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疑心
那顆金花生分外的眼熟,他一看見就知道,這個金花生曾經是誰的,戴在誰的手腕上過。
他記得,這是承安出生那一年,過年的時候,他躺在床上養傷,無聊的時候花的樣子,叫金福特意去打的,總共兩隻,承安一隻,她一隻,承安那個很小,她這個稍微大一些。
他拿回來以後,在她進府後很平常的一個清晨,。掛在她手腕上的,記得她那時候臉頰粉紅,手腕細膩,紅色的線,白嫩的肌膚,金色的花生,看的他一時眼熱,沒忍住,就將她撲倒在了榻上。
李業深深的吸一口氣,心頭震顫不已,指尖觸著那金花生,微微一動,果然,那花生的尾部,有一個小坑,是不平整的。
那一瞬間,他看著昏迷過去的白敬軒,生死不知的白敬軒,強迫自己不要多想,這不是真的,這之間肯定是有什麼誤會的,也許這顆金花生,是蘭芳不小心掉在了地上,被他撿起來的……
可是,記得白敬軒他說過,想要一個和蘭芳一樣的奇女子在身旁,琴瑟和鳴,朝朝暮暮……
一時間,他頭疼不已,趁著白童子和胡賽都不注意的時候,將那顆金花生拽了下來,藏在了手心。
黑旗將白敬軒的這隻手臂也劃開了口子,看著那黑色的血流出來,漸漸成了鮮紅的顏色,幾個人都鬆了一口氣。
白童子看著黑旗,問:「黑哥,你見多識廣,看這毒可曾眼熟?」
黑旗搖搖頭,說:「沒見過,這毒性兇猛至極,若不是用了我們特製的解毒丸,他今日怕是就……幸好,我們的解毒丸都是隨身攜帶的,也算是造化了!」
白童子聞言道謝,說:「改日再謝過黑哥,可是公子這樣身體里必定還是有很多毒素的,要不我將自己手裡的解毒丸也讓他服下?」
黑旗聞言搖搖頭,說:「我們傳下來的解毒丸都是秘制,除了解毒還能保命一個月,你們今日將白公子快馬加鞭送回京城到宮中去找杜老,想必解毒也不是什麼難事。」
白童子和胡賽聞言便將白敬軒背起來,看著神思不定的李業,還以為他是心中愧疚,就說:「太子爺,公子只有一個月的時間,現在大雪,路途難行,小的們就帶著公子先走了,太子爺您保重!」
李業眼神隔著那飄揚的雪花,看著胡賽背上的白敬軒,唇角顫了顫,停滯了片刻從懷中掏出一個腰牌遞給白童子,說:「帶上這個,沿途住進驛站,可叫他們安排快馬護送你們,回京后拿著這腰牌,直接去東宮找人,不然杜老去的慢。」
白童子聞言驚喜的接過那腰牌行禮:「多謝太子爺,那小的就帶著公子先行離開了!」
李業站在白雪飄飄中,看著白敬軒的身影越來越遠,心中越是酸澀難忍,不會的,他是自己自幼最好,最信任的兄弟,臉傳國玉璽這樣的大事,都是他拼著命來辦好的……為此還中了毒,生死不知……
不會的,他們一定不是自己想的那樣……一定,有什麼誤會。
他緊緊攥著那顆金花生,咽下胸中那口氣,眼中的水霧緩緩退了回去,昂頭看著天沙啞說:「黑旗,回去。」
黑旗看著他知道他不對勁,剛才他看著太子爺從白公子手上拽了那東西下來,但是知道肯定不能問的,於是便去牽馬來。
李業走在他身後,看著掌中的金花生,想起蘭芳第一次戴上它的時候,那般的歡喜說:「你送我的我都喜歡……」
帶著玉璽快馬加鞭三天,回到了邊城,得知胡人送來了降書,他卻恍若未聞,因為心裡有一塊大石頭壓著。
晚上的接風宴,他喝多了酒,暈暈乎乎之間,回到了房裡,她坐在床頭,在昏黃的燭火下,笑看著自己。
「你回來了,要喝醒酒湯么?」蘭芳下床,扶著他的身子,開始給他脫衣裳。
他喝了酒似乎醉了,靠在她的肩頭,一雙眼幽幽的看著她,放著光,蘭芳便笑:「這般瞧著我作什麼?沒見過嗎?」
他想笑,卻笑不出來,衣裳被她脫了,拉上了床,放下帳子之前,輕輕挽起她的手臂,在她手腕處一滑,果然,空無一物。
他的指尖顫抖著,好想就當做什麼也不知道,就這麼睡去,可是,心裡卻是一陣陣的疼,終究沒有忍住,撥開他的裡衣,看著她空空的手腕,問:「我記得,你這裡戴著我送你的那顆金花生的,現在,怎麼沒了?」
那一瞬間,明明卻卻的感覺到,她的手臂,連著她的身子一顫,僵住了!
