血肉模糊的一團肉去驗吧！」
哭喊到聲音沙啞，夏嫣然已語無倫次，所有的事積壓過來，她快瘋了，她無法承受了。
她不要孩子淪為交換的籌碼，如果陌家和陌城一樣是想留下這孩子，她將於永遠受制於他們。
只有孩子沒了，她才能抽身，永遠和他們劃清界限。
「嫣然，你冷靜下聽我說！」
扳住她的雙肩，陌城強迫她直視，可她的情緒已近崩潰，她無法冷靜。
「是不是所有我想守護的你都要想法設法奪走？那你就奪走吧，奪走吧！」
她已經無依無靠了，孩子是她唯一的支柱，她曾拼盡一切想要守護，可她護不住了。
「我寧可坐牢也不想看到你，我寧可被關一輩子也不想再與陌家有任何關係！」
肩膀一顫一顫，她哭成了一個淚人，眼前陌城清冽的五官漸漸模糊，她好像被拉進了另一個世界。
「嫣然！嫣然！」
陌城驚慌失措的叫聲越來越遠，眼前一片漆黑，她想伸手去抓什麼，卻什麼也抓不到。
……
夏嫣然醒來的時候，刺目的白喚回了她的意識。
瞳眸收緊，她顫抖的手摸向自己的肚子，感覺到那小生命還在，她如釋負重的鬆了口氣。
病房門這時有微微的響動，她連忙又閉上眼睛，佯裝未醒。
須臾，她聽到一陣腳步聲。
「醫生，她情況怎麼樣？」沉沉的聲線帶著濃濃的擔憂，她聽著再熟悉不過的男聲，被子下的手漸漸收緊。
「孕婦身體有些弱，胎兒的心跳也有些快，除了必要的保胎之外，不能再讓孕婦的情緒有波動了，我建議入院觀察幾日，有條件的話，出院后也最好靜養。」
醫生的叮囑讓陌城半晌無言，許久后他道了聲謝，等醫生離開，他靜坐在夏嫣然的病床前直直注視。
她呼吸不穩，清瘦的臉龐是不自然的白。
她的話還如利刃刺在他的胸口，她的苦難，皆是他給予，他第一次覺得自己這麼無能，不但沒有保護好夏嫣然，更讓她動了放棄孩子的念頭。
看著仍未醒來的她眉頭深鎖，他無意識的抬起手，朝她眉心的方向伸去。
他想撫平，連同她的心傷一併抹去，可就在這時夏嫣然忽然翻了一個身，不小心扯到手背上的針頭。
「嘶，痛！」
他的存在感太強，夏嫣然根本無法忽視，被他灼人氣息的包圍，她下意識想翻身躲避，誰想竟弄巧成拙傷了自己。
手背頓時血流如注，慌了神的陌城急忙出去叫護士，重新紮了一針后，病房陷入一片死寂。
地方就這麼大，她躲無可躲，可她不想看到陌城，於是用冷漠代替她的抗拒。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見陌城還是沒有要走的意思，夏嫣然終於忍不住開口：「陌少，你呆在這兒是怕我逃嗎？你放心好了，我現在是嫌疑人，逃不掉的。」
他恍然想起什麼，動了動唇：「負責案件的警官在一小時之前來過，考慮到你現在的身體情況，保釋期延長了。」
「又欠你一個人情了陌少。」她勾唇，嘲諷爬上冷然的唇角，「作為感謝，流產手術就在保釋期內做吧。」
「嫣然，你真要親手殺死我們的孩子？」
她轉頭看他，無視他的焦灼疲憊，一字一句的糾正：「孩子是我的，不是我們的，殺死他的不是我，是你和陌家。」
他不知該如何解釋，親子鑒定讓他和夏嫣然重新建立起來的信任土崩瓦解，他煩躁的吐一口氣：「嫣然，我是不會讓你去流產的。」
「那讓我做什麼？拿著鑒定報告逼我生下孩子？」她顯然誤會了他話里的意思，唇角抿了抿，她別開臉，「現在討論這些也沒什麼意義了，你走吧。」
「走也是你和我一起走。」
被子忽然被掀開，他俯身抱起她，邁著大步朝病房外走。
「陌城，你瘋了嗎？放我下來！」不過片刻，他就忘了醫生的醫囑？
她單手護著肚子，下意識的保護動作讓陌城黑眸一凝，唇角勾著笑，瞬息間又隱匿在一片清冷之中。
「如果你不怕我抱不穩把你摔下讓你當場流產，你大可以掙扎。」
猶如惡魔附身，陌城原形畢露，命脈被掐住，她不敢再激怒他，只能憤憤的瞪著他宣洩著不滿和恨意。
被他塞進車裡，他霸道的為她綁上了安全帶，他面容冷峻，危險的氣息越來越重，夏嫣然不安的扭著身體：「你要帶我去哪兒？」
「做一個了斷。」
