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 偷雞
葉箐箐回去的時候聽葉志風說起,大房的葉志和成親了,對象就是那個王老爺的女兒王珍珍。
又是三年大比,葉志和再次落第,也虧得王老爺父女還看得上他。不過據說葉志和今年進京認了個師傅,正式拜入某某官員的門下,這對一個沒有功名的寒門學子來說,是極其少見的。
他有何曲折經歷大家不得而知,不過這婚事的排場卻是有目共睹的。王老爺不愧是石安城裡的養豬大戶,嫁妝一擔擔,全豬宴一擺就是三天,一股暴發戶的豪氣撲面而來。
王老爺這人雖然頗有點自以為是,但因為他肚子里沒有墨水還喜歡揣著裝模作樣,許多人都看得好笑,因此他家的婚禮還是不少人去湊熱鬧。
更兼那全豬宴做得實在是好,豬血豬腸豬肝豬肚豬心、耳朵舌頭豬頭肉,梅肉排骨豬肘子,最後來個紅燒五花肉!個個吃得滿嘴流油!
雖說豬肉是平日里最常見的肉食之一,但是相同食材在不同廚師手裡,都會發出不一樣的光芒。高明的大廚就是能把最普通的食材變成難得的美味~
葉志和沒有給王老爺做上門女婿,但身為王家姑爺、葉家也算榜上大款了,走路都生風的,並且在城裡開設鋪子。
娶到一個有錢人做兒媳婦,杜氏可謂是揚眉吐氣,即便這兒媳肥胖嬌蠻了些,但人家身家擺在那裡啊!
再回頭看看她蘇氏的兒子,娶了個破落戶,多寒酸~用桃芸的話來說:傻子就是傻子,即便不傻了,也比不上別人!更別提和讀書人比較了~
日子是人過的,其中滋味各自明白。別人家有喜事,葉箐箐家也有,湯宛容被確診有了兩個月身孕!
這一消息把全家人都高興壞了,特別是蘇氏,恨不能逢人就說自己要做奶奶了。不過鄉下有個習慣,就是說孩子尚未顯懷,不宜太過張揚,怕嚇跑了小娃娃。
看蘇氏憋著一股喜悅的樣子,葉箐箐暗自偷笑,雖然小嫂子今年才十六歲,生孩子有點早了,不過這時候的人都這樣。
她也很開心即將有新生命到來,畢竟家裡人口簡單,還是熱鬧些的好。
變化比較大的是葉志風,連續幾日上躥下跳睡不安枕,又是高興又是擔心的內心複雜著呢,竟似得了產婦焦慮症……
還是蘇氏朝著他腦袋瓜拍了幾掌,這才消停,開始學習著如何更細心的伺候媳婦。
湯宛容被勒令盡量少進城裡,田心村到石安城都是土路,車馬顛簸,有個好歹就麻煩了。院子里很多事也不讓她插手,索性就跟著葛小珊一道躲在屋裡縫製小罩罩。
「也虧箐箐想得出來,弄兩個碗罩在胸上。」湯宛容每每見此都忍不住失笑。
「我倒是覺得挺好的,」劉品玉一邊穿針引線一邊笑道:「穿幾天習慣了就離不開它啦!」
許久不曾做針線活,她生疏了些,這幾日持續下來,慢慢的找回了當初那種感覺。那段還在以邙山腳下的舊日時光……
她們這一生也算起起伏伏,曾經在家裡的回憶有多美好,在山賊窩裡的日子就有多痛苦,現在的平靜就有多珍惜。這是一個因果。
葛小珊站起來跺了跺腳:「坐久腿麻了,我去小山包撿一下雞蛋好了,小嫂子也別坐太久,偶爾出去走走。」
劉品玉見她放下針線,便道:「箐姑娘好像也在果林里,劉平路說最近時不時有人偷雞,估計在那埋伏呢,你順道帶些茶水過去吧。」
「好咧,我去瞧瞧抓著偷雞賊沒有!」
湯宛容不由搖搖頭,笑道:「誰家偷雞賊這麼傻,大白天的跑來犯案?不如讓她今早回來吧,外頭冷。」
葛小珊想想也是,點點頭應了,出門在院子里挎上兩個竹籃子就走。竹籃子底部鋪著軟布,是專門拿來撿雞蛋的。
果林的果樹已經很高大了,估計明年開春就是第一季花期,底下放養了不少公雞母雞,滿地跑。
養了這麼幾年的雞,村裡一直很太平,沒聽說誰手腳不幹凈,跑來偷雞的,也就是最近,長工們發現似乎時不時少了一隻。
真相只有一個!被名偵探柯南附身的葉箐箐親自跑到現場偵查情況,可惜一陣雞飛狗跳,毫無所獲。
「箐姑娘,可要安排人守夜?」劉平路如今算是長工之首,許多事由他來安排。
現場沒有半點痕迹,但是只能往田心村裡的人懷疑,這種小村莊難不成還有外人巴巴的大老遠跑過來,只為了偷一隻雞?
