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你心是假的
胡眉的喊聲一出口，所有人都停下來，看向王嫣還沒來得及收回的手，上面確實光禿禿的，什麼也沒有。
這一反轉來的太突然，王嫣根本沒有時間思考，她想隨口撒個慌，但又顧慮著周自偉在現場，怕一不小心倆人就說漏了，一時左右為難，愣在當場。
檢查組的同志互相對視，其中一人沉著臉說道，「王大夫，周先生，我們需要一個合理的解釋。」
胡眉聽到這話，露出得意的笑。
「我……」王嫣結舌，啞口無言。
「我來說。」周自偉出聲道，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你不好意思說，我來說好了。」
「你，你說什麼呀？」王嫣小聲說道，因為他的靠近，臉紅了起來。
周自偉給了她一個放心的笑，把視線投向檢查組。
「各位領導。」他說道，「實不相瞞，我和王大夫訂婚之際，我的眼睛突然失明了，這也是我住院的原因，所以我也沒來得及給王大夫買戒指，而在我陷入黑暗的這幾個月里，王大夫並沒有嫌棄我，一直對我不離不棄，悉心照料，更是親手用她精湛的醫術給了我第二次光明，我真的很感激她。所以，我今天特意去買了戒指，就是想把我對她的虧欠補上，同時告訴她，我真的很高興生命中能夠遇見她。」
周自偉說著，真的從口袋掏出了一個精緻的首飾盒。
所有人都屏息靜氣看著他。
胡眉得意的笑還掛在臉上，不過已經僵住了。
王嫣覺得自己的心跳已經超速，出於一個大夫的職業敏感，她想給自己叫急救，上氧氣機，因為她感覺自己快窒息了。
「各位領導！」周自偉在一片寂靜中又開口說道，「本來我是想今天晚上備上一桌酒菜，正正經經的向王大夫求個婚，但是我現在改變主意了，我覺得我應該在這裡向她求婚，這是她工作的地方，是她奉獻著青春和熱血的地方，是她帶給我光明的地方，今天的場景雖然特殊，但我認為都是命中注定，我們這些人，若不是因為這件事，可能永遠都不會聚在一起，或者說根本沒有機會相識，所以，我想在這裡，當著各位領導的面，向王大夫求婚，請你們來為我們作證，不知各位領導意下如何？」
王嫣覺得自己像做夢一樣，她都搞不明白，為什麼好好的批判會一下子變成了求婚現場，確實，周自偉能出來給她救場，她已經夠意外了，可是這傢伙，他這戲做的也太足了吧，難道他一早就預料到有人會拿戒指說事兒？
她表示質疑。
不過，她質疑是她的事，檢查組這幾個本來就不明狀況的人已經徹底被周自偉給忽悠懵了，當下就表示，願意見證他們這充滿幸福的時刻。
所有人都自發的在他們對面站成一排，包括胡眉，儘管她非常不情願，還是掛上歡喜的笑，又在心裡安慰自己，這樣也好，這樣就沒有人再和她搶院長了。
王燕歡天喜地的把一臉懵逼的好朋友推到周自偉的身邊，幫她擺好姿勢，與周自偉相對而立。
王嫣傻愣愣的看著周自偉，周自偉含笑看著她，伸手幫她攏了一下耳邊的亂髮，王嫣又忍不住想叫急救。
她知道周自偉很帥，但是今天他帥的過分，尤其是那雙眼睛，黑而深邃，含情脈脈，像剛從湖水裡撈出來的寶石一樣，璀璨奪目，光華四射。
她已經在他的目光下停止心跳。
「別緊張，有我呢！」周自偉小聲安慰她，打開首飾盒，取出裡面一枚精緻的鑽戒，動作輕柔的套在她修長瑩白的手指上，歪頭端詳了一下，把她的手抬起，低頭吻了上去。
會議室里響起了熱烈的掌聲。
王嫣感覺到周自偉溫熱的唇落在自己手上，淚水一下子就模糊了雙眼，淚眼朦朧中，她看向他，他笑容溫潤，目光堅定，像童話里走出的王子。
「周自偉，這真像是一場夢。」她說道，情不自禁地投入了他的懷抱。
所有人都識趣的退出了會議室。
夏遠晴正和媽媽趴在會議室的門縫裡看著這一切，母女二人各自激動不已，一見大家都往外走，忙站開了一些，等著他們出來。
其他人也都不是很熟，只有劉東陽停下來和她們打招呼，但因為要送檢查組，也就匆匆說了一句就離開了。
走廊上剩下母女二人，互相看著對方，感慨萬千。