油門狠踩，車子如離弦的箭一般衝進茫茫的夜色中，他緊握著方向盤，眼裡的決然讓夏嫣然懼怕，大腦給出信號告訴她這種情況應該報警，可是她根本沒有機會去報警。
她已是陌城的獵物，只能任由他宰割。
二十分鐘后，車子停在了老宅。
不給她反應的時間，陌城下車后便把夏嫣然從車後座抱出，她伏在他的胸口，他一聲聲強有力的心跳喚回了她僵掉的神思。
他要幹什麼？像從前一樣囚禁她，然後綁著她去做DNA親子鑒定？
可怕的念頭讓她單薄的身體禁不住顫抖，她該大聲呼救，可求救聲剛湧上喉嚨，陌城已一腳踢開了大門。
「陌城？」
其樂融融被打斷，客廳里的氣氛霎時降至冰點。
這驚詫的女聲不是素心發出來的，而是秦思。
她和陌城猶如不速之客，四目相對，她看到了秦思眼裡來不及掩飾的怨念。
陌城深沉的眉峰淡淡一挑，秦思出現在老宅顯然在他意料之外，夏嫣然還被他穩穩的抱著，探究的視線已冷冷射向圍坐在茶几處的幾人。
「陌城，你怎麼回來了，你……」素心連忙起身迎上，看到他懷裡抱著的女人，聲音陡然了提高了幾分，「夏嫣然？」
臉色頓時一沉：「夏小姐，雖然你現在懷著孕，但在孩子到底是誰的還沒有定論之前，你賴在前夫懷裡，不太合適吧。」
她掙扎著想要下地，陌城雙臂間的力道卻越收越緊：「是我要抱的。」
夏嫣然一愣的瞬間，只見陌遠航站了起來。
拐杖重重杵地，陌城的旁若無人讓他的臉色有些難看：「陌城，人先放下，當著秦思的面，這樣不太好看。」
秦思的臉早已如調色板般精彩，要不是有陌遠航和素心在，怕是早已情緒失控。
「我想抱誰，沒必要管其他人是否覺得好看。」
頂撞了素心不算，這下又頂撞了陌遠航，他的威嚴豈容陌城一次次挑戰：「陌城，人接回來你覺得一勞永逸了是不是？」
夏嫣然聽出了點端倪，可現在的局面，輪不到她開口。
「人我不接回來怎麼去做親子鑒定？」
陌城進門時可是火藥味十足，這一刻雖還是夾槍帶棒，但態度稍有些緩和，和秦思偷偷交換了一個眼神，素心道：「原來突然回來是為了這事啊，既然嫣然同意去做鑒定了，那就儘快安排時間吧。」
陌城淡漠的視線不離陌遠航：「老爺子，您的意思呢？」
「我的意思也是儘快。」看了眼輪椅上緊咬著唇的秦思，陌遠航又是埋怨道，「陌城，你現在真是越來越不分時間場合了，這件事應該我們私下商量的。」
他輕笑了一下，不接陌遠航的話茬：「老爺子，我想問一句，如果報告出來顯示這孩子是我陌城的，您是不是就能同意我和嫣然儘快復婚？」
復婚？
聞言，秦思呆若木雞。
她喃喃自語，彷彿受了天大的打擊般，眼底水霧瀰漫，她獃獃的朝陌城望去。
可她看到的是陌城的絲毫不為所動，她的想法立場情緒，根本不在他考慮之內。
她手心一片冰涼，慘白的唇微微顫著：「陌城，你真的要和夏嫣然復婚？」
「我和你在幾天前就已說清楚我們的關係了，我不想再重複第二次。」
抱著夏嫣然的雙臂沒有一絲顫動，和他神情一樣決然堅定，重重的尾音落下時，秦思的大腦一片空白。
她在幹什麼？自取其辱嗎？
在他表明立場要與夏嫣然復婚時，她就應該離開這。
現在呢，讓夏嫣然白白看了她的笑話？
她的驕傲不允許！
但陌城並沒就此結束，因為他今天回老宅的目的並非秦思，她在，是意外，既然是意外，他的選擇就是無視。
「老爺子，我早就猜到就算親子鑒定做了，你也會有各種理由阻止我和嫣然復婚。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是你教我的，所以我現在告訴你，這親子鑒定，我和嫣然不做！」
陌遠航還在訝異陌城怎麼會當著秦思的面提他和夏嫣然復婚的事，對秦思的態度也突然急轉直下讓人摸不著頭腦，聽罷，他猛然回神：「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人我既然接出來了，我就不會送回去，你的那些威脅對我來說沒用。不管是夏嫣然還是她肚子里的孩子，我陌城，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