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求少東家指條明路
作為一個修鍊多年的修者，馬超也許修為不是最高的，但見識一定夠多，普天之下，絕非當今人們看到的這副場景——皇權與修者相互依賴又相互制約。
在更高的地方，傳聞仙人遍地，皇權滅絕，修士當道！
世間鬥法方式，也不盡然是神兵利器和武道修為的比拼，除了常人所知的煉丹師和煉器師以外，還有幾乎存在於傳說里的制符師和破陣師。
據說制符師有能力截取天地靈氣藏於一張符紙之中，一張符籙製成，任何人都可以使用，且威力恐怖，即便幼童也能取之殺人。
而破陣師，又名結界師，可以抬手之間布置精妙絕倫的強大陣法，或殺人或圍困，或魅惑或守護，隨心所欲，幾乎無所不能。
正因為這兩種人都是憑藉天材地寶和天賦智慧行事，所以世間難尋。比之煉藥師，更加稀少。
「真是可惜啊，哈哈哈，石千君怎麼也想不到，他自以為萬無一失的布置在三皇子的算無遺策下，全成了可笑的鬧劇！這果然是天要亡石家！」別的馬超不清楚，但是殺絕的身份他卻確信無疑，他就是一名破陣師！
長街盡頭，拐角處的茶樓之上。
殺絕唇角輕勾，媚眼若絲，斜睨了三皇子一眼，黏膩的聲音飄忽而出：「喲嚯~原來這才是你誘我來的目的啊，果然是好算計呢……」一股令人心驚的勃發殺意，從他周身透射而出，他的臉色陰沉得可怕，彷彿隨時都在抑制著暴起殺人的衝動。
三皇子心中微凜，冷汗順著背脊滑下，這個傢伙修為奇高，具體什麼境界連皇朝供奉都不得知，又最是喜怒無常，莫說他是皇子，惹急了就連皇帝都敢殺。最初，他也不過是做了幾件讓對方感興趣的事，這才將人吸引了過來。
就在三皇子決意解釋和扭轉一番時，殺絕突然面色一變，笑得一雙細長鳳眼都眯了起來，好似偷了雞的黃鼠狼：「唔呵呵呵~~~不過我喜歡！」他露出一抹讚揚和欣喜的笑容，盎然殺機里滿是被算計的刺激、興奮與驚喜。
短短的時間裡，三皇子卻是一身冷汗，但面上半分不顯，反而帶了幾分寵溺意味，淡然笑道：「你喜歡就好。」
「只是可惜呢~這次沒能抓到小娘子。」殺絕似是惋惜嘆道，「聰明有悟性又勤奮的小姑娘，我最是喜歡了~~好想都抓來一一吃掉~！怎麼辦？突然被小娘子勾得興奮起來了呢~~唔呵呵呵……」
殺絕突然捧臉，滿臉的興奮紅暈，在凳子上扭來扭曲，如一條粉紅色的求偶毛毛蟲般，好似羞澀又充滿慾望。
若是不了解他的人，說不定還以為他對石柔是一見鍾情，但三皇子卻深知，這隻不過是他殺人的前兆。
又或者，是他有興趣去狩獵、捕殺一個人的先兆！
「若是這樣，石柔可就真的危險了……」三皇子在心中嘆道。他自己也有些搞不清自己到底對石柔是什麼態度，她若是肯聽話，進入他的羽翼之下，必然高枕無憂，他一定會儘力去保護她。而現在，真是可惜了這樣一個天才……
猶豫半晌，三皇子鄭重對殺絕道：「那麼此陣，就拜託你了。」
殺絕幽深中透露一抹猩紅的眸子，盯了他一刻，繼而突然爆發出一陣狂肆大笑：「唔呵呵呵呵呵~~~……」
「這可是你說的喲。」殺絕對他眨了眨眼睛。
不知為何，三皇子心頭猛然一跳。
……
石家。
議事廳。
為了保證石柔等人迅速安全地撤回，雖然只是短短交鋒，依然有不少死傷，療傷屋和大半個練武場里忙成一團。
石柔與秦伯坐在上首，與石家眾人商議到底是反攻還是突圍，還是躲在大陣里避而不出。
方才雖然雲稠對她耳邊傳音一句，但當她回來之後再想找雲稠，卻怎麼都進不去後院的紫竹林，多番呼喊也毫無作用，只能先回來應對當下。
秦伯說道：「想不到啊想不到，石元帥當年竟然真的給石家布置下一座護山大陣，有了此陣，暫時就無需太多擔心，但我石家總不能一直龜縮不出。」
「為什麼不能？」石二爺反問道，不耐煩搖搖手裡的扇子，「反正他們打不進來，就讓他們干著急唄，我石家的儲糧怎麼也夠吃上一年半載的，到時候他們打疲了，肯定就覺得沒趣自己撤了。」