「這回你滿意了吧？」夏遠晴笑著說道，「你看，你兒子多乖，兒媳婦都按著你喜歡的來找，你說要哪個就要哪個。」
「滿意是滿意，就是這求婚太草率了。」於嘉說道，很為自己沒有親臨現場而覺得遺憾，「我這個做母親的都沒有參加，連聲「媽」都沒撈著。」
「老太太，做人不能太貪心啊！」夏遠晴嗔道，「他們能這樣，已經很不錯了，而且，這個求婚多有紀念意義呀，以後，我嫂子每年到了這一天，就會想起我哥在她最無望的時候從天而降，逆轉局勢，給她希望和倚靠，你想想，多浪漫，是吧？」
「鬼丫頭，凈胡說八道。」於嘉戳了閨女一指頭，自己又笑起來。
「不過，話說回來，我哥哪來的錢，買這麼大的鑽戒？」夏遠晴說道，「媽，不會是你給的私房錢吧？」
「我沒有啊！」於嘉說道，「他眼睛剛好，又不出門，我怎麼會給他那麼多錢，我就昨天回家的時候給他留了兩百多塊零錢，哎，你這一說也是哈，他哪來的錢？」
母女兩個想破腦袋，也想不出周自偉買戒指的錢是哪來的，而此時的會議室，周自偉正在向王嫣解釋這件事。
「王大夫，有件事我要請求你的原諒。」周自偉低頭看著還在他懷裡戀戀不捨的女人，艱難的說道。
「什麼事？」王嫣從他懷裡抬起頭，滿面嬌羞地問道。
周自偉扶住她的雙肩，讓她和自己分開了一點距離，站好，看著她的眼睛，難為情的說道，「那個戒指，是假的！」
「什麼？」王嫣心裡咯噔一下，愣愣地看著周自偉，「假的？什麼意思？」
「媽，你先別高興了，快來看！」夏遠晴正好扒著門逢往裡看，聞聽此言，嚇了一大跳。」
「看什麼，讓他們在這說話吧，咱們先回去。」於嘉說道。
「不是，你快來聽聽，我哥送了王大夫一個假戒指！」夏遠晴說道。
「沒錯，是假的。」周自偉在裡面說道，「我著急救場，身上又沒有錢，只好跑到醫院斜對面的市場上，找了一家精品店，買了一個仿鑽的，不值錢，就是盒子漂亮些，我，那什麼……請原諒！」
「……」王嫣覺得自己不但心臟壞了，連語言功能也消失了，她一直思考的就是周自偉為什麼會救她，可從來沒往戒指的真實性上去懷疑過，現在，他成功地騙過了檢查組，幫她解了圍，又給了她一個如此特別的求婚儀式，讓她歡喜，甜蜜，滿心滿眼都是小星星……然後，他說，戒指是假的……
「所以，這還是一場戲，對吧？」她說道，自嘲一笑，「我就說嘛，你怎麼可能會……可見我還是太天真，明明就是戲，我還當真了，不過，還是要謝謝你，為了我的錯誤，費盡心機，折騰了這麼一場，謝謝！」
她說著，沖著周自偉深深鞠了一躬，慢慢把戒指往下摘。
「哎，你等一下。」周自偉忽然衝動地抓住了她的手，「如果我告訴你，只有戒指是假的，其他都是真的，你，相信嗎？」
「什麼？」王嫣怔怔問道，「什麼是真的？」
「嗯，比如，比如……」周自偉期期艾艾道，「比如我剛才對檢查組說的那些感謝你的話，就是，發自肺腑的……」
王嫣眼裡的光慢慢暗淡。
「如果你要說的就是這些，那我告訴你，不用謝。」她說道，「治好你，是我作為一個醫生的職責，而且，我為你做手術是有提成的。」
周自偉明顯感到她生氣了，急出一腦門的汗，有些話他想說，但是又不想說，沒有人知道他此刻內心的糾結和掙扎，他腦海里甚至出現一個畫面，徐鳴慧正站在一片濃霧中看著他，每當他的心思開始動搖，那霧就會更濃一些，他已經漸漸的無法看清她的臉，他知道，一旦他說出那些話，她就會隱去，會被濃霧吞噬，直到消失不見……
這是他最後的掙扎。
於嘉在門外急的都快不行了，嘴裡傻孩子傻孩子的念叨個不停，可她的傻孩子就是說不出她們都想聽的那些話。
「哎呀，真是急死人了！」夏遠晴跳腳道，「我去幫他說吧，再不說王大夫就走了！」
王嫣掙開周自偉的手，終於把戒指摘了下來，放進周自偉手裡。
「還給你。」她說道，「但是有一點我要說明一下，我不是嫌棄你戒指是假的，而是覺得你的心是假的。」
她說完，擦著周自偉的肩往外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