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早在剛才，靈覺攙著老和尚走近之時，就已經接受無數人目光的洗禮。
無他，實在是他容顏俊美得過分，氣質出塵得叫所有見到他的人都難以移開目光。
佛說三十二相，八十種好，生就一副琉璃般的相貌，於弘法來說也是大大有利，因為世人還是喜愛貌好莊嚴，脫不開世俗見地。
靈覺師就是那種令人一見就覺驚艷、繼而心生好感的類型，不僅如此，還能吸引到不少年輕的小姑娘心生愛慕。
只見靈覺雙手捧著一尊用金色綢緞包裹的法寶，看形狀可能是一尊佛菩薩相，果不其然，在老和尚掀開綢緞后，露出來的是一尊古樸而又莊嚴美麗的佛像，金銀為身，琉璃為飾，珊瑚為鞋，瑪瑙為珠，七寶圍繞，神光暗藏，佛身站立於蓮台之上，結金剛印，寶相莊嚴。
「敢問大師，這是哪位佛菩薩？」凌霄掌門雖說半點也不信佛，但這種時候姿態還是要擺出來的。
老和尚道：「這是毗盧遮那佛。」
「噢。」還是沒搞懂，一臉懵。
「呵呵……」老和尚慈祥一笑，道，「佛有三身，分為法身佛、報身佛、應身佛。我們一般所知道的釋迦牟尼佛是應身佛，表示隨緣教化，度脫世間眾生而現的佛身，也是佛陀生到這個世間來的生身。報身佛是盧舍那佛，意思是『光明遍照』，證得了絕對真理獲得佛果而顯示了佛的智慧的佛身。現在諸位看到的毗盧遮那佛是法身佛，大日如來，佛以法為身，即是中道之理體也。」
老和尚聲如洪鐘，震得凌霄派靈霄殿上的大鐘都嗡鳴作響，鐘聲回蕩並繚繞在整個山脈，浸透了每一個角落，令周圍所有修士都覺震撼。
凌霄掌門最是清楚不過，大殿寶鍾豎立數萬年，無人能擊響它，若自鳴，非是高人駕臨不可。可就連前不久從上界天降下的手持神符的神人，也未能令寶鍾自鳴。
心中駭然，凌霄掌門頓時收斂了所有輕慢心思：「感恩大師教誨。」
老和尚道：「這具毗盧遮那佛像乃是一尊法寶，可張開金剛結界守護整座山脈，不使魔氣入侵。」
凌霄掌門目光一亮：「那真是再好不過了！」
「是啊，是啊……」周圍不少修士附和道。
凌霄派雖然大陣完善，也經歷過歷史的考驗，但那都是面對其他修士與妖修的攻擊，魔氣無孔不入，絕不是大陣的幻術和攻擊術能夠抵擋防範得了的。
現在要不是有上界天神人帶下來的神符不斷每日進行凈化，恐怕不少外來躲避的修士自身沾染了魔氣，漸漸發狂魔化，整個聯盟直接從內部瓦解，都不需要魔頭出手了。
老和尚此舉，無異於一勞永逸。
一時間，各種對於老和尚的讚美之詞不絕於耳。
「大師高義！」
「大師真是我等之福星啊。」
「有大師在此領導，吾等無憂矣！……」
老和尚笑道：「呵呵，諸位謬讚了，此寶乃是小徒靈覺親自前往險境所尋，老衲可是半分功勞也沒有的。」
剎那間，所有的溢美之詞更加洶湧地襲卷向靈覺，畢竟老和尚年紀大地位高，大家說話還得悠著點，靈覺一看上去就極為年輕，相貌又長得過於好看，能誇的地方實在太多了。
於是各種「高足果然不同凡響。」「名師果然出高徒！」「靈覺師鍾靈毓秀，天人之姿，真乃人中龍鳳，不知今年幾何？……」的話不要錢一般潑灑過去。
自始至終，靈覺雙手合十，垂目一句話都沒有說過。
老和尚呵呵一笑，手一抬，那毗盧遮那佛像懸浮空中，金色耀眼的光芒從中透體而出，剎那間光華萬千，向四面八方散射出去！
無數修士感覺自身在瞬間被金光透過，身體像是被洗滌過一遍一般通體舒暢。
然而。
「啊！」「啊！……」接連有稀疏的慘叫聲傳來，一些修士身上魔氣震蕩，很顯然是潛伏在體內的魔氣被金光發現，牽扯掃蕩而出。
「啊啊啊——……」魔氣好不容易潛伏住，自然不肯離去，想要控制修士的心神強行魔化。
「去！」老和尚手捻佛珠，接連彈出一百多顆直擊那些被魔氣侵擾之人。
剎那間，細小而尖銳的嘶鳴和慘叫聲鼓動著人的耳膜，小小魔頭又哪裡是老和尚的對手，紛紛慘叫著飛灰湮滅。
萬里之上的高空。
「金光？」石柔疑惑眨眼。原本她和君無情打算還是先回天元宗周邊看看，途徑凌霄派的地盤，倒是意外遇到毗盧遮那佛金光散射。
金光掃過二人，自然不可能有所發現，反倒令二人驚異。
