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恢復
孟雨萱檢查了沈琛之的身體。蠱毒已經深入骨髓，根本沒有辦法清理。除非她每天給他調理身體，等他的身體調理得健壯些再想辦法引出蠱蟲。只是這樣成功的幾率只有五成，還有一半失敗的可能性。
「現在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找到下蠱的人，讓他殺了母蠱，這樣子蠱才能在他的體內自然死亡。」孟雨萱對暗衛說道：「這次的蠱毒比上次的還霸道。我實在沒有辦法。」
「王妃，你一定有辦法的。你的醫術勝過宮裡的御醫。你能夠把甄小侯爺的手治好，也能治好我們小侯爺。」暗衛跪在地上，再三懇求。孟雨萱不答應的話，他就不起來。他知道平時有人監視他們，難得今天在宮裡，那些監視小侯爺的人不敢靠得太近，所以他才敢找孟雨萱求助。錯過今天，以後想再找機會就難了。
「我剛才說的就是唯一的辦法。」孟雨萱淡淡地說道：「再說了，你們小侯爺想害我，我還全心全意地救他，我又不是傻。我願意給你透露這些還是看在以前的交情上。」
「小侯爺之所以會傷害王妃，是因為他失去了那段時間的記憶。另外他受到控制，失去了本性，變得殘暴無情。只要王妃解開他的蠱毒，他就能恢復以前的樣子。我們小侯爺不是壞人，王妃應該清楚這一點。」
「以前他確實沒有現在壞。」孟雨萱看著面前的沈琛之。如果讓他恢復記憶，是不是就不會與她作對了？以前封印他的記憶，是不想讓他糾纏自己。現在相比他的糾纏，他費盡心機想害她更是麻煩。
既然如此，還不如恢復他的記憶。只要他還有以前的記憶，就能保持一點理智。她再用針炙術控制他的蠱毒。雖說現在沒有辦法解毒，但是可以把蠱蟲壓制在他其中一個肢體上。
她知道沈琛之也要爭奪皇位。她沒有指望他會看在自己的面子上放棄那個瘋狂的野心，只希望他別整天想著把她送上皇帝那個老東西的床塌就行了。這樣上官煥就不用分心保護她了。
孟雨萱做出決定。她淡道：「時間緊迫。我們要是在裡面呆太久，外面的人會懷疑的。你快幫我把他放平，我才能給他針炙。事先說清楚，我真的沒有辦法幫他解蠱，他想活命還是必須殺了母蠱。我現在只能幫他把蠱毒壓制在其中一個肢體上。你幫他做個選擇吧！左手，右手，左腿還是右腿？」
「這……如何選擇？屬下做不了決定。要不把小侯爺弄醒，讓他自己選擇。」暗衛遲疑不決。
「要是把他弄醒，只怕我的小命也沒了。現在的他不會相信我。他認為我想害他。」孟雨萱看著沈琛之，咬牙做出決定。「左手吧！相比右手和兩條腿，左手使用的幾率少些。」
暗衛不知道自己的決定是不是對的。每次看見主子受蠱毒的折磨，原本還算正常的一個人越來越暴戾，而且越來越喜歡殺人，他就想要幫他解脫。如今有一個幫他的機會，雖然是他自作主張，但是他想把握住。
孟雨萱當著暗衛的面幫沈琛之扎針。暗衛看見從沈琛之的心臟處有一個東西滑動著，想要四處逃竄。從它拱起來的幅度可以看出來它的體形不小，不知道吃了多少鮮血。
隨著它的活動，沈琛之的表情非常痛苦。哪怕他昏迷著，汗水還是一直流淌個不停。
「王妃，我們主子……」暗衛緊張地看著沈琛之。
「這是正常情況。它是活的，當然會跑。我說過這種蠱毒比他以前中的那種還要惡毒。」孟雨萱說著，將蠱蟲趕到他的左臂位置，然後用針炙術將它控制在那裡。「可以了。我現在要喚醒他以前的記憶。」
暗衛沒有阻止。在他看來，以前的主子好歹有血有肉，現在的就像一個怪物似的。
孟雨萱把沈琛之弄醒。她看著他的眼睛，給他暗示道：「現在你回到了過去，你受了傷，被人救了……」
孟雨萱把以前發生的事情大概講了一遍。沈琛之的腦海里會出現那些畫面，隨著她用金針扎了他的幾個穴道，那些塵封的記憶猶如絕提的洪水般洶湧而來。他的表情從痛苦到平靜，渙散的眼睛慚慚地恢復神采。
沈琛之看著面前這個女人。她容貌憔悴，像是非常疲憊。他想伸出手幫她撫平緊皺的眉頭。
奇怪……為什麼感覺好久沒有見過她了？他這是怎麼了？這段時間……他做了些什麼？
