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不知歸途
「怎麼了？冰冰。」
余笙跟著冰冰走到了冰櫃邊，冷氣里打出來的光明晃晃的照在白冰慘白無光的臉上，余笙這才發現白冰早已沒有了血氣。
「阿笙，我買了明早的機票，我想出國待一段日子。」
白冰聲音低沉嘶啞，透著無可奈何又毫無感覺。
「你明早出國？你什麼時候買的機票啊？我怎麼什麼都不知道呢？」
余笙陷入疑惑，從白冰醒了后，到底是哪一步走錯了，她竟然渾然不知白冰已經買了出國的機票，甚至還不明白這一切的具體緣由，余笙就要在春節過後開始要失去白冰。
原本是一個溫馨的小家，可是很快就要失去一個人，變成余笙一個人在H市裡生活。
「阿笙，你聽我說，現在不要糾結於我什麼時候買了機票，或者是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也許你已經知道了，也許，你還沒有知道。可是，你只要知道一點，知道我是捨不得你的，知道我是愛你的就夠了。」
白冰眸光波瀾，唇角勾起的笑容絲毫無力，看著余笙的眼神里都帶著傷感，還有宿醉的紅血絲。
「冰冰，你真的決定好了嗎？」
對於白冰突如其來的決定，余笙只能是表示支持，但是心底卻是在深深地擔心白冰去了國外，去了哪裡，會遇到什麼人，甚至會遇到什麼事情。這一切，都是帶著余笙所不知道的路程軌跡在一邊默默的進行著。
「阿笙，你放心吧，我會好好的。」
白冰抿唇輕笑，她要怎麼去告訴這個面前的傻姑娘，現在的她已經在H市不敢再繼續生活下去。
無論是H大，還是她工作的電視台，無論她是一個大學生，還是一個不懂得愛情的初學者，她走到哪裡，都是帶著沈淮安和她的身影，無論過了多久，她還是會記得這樣的一個人在她的青春里走過了這麼長的光輝歲月。
甚至是無論她走到哪裡，她都在希望在她的身邊是沈淮安，而不是一個可以隨隨便便就被代替了的陌生人。但是這一切已經被沈淮安的母親給推翻了，她所有的夢想都在這一刻被全然不在。
也許人生里重要不是最後的結局，但是過程卻尤其的讓人痛心而不能再一次的去回想，甚至是，連回頭看的勇氣也沒有。
「冰冰，你在國外，要給我打電話，要經常聯繫我，要把我的電話號碼存在你的第一個手機聯繫人上。無論過了多久，無論最後你會不會回來，我都希望，一直陪著你的人是我。」
余笙走上前，緊緊地抱住了白冰，似乎只有這樣，她才能夠告訴白冰，她是她最重要的親人，也是她最值得信賴的朋友。
這個世間，本身就是豐富多彩的。
沒有誰，太陽也依舊會一直在天上綻放光芒，但是失去了誰的人，才是此刻最痛苦的存在，他們註定要忍受別離，註定要在自己心愛的人走了以後，才可以默默地還知道所有在離別之後的酸甜苦辣。
白冰走的時候並不是早上，而是深夜，外面的天際已經不在下雪，但是空氣里稀薄的雪花還是輕飄飄的吹進了白冰的毛領里，掉落在脖頸上，很快就融化。
但是白冰的心，卻在這一大片的雪世界里慢慢的融化成冰，四周都是伸手觸摸不到的極冷，她一個人拖著行李箱走在大街上，每一步都小心翼翼，每一步都如同在和過去的自己道別。
有人回頭看過她幾眼，因為容貌漂亮的她本來就會吸引很多的異性目光。
但是白冰卻假裝什麼也沒有看到，自顧自的超前走去，也許未來真的有很多種選擇，但是白冰希望的，卻是不要再因為過去而背負這離開溫暖的命運。
余笙在凌晨三點多左右就一下子驚醒，但是看著身邊的位置，早已沒有了白冰的身影。
余笙連忙穿上衣服，在不驚醒爸媽的情況下，一邊關上大門，一邊拿著手機給王亦柯打電話，正在睡夢中的王亦柯因為余笙的特殊電話而一個驚醒。
因為部隊里的習性，一吹哨音就是起床，王亦柯就特地將余笙的電話提示音改成了哨音。
「怎麼了阿笙？」
王亦柯看到時間，睡意全無。
「大狗，你快開車來接我，冰冰走了，出國了，她騙我，她說讓我去送她的，結果現在她自己先走了。」
余笙話音裡帶著哭腔，她改怎麼形容自己因為太困而根本就沒有聽到白冰離開的聲音，就連關上門的聲音都沒有。
