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蕭允
蓮華峰，蓮華座，蓮華齋，蓮華堂，還有真正的蓮華池……
站在蕭允的蓮華座駕上在整個蓮華峰上溜了一圈后，石柔對自己這個新師傅有了全新的認知，這傢伙簡直就是為蓮華而生的存在！這也太喜歡蓮華了……
蓮華座駕緩緩降落在一座被包裹在蓮花池內、情致優雅的小院外。小院面前和西側環水，背後靠山，側面立了一塊刻字的假山石，上書「蓮華小築」。
對此，石柔已經懶得吐槽了。
從蓮華座駕上跳下，石柔恭敬行禮喚道：「師傅。」
「隨我進來。」蕭允並未從蓮華座駕上走下，而是直接座駕懸浮進了小院內部，隨即他挪動到了榻上。
「坐。」
「哦。多謝師傅。」石柔坐到了榻上茶几的對面，忽然覺得，好像這看似冰冷的師傅也不是那麼沒有人情味。
蕭允目不斜視，簡單訓話：「神符宗弟子，不入煉神境神符不得下山。」
石柔等了等，沒等到下文，愣了愣，抬眼看他，難道這就完了？
「僅此而已。」蕭允道，「從今日起我開始教導你煉製神符，這是金丹至煉神期間神符種類和品級收錄玉簡，一月內記下。」
「從最簡單開始，我每日教你一至五種神符。」
末了一頓，道，「一月後，為師要考核。」
「恩，知道了。」訝異於蕭允的乾脆利落，石柔道，「謹遵師尊教誨。」
「好，今日替你演練金丹期的『防護符』。」
蕭允一句廢話和寒暄都無，直接手一招，一道空白的符紙憑空出現漂浮半空，他那白皙纖長骨節分明而好看的手中出現一支金砂筆，輕輕一點，手腕流轉，金砂撲灑在那符紙之上，仿若流水潺潺，幾乎是頃刻間，一個精妙而亮麗的符紋完成，其上光華流轉、熠熠生輝，與石柔以往見過的所有防護符都有不同。
「這是……？」石柔敏銳察覺到，這張防護符的能量恐怕是市面上流通的符籙的數倍。
「你來試試。」蕭允並未對她作出解答，直接將手中金砂筆遞給她。
「啊，哦，好的。」石柔倒也沒詫異，從剛才簡單的接觸她就明白，眼前這個叫蕭允的新師傅恐怕是一個徹徹底底的務實之輩，她自然也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應對。
好在剛才防護符的作畫方式她倒是看得一清二楚，唯一需要嘗試的只是靈力配合金砂著於符紙上的運用罷了。
在連續寫廢了兩張符紙、第三張終於成功之後，石柔敏銳發現，她這位新師傅面上的冰冷寒霜似乎柔和了一些。
「既如此，你再寫兩回，我教你下一張『冰箭符』。」
「是，師傅。」
一夜的時間很快過去，許是金丹期的符籙對石柔來說較為簡單的緣故，這一夜她並不只學了五種符籙，而是八種，只是越到後面蕭允畫出的符籙就越發複雜，要記憶和重新刻畫就難上許多，但石柔知道，起碼給這位新師傅留下的第一印象還算不錯。
此時天已大亮，蕭允第一次將目光從符籙上投到石柔的身上，雖說這名女弟子他其實並不願收，但師傅有令，他不敢不從，好在這個石柔在大殿里雖然出言無狀，但是到他面前還算謹慎老實，也確實不枉師尊稱讚一聲，算得上是聰慧，這樣也好，教起來就不會太費力。
「回去休息吧，今夜亥時再到我屋中來。」
「是。」
眼見石柔問都不問就起身行禮離開，蕭允微微一頓，喚道：「等等。」
「蓮花峰除山腳一排供打理峰中雜物者所居的執事房外，並無他院。你打算住哪裡？」
石柔微訝，難不成整座峰就他一個人，其他全是打雜的？這傢伙原來沒有其他弟子啊……她還以為她這麼細心教導應該有不少徒弟才對。
「師傅，那弟子可否在半山腰自己開闢一個小院？絕對不會打擾到您。」
「……准了。」
「多謝師傅。」
出了蓮華小築，又一口氣行出十多里，石柔這才長出一口氣。
不得不說，這個蕭允威壓還挺重，而且是合道期初期的修為，教訓她肯定是綽綽有餘。
初來乍到，她還是得老實些。對於宗主那種活了幾萬年、全宗皆在腳下的老頭兒，稍微放肆點有時候還是個新鮮，但是這種新晉的年輕長老，她還是乖點好。
慢悠悠晃蕩到半山腰的位置，石柔選取了一個靈氣充溢、風水絕佳之處就開始劈竹搭建房子，好在修士都是借天地之力，做這點事兒倒是完全不費力，反而別有一番情趣。
花了大半天時間，石柔搭好小院又將周圍的野草拔除，種上幾株靈草，用移山接木之術點綴幾抹假山和翠竹，一個景緻清幽的小院就搭建完畢。
對自己的作品，石柔還是相當滿意，從儲物鐲中取出一應傢具、用品布置一番，天色已然漸晚，眼見著過會兒又到了要研習符籙的時候，石柔匆匆將昨夜所學又都演練了一遍，確認無誤后才踏著時辰來到蕭允的小院。
「師傅。」石柔在院外輕敲。
「進來。」
「弟子見過師傅。」
「嗯。」一日過後，不得不說蕭允對自己新收的徒弟有了很大的改觀。
神符宗向來都女弟子多，只因不需費力打打殺殺，就可以立足於天下，甚至有時候不需自己畫符，找師長討要一些留存起來就敢出去招搖者也比比皆是。
