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 打臉

  曾秋梅被葉箐箐挑釁得不輕,氣沖沖恨不能咬下她一塊肉,橫眉豎眼張牙舞爪的追著她跑了過來。


  這時裡頭的高峰聽見動靜出來了:「幹嘛呢你們!」


  不僅是他,院子里幹活的一個長工連帶趙氏都聞聲而來。


  曾秋梅回頭看看他們,接著眼眶一紅嘴巴一癟,哇的哭出聲來:「葉箐箐動手打人!」


  被點名的某人眨眨眼,一臉莫名其妙的樣子:「你這是什麼意思,幹嘛無故誣陷我?」


  「你憑什麼打我!」曾秋梅用手指著她,尖聲道:「我爹娘都沒這樣對待過我,葉箐箐你好大的狗膽!」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葉箐箐瞄一眼曾秋梅白白凈凈的臉蛋,就要打臉不留痕迹,看你上哪去告狀。


  「葉箐箐你欺人太甚!」曾秋梅見她不承認,怒火攻心,上前兩步揚起手就想甩她巴掌。


  高峰快一步擋在了葉箐箐面前,皺眉道:「不是叫你別來找我的嗎,趕緊滾回去!」


  這話對一個姑娘家來說挺不留情面的,但高峰這人本就毒舌,平日里沒幾句好話。加上曾秋梅纏著他不是一天兩天,早就聽習慣了,因此不以為意。


  「要滾也是她先滾!」曾秋梅氣哼哼的扭頭看向趙氏,委屈得不行:「伯母你看啊,高峰哥哥總是幫著外人欺負我!」


  你也是外人啊……自小看著長大的姑娘在自己面前哭哭唧唧的,趙氏也很無奈:「你們是不是有什麼誤會?箐箐哪會動手打人呢……」


  「誤會個屁,曾秋梅,你之前用熱湯潑箐箐,我已經警告過你了,別在我面前招人煩!」高峰就沒見過比曾秋梅臉皮厚的人,還別說女子,男的都沒有!


  怎麼罵都沒用,簡直是甩不掉的牛皮糖!(感謝曾秋梅讓他毒舌功力大有所成)

  「什麼?」熱湯潑人?在她不知道的時候都發生了啥呀,趙氏瞪大眼睛左右看著她們,「箐箐沒事吧?這燙傷可大可小,千萬不能大意,秋梅你……」


  「誰說我用熱湯潑人?」曾秋梅一抹淚水,紅著眼嗚咽道:「你們就只相信她的話……嗚嗚嗚太過分了……」


  看她一副受到冤枉肝腸寸斷的樣子,趙氏的話噎在嘴裡,說不下去了。


  「我們無冤無仇,請你以後不要靠近我好么?」雖然打她那一下遠不及燙傷疼痛,但至少算是報仇了。「我要回去了。」


  葉箐箐只是教訓一下她,並不准備跟她互懟,或是跟她搶奪高峰啥的,以後扯平了兩不相干最好。


  曾秋梅眼睜睜看著自己被打了,對方啥事都沒有,甚至沒有半句責備,哪能甘心讓她走。「你給我站住!」


  「幹什麼,要請我吃飯吶?」葉箐箐微微側目,笑道:「奉勸你不要來招惹我,否則我真的會打你。」


  什、什麼?!曾秋梅瞪大眼睛,她怎麼敢這麼囂張!「伯母,高峰哥哥,你們都聽到了吧!她還想打我!」


  「咳咳,」趙氏忍笑輕咳一聲,好言相勸道:「箐箐是個明事理的孩子,秋梅,你們的誤會就此算了吧?」


  雖然她不知道具體發生過什麼事,但看著就是秋梅一直在糾纏不休,這事多半跟自家兒子有關呢。


  「趕緊走趕緊走,」高峰頗不耐煩朝著葉箐箐揮揮手,「別被這狗皮膏藥黏上了。」


  葉箐箐聞言不由失笑,婉拒了趙氏留飯的舉動,騎著馬兒打道回府,她的事情還多著呢。


  今天又要進城一趟,把玫瑰花露帶給裴閏之,為了儘早還清那一筆債務,也是蠻拼的。


  那塊寶地建好的宅院現在都不敢進去看一眼,雖說很想去享受一下溫泉水,但就怕裡頭已經被布置好了傢具。那麼多房間,需要多少桌椅床榻?想必又是一個令人心痛的數值,她擔心自己看完之後承受不住=_=。


