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不願意輸給那樣的人
來的三人中，一男一女是上次試鏡就見過的導演和製片人之一，另外一個是戴了副厚重鏡框，臉上有星星點點小雀斑的年輕女孩。
看見他們，幾個通過一輪試鏡的小藝人連忙站起來打招呼。
麥小糖也起身跟著招招手，導演和製片人點點頭走進去，年輕女孩則是好奇地把她們都打量了一遍，才扶了扶眼鏡走進去。
「這麼年輕也來評審？」麥小糖聽見幾個藝人嘀嘀咕咕說起來，「她誰啊，夠資格么？」
「哼，沒準是導演的小情兒，想享受把坐在評審席的滋味才覥著臉過來，現在的娛樂圈真是……嘖嘖。」
「可她長得很一般啊……」
沒再聽她們的八卦，麥小糖坐下來又認認真真地去揣摩台詞，奇怪，昨天睡了一夜都沒練習，怎麼看這些台詞時心裡就有了畫面，有種自己已經練習過的熟路感呢。
「啊啊啊！」旁邊的藝人突然尖叫起來，「是戴奕啊！他來跟我們對戲嗎？」
麥小糖抬頭，看見一個個子很高，長相俊朗帥氣的男人走過來，看他的身材和長相就知道決不是個路人甲，方如今在她耳邊適時科普道：「戴奕，娛樂圈二三線男星，一直不溫不火，在這部戲里飾演男二，跟你也有一些對手戲，估計是過來幫導演和你們對戲的。」
不認識，麥小糖沒同其他人一樣撲到他身邊去，就下意識地向他點點頭，心裡無波無瀾，戴奕是很陽剛俊朗的外貌，在如今審美日趨「女化」的娛樂圈裡的確很難再爭上游，相比之下應浩澤的五官就比他柔化些，但有時就顯得太過秀氣。
慕念城就不會這樣，眉目融合陰陽之協調，雖在陳家人面前自稱「小白臉」，但其實很有味道，話說他長得也不比應浩澤戴奕差，怎麼不去混娛樂圈呢保准超越應浩澤成為時下當紅男星……不對，她在胡思亂想什麼，怎麼又想起不該想的人了。
麥小糖狠狠甩頭。
戴奕禮貌地跟她們說了幾句，也走進試鏡室，不一會兒就有工作人員過來，示意按照名單讓她們一個個進去試戲。
麥小糖終於緊張起來，她心跳加速，拿著皺巴巴的劇本坐立不安，台詞是背熟了可她最擔心的就是肢體僵硬，一會戴奕如果和她有任何的肢體接觸，她都擔心自己因為肢體的不協調導致後續出現各種失誤。
前兩個藝人走出來時表情都不太好，她心情更是忐忑。
工作人員道：「麥小糖，請進來參加二輪試鏡。」
「到。」
麥小糖脊背僵直，木木地應了往裡走。
「哈哈，『到』是什麼鬼啦……」
「怎麼走路像機器人似的……」幾個藝人在旁邊笑她。
方如今默默摸了把額上的冷汗，事到如今只能期盼昨晚慕總裁的「特訓」有效，她攥緊拳靜靜地等待著。
「麥小糖？」
三個人評委在裡面看到下一個試鏡者的檔案，女製片人挑眉，「居然通過一輪了？簡歷上沒有任何演藝經歷，居然能走到這一步，是現在演藝圈無才可用，還是得說她天賦異稟呢？」
她也是上次三人中，斷言麥小糖不能拿下角色的評委。
秦導面無表情，聞言道：「能進來也是她的本事，看來上次除了你趙大製片人，其他兩人都覺得她有潛力，沒學過系統的表演雖然麻煩些，但人就像白紙一張沒有固化的表演模式和痕迹，也是一件好事，剩下的就是看她對表演和人物的領悟能力了，小奕，辛苦你了，再和兩個人對完戲你就可以收工了。」
戴奕笑：「沒關係的秦導，反正我下午也沒什麼事。」
門口被人敲了三聲，麥小糖走進來，向三位評委和戴奕都微微躬身，簡單地介紹了下自己。
早有心理準備，她接受了戴奕和秦導的漫不經心，女製片人的無視和漠然，唯獨奇怪那個年輕女孩眼睛閃閃發光，幾乎像餓狼一樣地盯著自己。
……她打了個寒顫，聽見秦導說：「麥小糖是吧，你知道接下來該演些什麼，戴奕和你對戲，馬上我打板，看看你的表演如何，時間很趕，我們只給你一次機會，明白嗎？」