不過這個石柔倒是與門中大多女弟子不同，不見任何撒嬌姿態，連房屋都是自己一手搭建起來，看來從中重天歷經磨練后再上來者確實不一樣。
蕭允道：「金丹期符籙一百零八種，元嬰期符籙八十八種，化神期符籙六十六種，煉神期符籙三十八種，一共三百符籙。只要學完，便可下山。」
「弟子明白，謹遵師傅教誨。」雖然這麼說，石柔心中卻有些狐疑，這師傅是怎麼回事？怎麼好像時時提醒自己不要想下山一樣？難不成要囚禁她在此？看起來也不像啊……
不過沒多久，石柔就明白問題所在了。
……
一月後。
石柔除了夜夜上蕭允的小院去學習以外，白天的時間大多都十分自由，所以很快就和山下執事屋的雜工們打成一片。
不得不說，她起初對蕭允的猜測完全正確，就是……他討厭女人。因為整座山內別說是女弟子了，就連女雜工都沒有一個，所有的活兒全都是男弟子在干。
雖說蕭允並不教導他們畫符，但給出相應的報酬，算是雇傭這群人。不過蓮華峰本身就鍾靈毓秀，呆在這山中本身就更加利於修行，所以宗門中擠破頭想要進來的弟子們不在少數。
更何況據說蕭允還有一手好工藝，製作出來的符筆巧奪天工，用他的筆畫起符來都比其他的筆更容易成功三分，傳得那叫一個神乎其神。
石柔本身就只用過蕭允的筆，所以倒是無從比較。
不過倒是有另一個令石柔早有懷疑卻還是十分訝異之事：她這位號稱神符宗萬年以來最強天才的師傅，竟然是個半身不遂的瘸子！
也就是，他腰以下全都不能動，平時那麼高調地坐在蓮華座駕上飛來飛去、似乎誰的賬也不買，並不是他真的那麼高傲，而是他只能藉助這樣的方式行動，怪不得周圍人沒有一個對他這樣做提出異議。
「嗯……？沒有什麼辦法解決他這個問題嗎？宗主大人也不行嗎？」石柔問道。
此時石柔身邊圍了好幾個打長工的男弟子，都是負責養殖山中靈草的，大抵是平日里實在太過枯燥，這會兒逮著石柔就一通八卦。
「好像說是沒有，蕭長老據說是先天頑疾，藥石無助，唉，真是可惜，這樣一個謫仙般的人兒卻要遭受這樣的苦難。」一個扎著馬尾的男弟子一邊啃瓜一邊說道。
「可不是嘛。」另一個寸板頭的男弟子接話道，「不過據說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只是有一樣東西極為難尋，整個上界全然尋不到蹤跡。」
石柔：「是什麼？」
「鳳凰真血！」那寸板頭道。
石柔一怔：「真是鳳凰真血？你沒聽錯？！」
「那哪能啊？這樣的消息幾乎半個神符宗都知道，不可能錯，這傢伙不清楚是因為他每天就惦記著泡他的小花兒，精蟲上腦的傢伙。」
「喂！」被指認精蟲上腦的馬尾辮不幹了，「你！你瞎說個什麼勁？！石柔師叔還在這兒呢，你不要口沒遮攔！」
「呃……」這下寸板頭也有些尷尬了。
石柔笑呵呵帶過話題，道：「除了鳳凰真血，還有其他哪些東西？」
「嗯？師叔想要？那個單子以前公布過，我這裡倒是有，等等我給你找一份……喏，就是這個了。」
石柔接過單子，其上寫了數百種還算常見的天材地寶，但有十幾種卻極為難尋，尤其以鳳凰真血自數萬年前就從未面世。
不過這一點對她來說反而不算難事啊！
她可是在昊天境里曾經收過一隻鳳凰……蛋的人！
也不知道那枚蛋孵化出來沒有，抽空她得進去息壤看看。
將單子一收，「行了，這裡沒你們的事了，該忙活的忙活，休息的休息吧。」石柔笑笑，幾步輕快地朝山腰那邊去。
「嘖嘖，嘖嘖……」寸板頭砸吧砸吧嘴，「你們說，這個石柔師叔跟簫長老到底是什麼關係？」
馬尾辮無語：「還能是什麼關係？師徒關係唄！」
寸板頭鄙視他一眼：「哪有師徒關係每天晚上呆在一間屋子裡的？你見過這樣的師徒？！」
「呃……」這麼一說，馬尾辮也覺得蹊蹺了，但是又感到很糾結，「但是……不能吧？……你說簫長老都半身不遂了……他那話兒……應該也不能用吧……？」
「這倒說的是。」寸板頭點頭，「所以嘛！你看咱們這位石柔師叔不是對治好簫長老很上心？！連單子都拿走了！」
此時，一直在一旁默不作聲的悶葫蘆光頭男修終於說道：「可是，咱們這位簫長老不是不喜歡女人嘛？」
「去！」
「去！」
兩人一同啐他。
「你丫的毛都沒長齊，懂什麼喜歡不喜歡？！」
「簫長老以前那是有心無力，所以那些個鶯鶯燕燕的美人兒在他面前晃來晃去，他感到痛苦萬分！他當然喜歡不起來了！」
悶葫蘆繼續道：「可他現在不也還是不行嘛……」
「呃……」兩人一時無語。
「唉，算了，算了。」寸板頭擺手，「這八卦說說就算，真要傳出去了，第一個滅了咱們的就是簫長老。」
「對對。據說他很記仇的，之前就是有人出去說他閑話，不是摔斷腿就是缺胳膊，還有第五肢摔斷的，簡直不要太慘……」
三個漢子一陣唏噓，漸漸沒入密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