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那樣，你就踏上了第一步
慕念城赫然拿出一把長長的戒尺！
「過來。」
慕念城這難不成是……要打手心？！
麥小糖記得，在自己小學和初中的時候，還經常能看見老師手裡拿著這樣的尺子。
她的學習成績在學校里一直不算好，被老師叫到講台上讓打手心，簡直就是家常便飯的事情。
那種在台下惶惶不安地等待，不知老師何時會叫上自己的忐忑，和被叫上台之後，手心火辣辣的疼，過了一天好不容易消腫，卻又添上新傷的傷痛記憶，構成了她童年陰影中比重相當大的一部分。
沒想到兒時記憶里的玩意兒再次出現，還被故作凶神惡煞的慕念城握在手心裡，把麥小糖差點嚇了個魂飛魄散。
因此，她非但沒有聽話地走過去，反而後退兩步，畢竟已經猜到他想幹什麼，就對他「呵呵」乾笑了兩聲，「慕總……」
「過來，伸手。」
他唇線緊抿，鳳眸里冷光瀲灧，分明在用眼神告訴她，同樣的話他不說第二遍。
「慕總……」
麥小糖表情苦哈哈的，萬般無奈之下，只得認命般地上前伸了手，還忍不住不停地往後縮，「慕總，我又不是小學生，幹嘛要打手心？」
「疼一點才能記住教訓，不管是小孩還是大人，這個道理是通用的。」
修長手指輕撫冰涼鐵尺，慕念城的語氣像在訓誡一個不懂得吸取教訓的孩子，「就算江雨澤是你的妹妹，明裡暗裡地貶低你，玷污你的名聲，不知道還回去？」
「她已經欺負過你，為什麼要給別人一而再再而三欺負你的機會？」
「做小包子很痛快，還是有受虐心理，已經被虐習慣了？」
一連三個問題，讓麥小糖縮了縮脖子。
「慕總，他們是我的家人。」
就算寒心，但畢竟血濃於水。
麥小糖可以懟天懟地，就是面對江家，說不出該說的話，做不出該做的事。
終其一生，他們不會成為她的鎧甲，卻永遠會是她的軟肋。
所以，儘管他們算計自己，絞盡腦汁地想從她身上榨取僅存的一點剩餘價值，她真的很難做到用同樣的手段回擊他們。
所以，她對他們，無可奈何。
慕念城靜靜看著臉上露出落寞神情的麥小糖，眉頭輕蹙。
嘴上卻沒有軟過半分：「愣著幹什麼？把手伸直。」
她依言做了，攤開了自己的掌心。
她的掌心紅紅的，裡面涌動的血管和紅色的小點兒，像是雪夜裡靜靜綻放的紅梅。
緊緊閉上雙眼，儘管已經做好接下來的心理準備，可心還是不由自主地提了起來。
緊接著，她似乎能聽見戒尺迅疾地揮下，伴隨著一陣風的聲音！
一定會很痛！
卻——
沒有聽見「啪」的一聲。
也沒有感受到自掌心傳來的火辣辣感，反而有些冰涼。
她鼓足勇氣張開一條小縫，瞧見手裡多了一塊糖。
閃著幽幽冷光的金屬戒尺安靜躺於好看的手旁。
她訝異地看向他。
「吃點甜的會讓人的心情變好。」
慕念城拉開抽屜，收回戒尺。
嚇嚇她，讓她以後長個心眼就好。
打她？
他可不捨得啊。
她心裡亂亂地，手放下，握緊了糖果，不知該說些什麼，「慕總……」
「設計大賽的初賽快要到截止日期了，你的進展怎麼樣？」
話鋒一轉，他自然而然地說起了另一件事情。
「已經把作品郵寄到美國了，肯定有不少參賽選手，能不能進入複賽還是未知數。」
想起比賽的事，麥小糖心裡難免忐忑，總得來說不敢抱有一絲期待。
「一定能。」
他給了她一張名片，「下午去聯繫他，談屬於你的第一筆生意！」
生意？
她接過，看到名片上印著：王瀾，江山市著名服裝商人，擁有旗下多種知名品牌。
「慕總，你不會想讓我把自己的設計給王老闆，然後製成成衣賣出去？」
她驚得語氣帶了點顫音。
「現在你還沒有能獨立創建品牌的能力，別想那麼遠。」
慕念城唇角微勾，「王瀾和許多藝人有合作，不少藝人身上穿的禮服都經過他牽線搭橋，把你的設計給他看看，也許他願意做出來，也許就有十八線的小藝人覺得不錯穿上。」
指尖點了點桌面，聲音清脆，「那樣，你就踏上了第一步。」
麥小糖有點懵。
慕念城這段話的意思是……
他想要幫助自己成就一番事業嗎？
「慕總……」
「不要拒絕我，不要猶豫，不要畏縮！」
