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六章 幻中殺
毒三太子一陣陰笑,道:「我師父當年離開的時候,留下三包毒藥,想請閣下試一試毒力。」
張均看他從懷裡拿出三個瓶子,捏在手中。
在場的人一聽毒藥居然是五毒上人留下的,臉上都露出驚恐之色,五毒上人當年號稱毒神、毒仙、毒佛、毒鬼、毒人,毒盡天下生靈。
五毒上人雖然消失多年,生死不明,可大家依然記得此人的可怕。如果這個人還活著,恐怕已是神通級的人物了。
張均知道,對方的這個考驗,他必須要接受。否則對方只要把瓶子捏碎,毒力就會四散飛出,典禮就算完了,說不定還會有賓客被毒死。
他的眼睛盯著三隻瓶子,透視之下,他發現每隻瓶子里,都有一種詭異的毒力,流露出強大的氣息。
他心中驚訝,這三種毒都非常恐怖,恐怕就連小龍女都抵擋不住。
看到他不說話,毒三太子怪笑一聲:「怎麼,你不敢?」
張均哼了一聲:「區區毒藥,還嚇不住我。」
「好,有種！」毒三太子朝張均豎了豎大拇指,「這三種毒,就連我也擋不住,你居然敢接,佩服。」
「在試毒之前,我先向你介紹一下這三樣毒。」毒三太子眼神里流露出了敬佩,「我的師父是天下第一用毒宗師,他對毒理的認知,已經達到了無人可及的至高境界。當年,他造出這三種毒藥就離開了,我知道,他老人家一定是突破了更高深的境界！」
張均眉頭微皺,他感覺那個五毒上人,極有可能是以毒入道,這樣的人如果能夠踏足神通,一定非常的可怕。
五毒上人留下的三包毒藥,自然非同小可,即使真力九重的人,也絕對無法化解。
不過,他倒也沒被嚇住,他身上的佛眼舍利,專破邪毒之氣,未必就不能剋制。如果連佛眼都不能破的毒,他相信就算神通高手也不可能抵擋。
此時此刻,張均已無退路,他背負雙手,淡淡道:「來人,拿酒來。」
張帝親自托著酒盤上來,盤上放了三杯酒,上等的好酒,前代龍虎天師親手釀造的,有五百餘年的歷史了。送酒時,他用力點點頭。
這種酒張均也喝過,而且喝了不止一次。此酒是用三味靈藥炮製的,名叫三靈飛仙酒,其功效不在中品靈丹之下。龍虎山一直不捨得喝掉三靈飛仙酒,連張均這位天師爺也只喝過三次,每次只喝一杯。
三發飛仙酒不僅擁有靈丹一樣的效果,還有驅毒散邪的妙用,張帝拿這個酒上來,顯然是想幫到張均。
看到酒杯,毒三太子笑了,他似乎看破了其中的奧妙,卻並沒說什麼,他對三種毒的威力極有信心,這樣的毒根本就無解,配什麼酒都沒有用。
「這第一種毒,名叫醉生夢死。我師曾言,世上的人,沉淪於感官營造的虛幻之中,到頭來終究是一場空,實在是可憐,因此造出此毒,助人解脫。」他說著,將瓶子捏碎,一道細細的紅光飛出,準確地落入一杯酒中。
張帝死死盯著酒杯,突然道:「這一杯我喝！」
張均厲聲道:「你退下！」
台下,張均的親友看到毒酒,心裡都為他擔心。這個毒三太子既然敢找上門來,就一定有十足的把握,這毒藥萬萬不能服用。
謝天王縱上高台,「哈哈」笑道:「這麼好的酒,我自然也要喝一杯！」
張均一看下邊人群涌動,白玉京等人都要上來,他心中十分感動,卻突然「哈哈」大笑,道:「區區毒酒算得了什麼！」他沒等謝天王靠近,已然將酒一飲而盡。
「三弟！」謝天王離得最近,大驚失色,頓時停下了步子,緊張地盯著張均臉色。
酒一入腹,居然並不覺得苦,毒藥是無色無味的,他只能感覺到酒的香氣,醇綿爽口。
但奇異的是,酒勁非常之大,一杯酒下肚,他便昏昏沉沉,意識陷入虛幻之中。
眾人看去,張均雙眼怔怔然看著前方,似笑非笑,似哭非哭。謝天王走近了,卻不敢動他,問:「三弟,是不是毒性發作了?」
張均沒有回答,因為他已經陷入迷幻之中。顧名思義,這杯酒名叫「醉生夢死」,其毒力非常特別,能夠讓人進入幻境,然後在幻境中死亡。
幻境中,他來到了兒時。人在小的時候,總會有遺憾,他現在回到童年,一一把遺憾給彌補。
幻境中的時間,與現實的時間差距極大,一眨眼的功夫,幻境中的張均已經度過了十年。