一瞬間,他的一顆心,便碎了,碎成一塊塊的,掉在地上,還被人狠狠的碾碎,成了渣……
可是他強撐著,告訴自己,聽她的回答,聽她怎麼說,不要猜測,因為猜測有可能是錯了。
蘭芳身子一瞬間的僵硬,片刻便恢復如常,垂眸笑著放下袖子拉著他的手說:「前陣子不是去給將士們準備棉衣嗎,銀子不大夠,就將這花生當了銀子用……」
當了……為何不是丟了?
為何不是丟了?
你若是說丟了,該多好?
李業幻想著,她說那花生是丟了,他也能告訴自己,白敬軒不知道那花生是誰的,撿了起來就掛在了他的手上,可是她說,當了?呵呵,呵呵呵呵……他想笑,卻笑不出來。
鬆開她的手,閉上眼,躺下,一身疲憊的說:「我想睡了。」
蘭芳覺得他有些奇怪的,卻看著他很累的樣子,便去吹了燈,放了帳子。
窗外,寒風呼嘯而過,屋內,兩人睡在一張床上,心卻像隔著什麼一樣。
蘭芳隱隱覺得不對勁,卻聽著他平穩的呼吸,最終什麼也沒問,他不說,就是不想說,不要去問……
許久后,她睡著了,窩在他的臂彎中。
他緩緩睜開眼,接著那唯一的一點光線看著她的睡顏,眼眶酸澀,低喃道:「蘭芳,你叫我……如何信你?」
大手放在她肩頭,想將她擁入懷中,可終究是嘆口氣,沒有動作。
次日一早,他早早起來,帶著劍在門外練劍,雪花落得他肩頭滿是。
她穿好衣裳出門,就看他眉頭緊皺,似是有心事,還以為他出門一趟遇見了什麼麻煩,也不敢問。
在屋裡想平時一樣用了早飯,他要出門時候,她拉住他的手,摟住他腰,踮起腳尖吻他唇角,撫著他眉眼輕聲說:「你一身酒氣還未下去,今夜就不要喝酒了,行嗎?」
李業看著她依舊像平時一樣的關懷自己,貼近自己,那一恍然間,覺得似乎是想多了,她和白敬軒,怎麼可能有什麼交集……低頭便噙住那雙唇熱烈的糾纏,就在那窗邊的榻上,她緊咬牙關,指甲陷進他肩頭,看著她水光泛濫的眼,他將一切都忍在心裡。
她能陪在自己身邊,多不容易……不容易,不是嗎?
他離開的時候,拉開門之前轉身看著她,笑容有些微澀,說:「我今夜盡量不喝酒。」
她笑,裹在被子里沖他擺手。
胡人送來了降書,這場戰事便算是結束了,大軍準備回京了,士兵們都歡欣鼓舞的收拾東西,人人臉上都眉開眼笑的,只有李業,面色深沉。
秦玉晉看得出他又心事,也知道他上次出去怕是那那幢隱秘的事有關,不過也只當自己不知道,什麼也不問,也不說,就和士兵們一起收拾東西。
五天後,士兵們一切都清點完畢,李業下令,次日一早開拔。
玲兒高高興興的來到蘭芳的房間,卻看著她眉頭緊鎖,似乎不大對勁,便問:「夫人,你這是怎麼了?大軍要回京了,你怎麼不開心啊!」
蘭芳聞言嘆口氣,摸著自己的手腕,說:「記得我給白敬軒那個金花生嗎?
「記得啊,怎麼了?當時奴婢還說您不該給來著,怎麼突然提起這個……」
蘭芳看著她說:「太子爺前兩日出門是去見白敬軒了,昨夜……他臉色很是不好,還問我的金花生去哪兒了?」
玲兒頓時便驚住了,好長時間回不過神來,許久才蹲在蘭芳的腳下,小聲的問:「夫人您是懷疑,太子爺知道了那金花生的事兒?」
「沒錯,要不然,他回來不會一直都黑著臉……他以前從來沒有在我面前這樣過,可是,我昨夜說,前陣子是把那金花生當了……」
現在想想,那個時候,怕是他就在接著酒勁,套自己的話……可是,自己居然說那金花生當了而不是丟了!
想必他一定是在白敬軒那兒看見了那金花生的……一時間,蘭芳滿心的煩惱,早知道,真的不該將那花生給白公子。
玲兒心裡而已慌了,夫人雖說和白公子之間沒有什麼,可是那樣的貼身之物給了外男,這本是不守婦道,若是太子爺真的生氣了……天啊,她真的不敢想象,夫人失寵後會是什麼日子……
「夫人,要不將這件事原原本本的告訴太子爺吧?想來太子爺英明神武,定是不會疑心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