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年夜飯
余笙並不覺得自己變了，她水眸亮晶晶的看著站在身邊的白冰，聲音清晰卻透徹著一股力量，「冰冰，這一年裡，無論好的壞的都會過去的，給自己一個機會，重新開始吧。」
「阿笙，我和你不一樣，我已經沒有退路了。」
白冰眼神裡帶著凄光，與余笙的眼神全然不一樣。
她似乎成了剛進大學時期的余笙，而余笙似乎成了那個時候的白冰。
「冰冰，無論過了多久，過了多少年，我都希望你一直是我剛認識你的樣子，那種無畏活潑的你，一直是我心裡的嚮往。我不希望你因為沈淮安而變得……」
「我知道的，阿笙，你放心吧。」
白冰淡粉色的唇角彎起，篤定的對著余笙笑著說道，「阿笙，明天的除夕夜，我想吃紅燒魚好不好？」
「好啊，我已經把你愛吃的都告訴我媽了，我媽還說啊，今年你是最大的，什麼菜系呢，夠根據你的口味來。你看你，在我家多受寵啊。」
余笙潛意識的意思讓白冰臉色發白，從她記事開始，過年已經成了一段灰暗的空白，每家每戶都是喜氣洋洋的景象，唯獨她坐在煙花的氣霧裡，輕輕地對自己說了一聲新年快樂。
新年到底是屬於誰的節日，誰也說不好。
對於白冰而言，只是一個形式，她只是姑媽姑父演了一樣家庭親情濃厚的大戲而已。
出了電梯，車子很快就到了余笙老爸家的小區，小區裡外都是呈現出一番景色喧鬧的歡樂景象，跟在余笙身邊的白冰心情雖然沒有那麼沉重，但是也絕對不會好很多。
她只是從姑媽姑父家裡過度到了余笙的家裡。
余笙家裡是三室一廳的設計，當初從余笙老媽懷了余笙后，就決定不論男女，只要一個。所以買了這三室一廳，面積卻不小，足足有一百三十平方的面積。房內的裝修也是從復古的結構到了現在的歐式風格。
余笙老媽是一個喜歡看美劇的人，當年還是做語文老師的她更是一有空閑就抓著余笙老爸去了電影院，或者自己買了碟片回來看。
那個時候手機並不是很流行，余笙記得自己爸爸是在工作后才有了第一個手機，也正因為如此，余笙老爸對那個手機特別的寶貝。
余笙還記得是波導的翻蓋手機，當余笙「咔擦」一聲將手機一分為二的時候，余笙老爸愣在原地足足驚了十分鐘，十分鐘后卻什麼也沒有說。倒是余笙老媽吼了余笙幾句，余笙當即就坐在沙發上哭了起來，事後還寫了整整五頁紙來描寫自己犯錯誤后的後悔以及改過自新。
那五頁悔過書，不到一個小時又重新回到了余笙的手中，因為作為語文的老媽將所有的錯別字還有病句都改了出來，更是批評寫的不夠深刻，要求重新寫。
余笙那個時候才知道老媽的厲害。
兩個人拖著行李箱一路從小區的保安部走了進去，遇見的都是余笙老媽的老熟人，張家阿姨，李家爺爺，孔家叔叔，段家小姐姐，一路上都和余笙招呼打了個遍。
「阿笙，你回來啦，這麼晚喲，可把你媽要想死了。」
「這個小姑娘是誰呀，長得可真是水靈。」
「小姑娘是你朋友啊，那有沒有對象啊？」
「阿笙啊，你什麼時候把你的對象也帶回來讓我們看看啊，不然啊，阿姨可就要給你找對象了啊。」
「對了，那個程家的二兒子不是前幾天從國外回來了嘛，介紹給阿笙，那個程家二公子模樣不錯，在國外乾的也不錯，還孝順，經常帶著他爸媽出去旅遊。」
……
此類種種，白冰忽然也覺得余笙並沒有她想象中的那麼和平。
兩個人終於在一大堆七大姑八大姨的吵鬧聲里進了電梯，那些嘈雜的要為余笙相親的聲音也瞬間隔絕在門外，窄小的電梯空間此刻成了最安全最穩妥的地方。
「這些叔叔嬸嬸催起婚來真是一把好手，要是來場比賽，個個都是冠軍。」
白冰拉著行李箱，輕聲說道。
漂亮的眸子里藏著深深的遺憾，她寧願被這樣的催婚，也不要自己一個人孤獨的獨居。
「其實這些叔叔嬸嬸還是挺好的，我家在這裡住了很久，這棟小區本來是要拆遷的，但是後來也不知道是因為什麼，沒有拆的成，反而居住的人越來越多。」
「這不就成了，聽說要拆遷，肯定是想住在這裡，最後拆遷的話好弄一筆可觀的拆遷費。人不就是這樣么，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很正常的道理。」