「下去看看？」石柔。
「恩。」君無情。
踏著飛劍，二人急速下落。
就在二人即將觸碰到凌霄派穹頂上剛布置好的金剛結界時，靈覺似有所感，忽而抬頭。
同一時刻，石柔目光微移，恰好撞上了靈覺的目光。
二人俱是一怔，全然沒想到，竟然會在這裡碰到對方。
她到中重天來了？靈覺如是想。好像跟以前看起來沒什麼變化。
原來他來自中重天？石柔恍然大悟。怪不得從前看起來有那麼多怪異之處。
石柔居高臨下，忽然停止，就這麼靜靜看著靈覺。
靈覺仰首，面色平靜，目光卻再也無法淡然。
「靈覺師，我問你……當以德報怨時，又何以報德？！」往昔石柔聲淚俱下的嘶聲控訴之語彷彿再度回到耳邊。
而那個時候，他逃了。
明明不該逃，而逃。
明明不想有任何牽扯，卻又回來。
在看到其他人將她護得更好時，逃得更加狼狽。
而如今，兩個人又再度相見！
「茲！」剎那間，那在下界天由魔手親自綁縛、被靈覺親自斬斷的因果線，在這一刻重又連接。
恩？石柔眉頭微蹙，她感覺方才好像被牽扯上什麼東西，但仔細查探，卻又無所察覺。
「……」老和尚靜靜看了靈覺一眼，微不可查地嘆了口氣。
凌霄掌門斂眉，對空朗聲道：「二位道友從何而來？既然來了，何不來我凌霄做客？」
「啊——！」突然間，一聲女子的驚呼嚇了周圍人一跳。
她身旁的同伴忙道：「怎麼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那女修抱頭尖叫，似乎是不敢置信，繼而伸出手，顫抖的手配上著激動欣喜的驚呼，「是他啊！你們沒有認出來嗎？！是君無情啊！！！噢，感覺快要暈過去了……」
經過此女一提醒，立即又有許多人認出君無情。
「真的是君無情！」
「果然是他！」
「他怎麼會來這裡？」
「那可是號稱『散修之王』的存在啊……」
底下修士七嘴八舌地議論起來。作為近千年來唯一一個修鍊到合道期的散修，君無情簡直就是一個傳奇，眾人只知道他來無影去無蹤，沒有任何門派支撐，卻成為修士中最難修鍊也最強大的劍修。
但他雖然是劍修，卻極少用劍，傳聞是沒有幾個人值得他拿起劍。
可明明是散修，卻一個人能幹掉一票合道期高手，八百年前一場一挑三對戰執法殿三大高手並且完勝的戰績，奠定了他成為所有散修心目中第一人的位置。
「君大俠！」
「君尊者！」
「君老大！……」
一時間，數百名修士騰空拜見，爭相上前，使得場面混亂不堪。
凌霄掌門微微蹙眉，這個君無情怎麼回事？跑到他凌霄派來逞威風了？真當自己是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戰神么？
石柔也被眼前這場面驚得夠嗆，沒想到這傢伙冷麵冷情的，竟然有這麼多人崇拜？
石柔一離開目光，靈覺也收回視線，只是神色遠沒有之前平靜淡然，雖然移到一邊，反倒是多了一絲愁緒。
老和尚看在眼中，微微一笑，搖了搖頭，朝天說道：「既然相遇，必是有緣，二位道友何不下來一續前緣？」
聲如洪鐘，威勢凜然，吹得天空中一眾修士東倒西歪，東西飄搖，眾修士再不敢滯空停留，立馬狼狽的落下。
石柔哈哈一笑，見面前無形的屏障消除，喊一聲「多謝」，直接乘著飛劍落入其中。君無情緊跟其上。
剛剛落到地面，君無情立即冷氣與殺氣全開，狂猛的殺氣震懾得周圍一眾想要上前套近乎、攀交情和崇拜大哥的修士們頓時噤若寒蟬，再也不敢亂動。
「哈哈。」眼見周圍眾人由驚轉喜，再陡轉為懼，石柔又是一笑，伸出大拇指，「高！」看來這傢伙冷麵冷情也未必是天生的，這都是被逼的呀。
見靈覺再度將目光落到石柔身上，老和尚道：「靈覺，既是故友，徒兒還不給為師還不快引薦一下？」
靈覺悚然一驚：「師父，我……」
然而不等靈覺開口，石柔回首笑道：「大師您好，我們並不認識，剛才我盯著他看，純粹只是覺得他長得好看而已。」
聞言，靈覺一怔。
君無情微微蹙眉。
而周圍其他修士頓時跟炸開了鍋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