  先去了一趟泰然商行,跟裴閏之那傢伙完成見不得人的『皮炎交易』,葉箐箐不多耽擱,晃悠晃悠來到百味店門口,葉志風正在清點空罈子。


  最近罈子的價格在每個四文錢的基礎上漲一文,他們家每天都要用去許多,這筆錢累計下來可不算小數目。於是便開始了回收罈子之舉。


  反正罈子使用前都要沸水消毒,只要壇身完好無損,都能投入重複使用,回收價一文錢兩個。


  消息一經散發出去,立馬引起許多老顧客的注意。罈子肉雖然不能當飯吃,但偶爾下酒佐菜,長年累月之下他們可都買了不少。


  即便這些空罈子放在家裡總能裝裝東西派上用場,但架不住它容量小數量多啊,還是有不少人嫌它們礙事給丟了。


  如今罈子可以回收了,兩個就能換一文錢,丟掉也是可惜,倒不如換幾個錢買糖吃。


  抱著這個想法,家裡有空罈子的出門上街順道帶過來,沒一會兒就把葉志風給埋了。


  他在店裡專門騰出一小塊地方放置空罈子,無奈頭兩天來換錢的人實在太多了,即便讓長工趕著板車拉走,也還是堆得沒處放。


  一陣焦頭爛額,更兼店裡還有顧客來買罈子肉,他一個人分身乏術,於是劉品玉被拎過來幫忙幾天,湯宛容挺著大肚子是來不了的。


  葉箐箐看著雜亂的鋪子,拴好馬匹就擼起袖子來幫忙,才剛開始實行回收,罈子確實有點多了。


  「箐箐,你過來這邊吧,」櫃檯處的劉品玉給顧客找了錢,隨後過來道:「這些我來弄就行。」


  那些吃完的空罈子,一個個髒兮兮的,有些被清洗過,有些放久了落一層灰,甚至一些壓根沒洗,散發著異味。


  葉箐箐抬眼看了看劉品玉,謝絕了她的好意,「沒事的,我就幫著碼放整齊。」


  「這種粗活我來干就行,你還沒嫁人呢,小手粗糙了多可惜。」沒有女人不愛美的,劉品玉早就羨慕葉箐箐一身細皮嫩肉。


  那肌膚軟滑的不得了,也不知是怎麼保養的,她一個女子見了都想摸摸看。何況自己怎麼說都是做丫鬟的,有些事就該搶著做。


  葉箐箐可不知道她在想什麼,只是笑著搖搖頭:「這算什麼粗活,哪有那麼嬌氣。」


  空罈子不過是髒了些,但是比較個頭小,並不重。她幫著葉志風一起整理好了,方便劉平路下一趟過來拉走。


  「行了,多大點事,品玉你就看著櫃檯那邊吧。」葉志風揮揮手把人趕回去。


  兄妹倆合力把這一堆弄整齊了,馬上就又有人拿著空罈子過來。


  「又是你啊……」葉志風動作一頓。


  葉箐箐扭頭看去,一個很幼小的孩子抱著罈子站在跟前,又瘦又矮衣衫襤褸,看上去才五六歲。


  他手上頗為吃力的拿著四個罈子,輕輕放在地上,然後兩個大眼睛無言的看著葉志風。他太瘦小了,顯得腦袋特別大,在消瘦的臉頰上眼睛也大的驚人。


  四個罈子兩文錢,葉志風不是第一回看到他了,給抓了一把銅板遞過去,小孩卻依舊沒有接受他的好意,只拿走屬於自己的兩枚。


  見那瘦小的身影慢慢出門走了,葉箐箐低頭看著那四個罈子,像是在路邊撿的。「那個孩子是誰?」


  「不知道,」葉志風搖搖頭,輕嘆道:「這兩日來了好幾趟了,總是不說話。」


  世上總不缺可憐人,葉箐箐莫名想起現代拾荒的孩子,可惜這年頭,想撿瓶子都沒得撿。


  幫忙個把時辰,葉箐箐洗洗手先行回家,路過城郊那條玉寽河的時候,她看到一個小小的身影沿著河畔翻找著什麼。


  是那個瘦弱的孩子,也許他的空罈子就是這麼來的。葉箐箐坐在馬背上,駐足觀看了一會兒,直到那孩子若有所覺回過頭來與她對視。


  這是怎樣一雙眼睛啊,明明是五六歲的孩子,卻不見半分懵懂天真,裡頭什麼都沒有,只是無盡的平靜。他默默扭開頭,繼續翻找著。


  葉箐箐並不想說他有骨氣什麼的,有些人不需要同情。她收回視線,一夾馬腹,驅著馬兒慢慢向前。


  「你東西掉了。」


  突然身後一道沙啞的聲音叫住了她。


  葉箐箐回頭,意外那是發自於小孩之口,她掉轉馬頭往回走了幾步。


  小孩子手上抓著一個繡花荷包,荷包是湯宛容幫著做的,裡頭裝著今日裴閏之給她的小金珠。


  估計是剛才幹活的時候不小心蹭出來了些,走到這裡恰好掉落,葉箐箐下馬上前接過荷包,「你不看看這裡面是什麼,就還給我?」


  小孩面無表情的瞥她一眼,轉身繼續走向河岸邊的雜草叢。


  「你願意跟我回家么?」


  石安城的百姓再怎麼安居樂業,也不會缺了乞兒這個群體,人生百態,每個人各自有不同的角色。這是她第一次萌生把人帶回家的念頭。


  小孩仰著大腦袋看她半晌,微一點頭:「好。」


  葉箐箐歪著腦袋打量他好幾眼,忍不住吐槽道:「你就沒有點喜悅之情嘛?」


  伸手拉過孩子,拖著他往馬背上放,十四歲的女孩子輕鬆舉起五六歲的小孩,可見他有多輕,甚至比不上一袋米的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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