慕念城盯著她，「我欣賞你，我也相信只要你努力，你不只會在江山市，更可以在世界上闖出自己的名堂！」
麥小糖心裡狠狠一震，「可是慕總，我已經二十五了。」
「年紀？
慕念城輕嗤了一聲。
他隨意地拿起一旁精緻煙盒裡的一根香煙，在修長的手指間宛轉纏繞著把玩，並沒有立即抽。
「年紀，算個屁。」
說著，他把煙叼到嘴裡，燃了一根煙，深吸了一口才道：「你應該聽過古人說，年少有為，但你也該聽說過，大器晚成。年齡和你想要做的事情，到底存在了什麼必要的關係嗎？你二十五就覺得自己晚了，等你三十五的時候，你就真的會後悔了。」
他的語氣，充斥著一種淡淡的傲然，整個人的神態，輕狂，慵懶，還有種睥睨萬物的姿態。
他抬眼看了她一眼，光那一眼，就夠麥小糖之後每每回憶起，都會忍不住臉紅心跳了。
這男人……
可真撩人！
「所以，去他媽的年齡，我說可以你就可以！麥小糖，讓我看看你的實力，讓我看看你能走多遠！」
他的話像暗夜中徐徐燃著藍色火焰的火柴，點亮了她心中的某處！
麥小糖內心一陣激蕩，心想，慕總幸好是個做正事的總裁，如果他把這套蠱惑人心的說辭用到別處……
「回去吧，我等你好消息。」
「哦，好。」
她停止了腦海里的胡亂YY，就這樣暈暈乎乎地回了辦公室。
想起手裡還握著慕念城的糖，她攤開掌心看了看，是紫色的包裝，應該是葡萄味的透明硬水果糖，是她最喜歡的口味了。
她偷偷笑起來，像是已經把它含進嘴裡那樣的甜。
她不捨得吃，就把這粒糖放進了自己小包的口袋裡，得了閑，就會看一看。
她把這顆糖，從此視作她的「幸運之糖」。
吃飯的時候方如今奇怪地看了她好幾眼，「你沒事吧？怎麼感覺你暈暈乎乎的？我看慕念城是對你灌了什麼迷魂湯吧？」
「你想哪去了。」
麥小糖夾了豆芽送進嘴裡，「我只是突然發現，也許自己的人生會有那麼一點點的不同。」
回想慕念城的話，她低頭輕輕笑了。
方如今默默聽著，覺得這句話好像似曾相識。
滂沱的大雨里，她是只最狼狽的落湯雞，對著前面背過身的人哭著說：「我還以為，遇見你，也許我的人生會有一點點的不同……」
濕潤的霧氣氤氳著眼眶，她端起湯咽下一大口，連帶著也咽下了將至未至的淚水。
-
下午，麥小糖將手邊的手稿小心地裝進文件夾里，帶著文件夾去了咖啡廳。
如約見到王瀾，自我介紹后把文件夾遞給他看，王瀾因為她是慕念城介紹過來的人，因此對她很是客氣。
在看過她的作品后，王瀾更是讚不絕口，「麥小姐，你的作品清新淡雅，我看后覺得耳目一新！」
「謝謝王總賞識。」
她心裡高興，準備談合作的事，就聽見有女人親熱地說，「王總，我說你怎麼不約我，是和小姑娘約會嗎？」
麥小糖抬頭，那女人也好奇地看過來。
四目相對，兩人瞬間怔住。
女人是麥小糖之前的設計師導師，安。
畢業后三四年，之前在裴清軒的公司，安一直是她名義上的導師，教給她的東西寥寥，在看出她缺錢后，安花錢讓她設計一些作品，她當時感激涕零，卻不知道自己把很多非常有價值的設計作品都賣了個白菜價。
然而，安卻靠著她的作品名利雙收，麥小糖幾乎沒有得到任何東西。
「原來是安設計師！」
王瀾站起來笑道：「你別誤會了，這位麥小姐是和我談合作的。」
「談合作？」
跟在安身後的裴清軒此刻也跟上來，見到麥小糖就想起江雨澤被欺負的事情，他對她的厭惡又增添幾分，對著王瀾冷冷道：「王總，你不會說是跟她談合作吧？」
麥小糖現在一看到裴清軒就知道沒有好事。
她頭皮發乍，聽見王瀾疑惑地問：「怎麼，有問題嗎？」
「我不說作品如何，如果論人品，一個騙子，拜金，不孝的惡毒女人，應該是不配和您在這樣高檔的咖啡廳里一起喝咖啡的。」
裴清軒輕蔑地瞟了她一眼，淡淡地說。
「而且，她曾經還是我的學生，從來好吃懶做，不願吃苦動腦設計，什麼都要我去收尾，給她擦屁股。」
安在旁邊適時幫腔，同時遺憾地嘆了口氣，「真對不起啊王先生，看來她招搖撞騙，浪費你的時間已經好一陣子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