「你別著急，我現在就來。」
王亦柯應該慶幸，他家和余笙家裡隔著兩條街，等到余笙因為手忙腳亂傳錯了帆布鞋而站在雪地里瑟瑟發抖的餓時候，王亦柯已經出現在她的面前。
路邊的路燈發出冰冷的燈光，街上的行人更是稀少，王亦柯開著車在保證安全的去前提下沒多久就趕到了機場，因為是過年期間，機場里的人反而很多。
都是等著回家過節的旅人，余笙很難在這些人的身影里發現白冰的影子。
那個她熟悉的白冰，終於帶著自己的傷痛，隻身離開了她的身邊。
「阿笙，你那邊找到了嗎？」
王亦柯穿著灰色的呢絨大衣，余笙身上正是穿著韓媽媽給她挑選的粉色呢絨大衣，加上的大紅色帆布鞋很是顯眼。在這個天寒地凍的季節里，很是容易引來周圍人的關注。
「沒有，你那邊呢？」
余笙陷入絕望，她終於是趕了過來，但是卻沒有發現任何關於白冰的身影。
王亦柯在航班屏幕上，這才注意到飛往國外的飛機早已沒有了停歇的時間，恐怕這個時候的白冰早已進入了異國的天空之上。
「阿笙，不要找了，可能白冰已經離開了。」
王亦柯輕聲嘆了口氣，看著身邊的余笙，眸光里都是滿滿的寵溺和心疼，這麼冷的天，余笙卻匆忙連鞋子都沒有穿好。
「傻丫頭。」
余笙眸光噙淚，想著白冰終於還是選擇了去往國外。
她應該知道的，應該知道白冰是喜歡重逢，而不是分別，她應該知道，白冰既然已經告訴了她的離開，就一定會等到余笙入睡后，自己再選擇離開。
人生亦不過如此，不過是一場相遇贈送一場分別。
余笙和王亦柯的相遇代替了她與白冰的分別。離開固然是捨不得的，余笙更捨不得是白冰自己一個人從未離開過這麼遙遠的的地方，甚至是一點歸來的期限都沒有。
「阿笙，我們回去吧，既然已經等不到白冰，我帶你回去。」
王亦柯心疼這個時候在機場里來回穿梭，就為了再找到白冰的傻丫頭。
「我連她去哪裡了我都不知道。」
余笙心底愧疚，眸光里的水漬也是輕輕地溢了出來，無論她如何去詢問白冰要去哪個國家，白冰都是咬緊了牙口。無論余笙怎麼問，白冰都不說，甚至是直接背過身子背對著余笙。
事實上，並不是白冰不說，而是連白冰自己都不知道要去哪個國家，她如果這樣告訴余笙，不過是因為更加增添了余笙的心裡不安而已。
「她已經有了她想去的地方，你就不要太擔心了，她不是小孩子，不會說丟就丟的。更何況，她是有自己的意識。你別太為她擔心了，我們回家吧。」
「大狗，我想在這裡呆一會。」
余笙無力地坐在椅子上，絲毫不在意周圍人的目光，兩個人在機場里來來回回跑了好幾圈，都沒有找到白冰的一丁點影子，別說是王亦柯，就連余笙都死心了。
一個人想走，是沒有人可以攔得住的。
直到這一刻，余笙心裡所有對白冰的期望都已經灰飛煙滅，她只想，等到白冰在國外安頓好，她第一時間就去探望白冰。在余笙的心裡，白冰是一個比家人還要重要的存在。
也在在未來的某一天里，白冰真的會離開自己的身邊，和別人成立了一個新的家庭，但是余笙希望的，從來都是白冰能夠好好的走出自己的心門。
沒有那麼多的紛擾，也沒有那麼多的無可奈何。
做回白冰的小飛龍，做回她自己最美好的樣子。
可是余笙沒有想到在這一年裡，先是老秦離開了青城，直接飛去了國外尋找顏雪，現在又是白冰自己單身一人飛往國外。余笙不明白，這一年裡，她究竟收穫了什麼，又或者是失去了什麼。
人生總是如此，反反覆復，得不到的，得到的，到最後都未必是自己最想看到的模樣。
王亦柯陷入了擔心，若是自己也離開了余笙，他不知道余笙會面對什麼樣的困難，他也不知道以後的路，兩個人是否還能繼續安穩的走下去。
這一刻，看著坐在椅子上泣不成聲的余笙，他的心底忽然有了一根輕弦，被波動。
這樣的余笙，已經不是第一次他在高中同學聚會上看到的那般，兩個人的路很久，要走的時間很長，但是王亦柯卻又堅定自己能夠真的將余笙照顧的妥帖幸福美好。
一切都是你愛的樣子，一切又都是我應該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