「胡言亂語，攻城略地，三年不晚，十年不遲，一年半載又算得上什麼？」秦伯喝道，使得石二爺脖子一縮，立馬閉嘴，只能嘟噥兩句，「行，行，你能，都聽你的，行了吧？」
秦伯無奈地瞪了他一眼，看向石柔：「大小姐，您看……？」
石柔沉吟半晌，道：「他們五倍兵力於我們，又有其他家族在外圍相助，反攻幾乎不可能，若是突圍離去……或還有一線生機。」
秦伯的心，猛地一沉。
「什麼？！你要捨棄石家老宅？！」石二爺再次蹦躂出來，「不可能！我第一個不同意！你這個欺師滅祖的小丫頭，你懂不懂什麼叫做落葉歸根，到時候人家刨了我石家祖墳，我看你怎麼跟我石家列祖列宗交代！」石二爺叫囂得極凶。
「哦，既然二叔如此捨命護家，那您老就留在此地，我帶其他人離開，想必有您老坐鎮在，石家老宅必定安然無憂！」石柔淡淡道。
石二爺一噎，面上驟然怒紅，可憋了又憋，由紅轉青，由青轉白，最後臉上突然賠笑一聲道：「乖侄女，好柔兒，咱們有話好說嘛，嘿嘿……行，行，你說什麼我做二叔的一定支持！哪有不支持侄女的叔叔呢？你說是不是？」
「……」石柔無奈地嘆了口氣。
「真的只有這一種選擇了嗎？」秦伯不死心。
「不，若是父親舊部能在三天之內趕來南火城，就可以救助我等突圍，甚至反敗為勝也未可知。」
秦伯目中剛亮起來的星火，驟然間又黯淡了下去。談何容易，南火城地處燁帝國最南邊，也是抵禦外侵的兵家必爭之地，只是昔年石千君將敵人打怕了，這才有了這十年安寧。
但就是這十多年間的相安無事，令投放到此的兵力大幅度衰減，轉戰其他戰火紛飛的地方。是以馬超才有機會率重兵殺石家個措手不及。
「遠水救不了近火啊……」秦伯嘆息道，忍不住仰頭閉上雙目。
「我倒是覺得，」一直未出聲的石湛突然開口，聲音不似往日清冷，而帶了幾分溫度，「只要石柔未死，我鎮國軍就有旗幟，就算大伯石千君人未到，鎮國軍也是有主心骨的。」
「雲稠大人一個月前遠赴京城，並且通訊已斷，想必此刻凶多吉少，若是我石家的大小姐能打出『解救雲稠，迎父回京』的旗號，想必昔日鎮國軍中但凡受過二人恩惠的將士，都會義不容辭進京護衛。屆時，皇帝就算想動我石家，也要掂量掂量了。」石湛說著說著，突然發現四周圍一片安靜，所有人定定地看著他，彷彿他臉上長了花一般。
不由自主的，石湛的臉色一紅，低喝道：「看什麼看？難道我有說錯嗎？……」
「不不不，你沒錯，但是兒子啊！我怎麼覺得，你最近好像變聰明了呢？是跟石柔這滿肚子鬼主意的丫頭呆得太久的緣故么？」石二爺誇張問道。
石湛的臉一黑，撇向一邊，直接不理這個二貨爹。
「咳。」石柔輕咳一聲，笑眯眯道，「原來我在二叔的眼裡是這樣的啊。」
「誒？」石二爺一愣，接著是一連串地胡扯瞎晃，逗得原本嚴肅壓抑的石家眾人忍俊不禁。
秦伯搖頭嘆道：「真是個活寶……」
……
趙家。
會客堂。
趙艷豪手持摺扇風流倜儻地坐在烏金太師椅中，面前美婢兒捶腿揉肩，美倌兒剝皮遞送，屋內熏香裊裊、香風撲面，薄紗幔帳，簡直人間仙境。
「說吧，你來找我什麼事兒？爺我可是很忙的，於百忙中抽出一個縫兒來見你一面，真是不易。」趙艷豪膩歪歪地勾唇嘆道。
齊全站在廳中下首，是坐也不是，站也不是，面前是他煉藥的金主他又不能得罪，可這世間又哪裡有人會這樣對待一個中品煉藥師？真是讓人忍無可忍……還是得忍！
誰叫他今日來是有所求呢？
「其實也沒有別的事來找少東家，只是想向您打聽一個人……」齊全憋了半晌，還是認命說道。
「誰？」
「前日與少東家一同來我煉丹室的少女，姓甚名誰，家住何方？」
趙艷豪眉頭一挑：「你打聽她做什麼？」這丫頭現在可是倒霉得很呀。
「這個……」齊全支支吾吾猶豫了半天，最後還是心一橫說道，「此女於煉丹上天賦極佳，老齊我這多年來前所未見！所以想要悉心栽培她一下，還請少東家指條明路！」
「還請少東家指條明路！」齊全說得不卑不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