「明白。」麥小糖點頭，她全身微微發抖，白凈的臉上出現淡淡的緋紅，顯然緊張過度。
女製片人不屑地勾了下唇角。
秦導沒有立即喊開始，麥小糖這樣青澀緊張的模樣像極了小狐妖初見男主時應有的神態，圓圓的杏眼實在可愛，瘦得尖細的下巴和微薄的唇瓣如果有意識地訓練就能使她在可愛之上增添嬌艷的美感。
這是張他認為有潛力、有故事的臉。
「開始。」他恢復了面無表情，打板說。
和第一輪不同，這次評委席上的燈光暗下，看不見三人的臉和表情，屋裡似乎只剩她和戴奕兩人。
黑暗的房間讓麥小糖立即想起夢中的那場對戲，代入感一下子來了，她閉了閉眼，再次睜開，眼裡已是各種情緒暗涌。
好巧不巧，戴奕選擇的表演方式和夢中男人的很像，也是平靜中漸進爆發。他一步步向她走來，蹙眉，聲音乾淨冷漠，極力壓抑著情緒，「為什麼？」
麥小糖垂下眼，說話開始變得艱難，「我……」
女製片人在黑暗中靜靜觀看她的表演，搖搖頭，沒演過戲就是沒演過戲，基本的走位都不會，如果他們這裡是攝像頭，那麥小糖連如何退一步把自己的身形展示出來給觀眾的技巧都不知道，驚天地泣鬼神的表演不會在她這裡出現，最好她表現得再平庸中規中矩一些，這樣最後一個上場的演員就能力壓群雄了……畢竟暗地裡資源進行了交換，她怎麼也要讓最後那個演員得到這個角色。
戴奕在她沉默的壓抑中終於忍受不住，走過來按住她的肩頭，提高音量，「為什麼不告訴我！」
麥小糖心一驚！
——意料之外的，她沒有任何不適，甚至肢體的僵硬感都沒有。
畢竟試鏡時無法將整張床搬來，戴奕只能將戲中的床咚改成壁咚，將她按在牆上。
他兇狠地盯著她，眼中帶著痛惜、憤怒和無力。
年輕女孩心裡嘆了口氣，畢竟是新的不能再新的新人，能演成這樣已經很好了吧。
女製片人打了個哈欠，懶洋洋地看向秦導，準備讓他喊卡，把最後一個藝人叫進來。
真是一場毫不出彩，沒有任何期待和驚喜的對戲呢。
試鏡就要結束了。
麥小糖心裡也慢慢升起十分無力的感覺，以至於不甘心——不應該啊，不過是一場試鏡而已，失敗了就失敗了，不行再去找其他的試鏡，翻來覆去地背一兩句台詞，甚至台詞沒有讓她演一動不動的屍體也可以，她畢竟只是新人……
可是。
江雨澤是女主角，是娛樂圈即將升起的一顆巨星，她漂亮有家人支持，經紀人盡心，未婚夫力捧，她擁有這一切。
可她似乎連台詞都不背，甚至沒看過劇本，但凡她和莫晗了解劇本，了解這個小狐妖在劇本里也有一些存在感，就絕對不會讓自己有繼續試鏡的可能。
不甘心啊，真不想輸給這樣的人。
戴奕突然覺得眼前的女孩子變了，在自己目光中緩緩伸出手，冰涼的手心撫著他的臉，同時身體開始無力地向下墜，他連忙懶住她的腰，不讓她從自己視線中溜走，不讓她脆弱地繼續滑下去。
終於被你發現了啊……
小狐妖在心裡嘆息，喜悅的情緒，嫉妒的情緒，悲傷的情緒，眼裡的不甘化為悲傷，最終化為淡淡的喜悅。
抹去了偽裝和自欺欺人，忘掉了過去和將來，一切都在這一瞬間，都在這一刻。
因為他認出她，她是欣喜的，吃過多少苦，受過的多少委屈……都無所謂了。
因為她愛他。
她微笑著，閉上眼，「雲清則，重新見到你，我……我真的很高興。」
戴奕突然覺得心口猛地揪緊，明明她很開心，明明她笑著，明明閉著眼睛也沒有哭，怎麼……
年輕女孩看著這一幕忘記扶眼鏡，捂住心口。
怎麼覺得那麼難過呢？
女製片人的表情變得有些僵硬。
一直面無表情的秦導看著眼前燈光下的兩人，眼裡突然有了光彩。
他慢慢坐直了身體，甚至往前微傾，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