白冰看了眼余笙，發覺自己說的過了，這才笑著繼續說道，「可是阿笙，這人和人之間的感情是很奇妙的東西。遇見的時候，從不覺得他好，等到他來了，才知道自己以前所做的一切都是有根可尋的做法。」
余笙並不認同白冰的話，但是也沒有出聲反對，只是笑著點點頭。
余笙不知，此刻的王亦柯卻是正在跟領導左磨右泡，將第二年開春的休假假期提到了今年春節期間，只是為了回去給余笙一個驚喜。
白冰和余笙住在一個房間里，余笙換了衣服就跑進了廚房去幫老媽幹活，因為白冰是客人，老媽更是讓白冰一滴水都不要碰。
但是白冰還是洗了茶几上的水果，倒好了瓜子花生放在茶几上，這是一家人晚餐之後準備看春節聯歡晚會特地準備的。
「阿笙啊，你去樓下的超市裡買點紅糖回來，我給你們兩個女孩子做點紅棗糯米羹補補，這畢業了就搬出去住，都瘦了不少了。」
老媽看著阿笙手背表面上青綠色的血管凸起，不禁心疼的看著她，如果不是因為余笙最後坦白是和白冰一起住的，恐怕老媽肯定要去余笙那裡把余笙帶回來不可。
如果和王亦柯同居，也是能理解的，畢竟老媽想著嫁女兒心切。
「媽，其實我不瘦的。」
余笙嘴上這麼說，轉過身去將自己手臂上的毛衣都放了下來，白皙的胳膊上還有幾條因為前些天的意外而划傷的傷痕。
在這要過年的時間裡，余笙不想讓自己媽媽看到她心情而所有難過。
過年的附屬品應該是開心喜悅。
就好比現在跟在余笙身後的王亦柯。
余笙拿著購物籃在水果購物區這邊挑了一些進口的紅富士蘋果，走到服裝區想著給老媽買幾件貼心的背心，她注意老媽一直在穿著她去年給老媽買的酒紅色呢絨衣。不知道是湊巧，還是就是覺得女兒買的東西都是寶貝。
余笙剛從試衣鏡面路過，才發現身後一直有一個人在跟著，鬼鬼祟祟的模樣，讓余笙抓緊了自己的挎包。
她今天出門，並沒有帶多少現金，就連衣服穿得也不是有錢的樣子。
黑色的長直發齊腰披著，白色的羽絨服很顯她的身形，黑色的打底褲更是襯得她雙腿筆直修長，即便是被長款的羽絨服擋著，還是可見美人坯子的模樣。
余笙趕緊跑向了水果購物區，那邊是目前人最多的地方，她留意到身後的人也跟著她一起跑了過來。
王亦柯還沒有叫住余笙，就看到她直愣愣的朝著水果購物區跑過去，以為她是看見了什麼熟人，但是再看看卻什麼也不是，反而好像在等什麼人。
余笙再回頭望過去，並沒有發現可疑的人，她終於可以鬆了口氣，看著面前的無花果緊緊地想著等下還要買點什麼。
「你在找我嗎？」
王亦柯倏然跳到余笙的母親，神色俊逸，穿著灰色呢大衣的他更顯身形挺拔，整個人都帶著一陣風，跟著他來到了余笙的面前。
余笙只覺得面前一陣風撩起了她的頭髮，還帶著微微的星光，像是此刻王亦柯眼睛里星星。
「你……」
余笙這才明白，原來剛剛一直跟著她的不是別人，正是提前休完假期的王亦柯。
「阿笙，我回來了。」
王亦柯眸色彎彎，水果台里噴出來的冷氣在他的身後營造成了一種仙子的氣氛，整個人都帶帶著光芒一般，在這個寒冷的冬日裡徐徐升起一朵暖陽。
「你……你怎麼在這裡啊？」
余笙整個人終於從愣神里反應過來，看著王亦柯的眸子更加亮潔，只要是看到他，她都能覺得自己這一天都是幸福的，更不用說王亦柯此刻給她帶來的震撼。
「因為我想你了啊。」
王亦柯說的是真的，他原本是想買些禮物到余笙家裡探望余笙的爸媽，還是隨後還是想到余笙家附近的商場里買東西。他只是沒有想到，竟然還可以在這裡看到余笙，而余笙就是一個人出現在他的面前。
似乎一切都有了註定，也似乎，他想要的老天都已經幫他安排，剩下的只是他和余笙的偶遇。
「騙人，你回來怎麼沒有跟我說啊。」
余笙癟嘴，眉梢里隱藏不住的笑意看著面前的王亦柯，這一刻她從一個成熟女性換身成了一個嬌小的小女人。是那個也會挽著男朋友的手臂，甜甜的撒嬌賣萌的女孩子。
「給你驚喜啊。」
王亦柯微微蹲下身，揉了揉余笙的頭髮，唇角勾起好看的弧度，「怎麼樣，喜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