沈琛之把兩段記憶融合起來。他已經知道自己做過什麼事情。他更知道自己為何會變成這樣。
「清醒了吧？」孟雨萱指了指他的手臂。「我把蠱毒壓制在你的左手上。想要活命就殺了母蠱。」
「謝謝你。如果不是你，我還如行屍走肉般。」沈琛之深深地看著孟雨萱。「放心。既然我已經想起你，就不會再傷害你。我和上官煥之間的爭鬥與你無關。我不會再把你牽扯進來。」
「有你這句話就夠了。至少沒有白救你。」孟雨萱煩燥地看著外面。「有人來了。看來我們在裡面呆得太久，那些暗中盯著我們的人沉不住氣了。沈小侯爺，你打算如何安排我？華靈公主指明要懲治我。你要是放了我，那就是得罪了華靈公主。」
「華靈公主不足為懼。」沈琛之揉了揉眉頭：「不過確實需要走個過場。你跟我走吧！」
沈琛之把孟雨萱押出去。守在外面暗中監視這裡的人看見他們出來，暗暗放鬆警惕。沈琛之剛才已經通知暗衛，讓他傳訊給上官煥，就說晚上直接在府里等著。他會把孟雨萱送回去。
至於理由……就按梧桐說過的理由，將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無。至於華靈公主那裡，他會出面安撫。
半個時辰之後，孟雨萱出現在大理寺的囚牢里。有人伺候吃喝，還有乾淨的棉被可以使用，而且挑給她的囚牢也是最乾淨的，她在裡面沒有受一點兒苦。如沈琛之所說，她就是去走個過場，讓華靈公主解氣。
沈琛之坐在地上，面前擺放著酒菜。孟雨萱坐在他的對面，用懷疑的眼神看著他。
「你幹嘛這樣看著我？」沈琛之失笑。
「你別笑，你越笑我越害怕。這段時間你給我的陰影太大了。」孟雨萱連忙說道：「這麼豐富的酒菜，不會是送別酒吧？你還是決定殺了我？」
「你的腦瓜里到底想著什麼？還以為你多聰明，現在瞧瞧真是笨蛋。」沈琛之冷哼。「我只是清醒了，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了，怕你在這裡無聊，所以想陪陪你這位多次救我的恩人而已。」
「這句話還算人話。這段時間與你鬥智鬥法，我的心裡有多後悔救了你。」孟雨萱舉起酒杯，說道：「每次見你想把我送上皇帝的床，我就問自己『讓你多管閑事。現在救了一頭白眼狼，後悔了吧？』。」
「抱歉，我沒有想到自己會變成這個樣子。」沈琛之看著手臂。他摸了摸被控制住的蠱蟲。其實仔細摸的話，他還是能夠摸到它的。它不是普通的生物，要是用武力把它弄死了，他也活不了。所以，哪怕明知道那裡有個噁心的東西威脅著他的生命，他還是必須養著它，甚至不敢讓別人傷著它。
「我以前無法理解，現在可以理解了。到底是誰對你下了蠱毒？」孟雨萱喝了一口酒，隨口問道。
「你猜……」沈琛之低低地笑著，笑容里滿是苦澀和絕望。他猛烈地灌了一口酒。「還是告訴你吧！你猜不中的。畢竟沒有哪個正常人會猜一個親生母親會在自己的兒子身上下蠱。誰能猜中呢？」
「你娘？」孟雨萱嘴裡的菜差點噴出來。她震驚地看著沈琛之。「怎麼會呢？」
「驚奇嗎？哈哈……可是這是事實。我也是回京城之後才發現這個秘密。正是因為我發現這個秘密，她才會對我下這樣的狠手。以前雖然在我的體內種了蠱，卻還是留了情面。這次連一點兒情面也沒有留。她是真的想讓我死。」沈琛之眼睛通紅，表情狠毒。「哪怕是死，我也要拉她一起。」
孟雨萱沉默不說話。皇家的爭鬥是她無法理解的。子不子，父不父，母不母。他們每天互相算計著，就為了得到更大的利益。得到那些權利又怎麼樣呢？難道他們不覺得孤單嗎？
「以前我一直以為我的爹娘非常恩愛。他們很會演戲，連我也被他們騙得團團轉。後來無意間發現爹的心裡另有其人，娘得不到爹的心，一直怨恨著他。時間長了，她的本性就扭曲了，就用蠱毒控制了爹，讓他永遠也不能離開她。現在的爹就是一個傀儡，我娘讓他做什麼，他必須做什麼。」沈琛之空洞地看著前方，說著壓在心裡的心事。他沒有說完，孟雨萱打斷他的話。
孟雨萱不想聽這些秘密。要是知道得太多，那傢伙再次翻臉無情，豈不是會更加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