幻境中,他小學追上了最漂亮的女生,高中時代,班花是他的女朋友。大學之後,他得到了佛眼舍利,一生縱橫天下,並於三十歲那年步入神通境。
這一切都是極晝輝煌的,他非常滿意,沒有絲毫的遺憾。可時間終在不斷流逝,神通者也是要死的,幾百年後,他垂垂老矣,慢慢合上了眼。
幻境對腦力的消耗非常之大,如果換作一般的真力高手,早已經變成瘋子。不過張均的體質特殊,居然硬生生堅持下來。
即使如此,眾人也都發現他額頭上滲出了冷汗,鼻孔和耳孔中滲出血來,異常恐怖。
林嫻驚得差點昏過去,被葛小仙一把攥住胳膊,她冷冷道:「別這麼沒出息,他不會有事！」
蘇小玉咬著嘴唇,流淚道:「小仙姐,你看他的樣子,一定很難受。」
南宮紫最為鎮定,道:「我們應該對他有信心,他從未讓人失望過。」
眾女心中稍定,繼續觀察,但她們都不由自主地站起了身子,難以掩飾緊張的表情。
幻境中,張均馬上就要老死了,他一個人孤獨地站在懸崖之上,四周一片雪白,空曠無人。
他的妻子兒女都先他而去,他的敵人朋友沒一個活到現在的,他非常的孤獨,心中充滿了悲涼的情緒。
「我活這一生,得到了什麼?我又為什麼存在?」他大聲地問道,聲音遠出極遠。
沒人能回答他,蒼天無語,大地無聲,只有呼嘯的風聲在耳邊響起。
他忽然「哈哈」大笑,突然擊掌唱道:「我從來處來,我到去處去,我心如真空,我意化太虛！」
歌罷,氣息全無,坐化于山上。
現實中,張均突然不動了,生機全無。
毒三太子大笑,龍虎山卻是悲從中來,不少人雙眼含淚。
華布衣一直死死盯著張均,大菩薩剛嘆了口氣,他揚眉道:「我徒弟沒那麼容易死,大菩薩難道不知涅槃重生的道理嗎?」
大菩薩愕然,再看向張均時,就見他不丁不八地站著,彷彿凝固於空中了,臉上一片空明,寶相莊嚴。
「咦?我怎會有無中生有的感覺?」大菩薩喃喃自語。
毒三太子的笑聲戛然而止,因為他發現張均突然睜開了眼,一雙眸子清亮無比。他的身體似乎發生了一種變化,給人以莫測高深的感覺。
毒三太子冷哼一聲:「好,看來我是低估了你,請飲第二杯！」
說著,他又捏碎了個瓶子,一道黃光落入一杯酒中。
「這第二種毒,喚作『十世輪迴』。我師曾言,輪迴是苦,不如解脫。」
張均沒說話,一杯飲下。
這杯酒,滋味萬千,毒酒入腹,他委快又陷入幻境。
幻境中,他生於富貴之家,從呱呱墜地,到長大成人,娶妻生子,功成名就,直至老死。死後,重入輪迴,重生於官宦之家,鐘鳴鼎食,極盡榮華。
連續十世,張均嘗盡人間富貴,吃盡人間苦楚,至頭來,他卻覺得這萬丈紅塵是人間煉獄,寧可心歸虛無,也不願在此停留片刻。
於是第十世時,他已然厭世。這一世,他是一國的皇帝,權力無邊,卻感覺身心疲累。
一日,他坐於大殿之上,自酌了一杯毒酒,準備一飲而盡。如今張均身處幻境,但幻境與現實緊密相連,他若是在幻境中死掉,現實中的他也會死亡。
正在此時,他耳中突然聽到一陣禪唱之聲。
「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亦復如是……」
典禮台下,貪和尚高誦《心經》,聲音居然穿透虛幻與現實之間的壁障,直達張均耳中。
這禪唱如晨鐘暮鼓,使得他霍然開朗,突然丟掉毒酒,笑道:「我看不到,聽不到,聞不到,嘗不到,感覺不到,想不到,何來煩惱?」
言罷,他突然睜開眼,二度從幻境中醒來。
這一下,賓客盡皆吃驚。
「第二種毒,還沒毒死他?他是怎麼做到的?」這些人非常驚奇。
「五毒上人的毒,實為生出煩惱的三種毒藥,貪、嗔、痴,當以戒、定、慧三學克制。」一位白髮蒼蒼的老者說道。
眾人若有所思,看來那位毒上人的修為已然非常高了,從他的用毒之道就能看出。
毒三太子心頭震驚,心忖:「糟糕了！師父當年普說,如果有人喝下毒藥而不死,以而會得到極大的好處,心靈涅槃重生,前途不可限量！不知第三種毒能不能殺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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