當初弄這個小山包的時候,他們在最外圍種了些刺刺樹當做籬笆,可以防止一些人或者動物亂闖。雞又不是喜愛旅行的生物,基本沒有跑到小山包外頭的,這幾年還是頭一回發現失竊。
葉箐箐搖搖頭道:「守夜太辛苦了,現在又是冬天,把人熬壞了才不值當。」
這天馬上就要下雪了,哪有為了一隻雞讓人大半夜受凍的道理,所以說沒有監控真是不方便啊……
此事暫且擱置,就快過年了,石安城裡的年味漸漸濃郁,往來不絕的車馬,載著一車車年貨,吃的用的,駛入千萬家。
今年兒媳婦有喜了,他們家小門小戶照樣開枝散葉,蘇氏想趁著過年好好慶祝一下。他們家雖然不能把喜事稟告列祖列宗,但可以拜謝神明保佑啊,更兼明年有開分店的準備,可謂是雙喜臨門。
過年前兩日,周炳旺便遣著高峰過來給蘇氏送些乾果和酒水,說是備著些,新年鄰里相互拜年可以吃。
這把蘇氏給不好意思的,新年還沒到呢就送禮來了,對方這般有心,她自然要給些回禮。
家裡最多的就是罈子魚罈子肉,每樣送走幾壇,下酒送飯都可行。人情往來,就是要有往有來,感情才能更加蜜裡調油。
金蘭看著他們兩家這樣,笑呵呵的打趣說箐姑娘好事將近,蘇氏只管笑而不語。她心裡也有意相中高峰這孩子,現在就等箐箐鬆口了。
高峰比葉志風小不了多少,人家蘇氏都要抱孫子了,趙氏心裡哪有不急的。只是這種事又不好催促,就怕人家姑娘不喜歡她兒子,事情黃了可沒處哭去!
葉箐箐對此一無所知,只是琢磨著,跛腳大叔和裴閏之的禮物都送出去了,高峰這一份還沒給,人家跑到山賊窩去救她,她必須得承這份情。
只是送些什麼好呢……
前頭說過高峰是家裡的老來子,好不容易得到這麼個兒子,請了大師算命,說忌諱連名帶姓的叫,所以大夥都喚他高峰。
周老漢和趙氏年歲漸高,開春之後便是趙氏五十歲生辰,葉箐箐想著興許可以在這裡做些打算。
農戶不比富貴人家,並不是每年都過生辰的,而是十年一次。這時候的人類平均年齡較低,五十歲算是第一個大壽,五十以下的生辰福氣不足,若是稱為大壽就會被人笑話了。
葉箐箐覺得可以替高峰送個別緻點的生日禮物。
空間里別的東西沒有,就是柚子橙子玫瑰花最多,這些水果拿不出手,玫瑰花也無甚新意,花易凋零,那麼玫瑰花干呢?
葉箐箐想到便動手,拿著剪子把一支支鮮艷的玫瑰花整齊剪下來,再用繩子把它們倒掉起來自然風乾。這種方法可以保持花枝垂直不彎曲,以後插花就簡單了。
僅僅有玫瑰花還不夠,沒有襯托哪能凸顯美麗,她需要一些搭配。只是這大冬天的,外頭的植被早就枯黃,更別提自己想要的滿天星啥啥啥。
葉箐箐只能退而求其次,在空間四處尋找看得順眼的花草,同樣自然風乾了,與玫瑰花搭配在一處。
約小半月,這些玫瑰花才徹底干透了,因為乾燥得當,這些可愛的花朵們基本上保留了原色,還是紅艷艷的誘人至極。
葉箐箐拿著竹條請江嫂子給幫忙編製了一個花瓶,竹篾製成的看著特別有韻味。江嫂子因為削竹籤的關係跟竹子打交道也有幾年時間了,早就對這些得心應手,一刀片過去不傷及自己分毫。
待葉箐箐的插花完成,新年也已經過去了,自製乾花拿出來亮相那一刻,把一家人都震住了。
從花朵到葉子再到陪襯的草,還有那個竹制的小巧花瓶!分開來看都不稀奇,搭配在一起咋就這麼好看呢?
葉箐箐無法解釋什麼是插花藝術美,她自己也是門外漢,不過是現代人閑著沒事基本都玩過這個罷了。好在湯宛容她們也沒糾結這個,更令人在意的顯然是花干。
「它這個算是枯萎的嗎?」劉品玉好奇的摸了摸花瓣,乾燥的有點像……草紙?
葉箐箐點點頭:「它其實已經死了,不過用另一種方式把自己留在世間,我們姑且稱之為『永恆的美』……」
湯宛容滿臉讚歎:「好漂亮啊,箐箐你是怎麼想出來的?」
哪是她想出來的,一本正經的瞎掰也是沒誰了,葉箐箐捧起它笑道:「高峰救了我,這個大恩還沒報呢,我也沒什麼好東西,正準備把這個送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