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緣之
茉莉在前面引路，孟雨萱在後面走著。
這個府院設計巧妙，以花為主，到處都能看見各種花卉。身臨其中，猶如處於仙境般，讓人流連忘返。
突然，孟雨萱的腦海里浮現一個場景。
「萱兒，如果給你一個院子，你想怎麼打理？」下雨天，一個涼亭里，一個白衣男子對旁邊渾身濕透的少女說道。
少女正在絞頭髮上的水，聽了他的話想了想說道：「我想要種滿各種各樣的鮮花，無論春夏秋冬都可以看見鮮花綻放，還有許多蝴蝶在這裡飛舞。風一吹，空氣中瀰漫著鮮花的香氣。房子不用太多，我不想和太多人住在一起。還想要一片梅花樹，冬天的時候一定很漂亮。我還想……」
那一天，他們剛剛確定彼此的感情，只覺世間的一切是那麼美麗，歲月靜好。
「夫人……」茉莉小聲地喊著她。
孟雨萱回過神來，疑惑地看向她。
「這個府院的主人喜歡清凈，這裡總共只有一個守門的老漢，一個管理內院的管家，以及五個負責打掃的丫環。我現在易容成了這裡的打掃丫環。等會兒我要去做事，夫人你先藏在這個偏院里。這幾天我們先聽聽風聲，要是他們撤走了，我們就回隔壁。要是沒有，就先在這裡避避。這裡的主人白天都不在的。」
孟雨萱淡道：「好。你自己小心。」
「夫人，你也要小心。」茉莉把孟雨萱安排在一個偏院里。這個偏院一看就是沒有人居住，所以她才會這樣放心大膽。她早就提前打聽清楚了。
她把孟雨萱安排好后，先回去做事。畢竟府里少了個丫環，府里的主人不在意。管家卻是要管的。隔壁又發生了這樣的事情，管家要是找丫環的話，容易引起那些搜查的人的注意。
孟雨萱落腳的房間挺有意思。面前一幅綉架，綉架的作工非常好，一看就是花高價請的頂級匠人做的。綉架旁邊擺放著各種布料，以及各個顏色的綉線。最主要的是有些色漬美得出奇，在夜間還散發著光芒。
她一一看過房間里的擺設，可以肯定的是這個房間的主人是個女子。可是還沒有正式入住，因為房間里沒有一丁點屬於女子的東西。不過床上的用品，以及茶具之類的都準備好好的。她在這裡休息沒有問題。
四五天過去了。搜查的人還是沒有離開。孟雨萱住在那個閨房裡，閑著無聊就去打理空間，忙得疲憊了就出來做點綉活兒。幾天時間，面前已經有一幅完整的駿馬圖。
那幅綉品的背景是草原，草原綠茵環繞，八匹馬兒歡樂奔騰。在後面有個蒙古包，蒙古包面前有個小姑娘坐在那裡，旁邊有個小男孩在吹笛。這幅綉品最神奇的地方是在夜晚可以看見散發銀光的螢火蟲。
「在看什麼書？」一道溫柔的聲音從身後響起。
孟雨萱愣了愣，疑惑地回頭。
只見一個俊美如仙的男子挑眉看她，低笑道：「我們還真是有緣份呢！」
孟雨萱心裡一顫，拿著書的手指在顫抖。她眸孔深縮，眼裡滿是不可置信。
雖然看不見自己的神情，但是她想此時的臉色一定蒼白如鬼。只因她真的沒有想到會在這裡見到他。
怎麼又是他？
這個房子的主人是他？
他們做了這麼久的鄰居？
這算緣份嗎？縱然是緣份，只怕也是孽緣吧！明明已經放下了，還會一次又一次地遇見他。
明明想要裝作看不見他的受傷，可是他受傷的樣子就那樣赤-裸——裸地出現在面前。她如何裝作看不見？
李燁……
又是李燁……
「我的樣子很可怕嗎？還是我突然出現嚇著你了？」李燁摸了摸俊臉，淡笑道。
「你……認識我嗎？」孟雨萱故作沉靜地說道。
「如果沒有記錯，前幾天我才送夫人出宮。夫人不會這麼快就忘記了吧？還是說我長得太平凡，讓你如此沒有辨識度？」李燁促狹地看著她。
「我那天不是這張臉。」孟雨萱算是間接地承認他說的話。
「那天我知道你用了人皮面具。皇上要找的是個絕色佳人。你那天的容貌太普通。這不合理。你現在也戴著面具。這是證據一。還有一個最明顯的特徵，你的肚子……」李燁看了她的肚子一眼。「我想這個無法遮掩。這是證據二。最後一點，搜查的人鬧得人仰馬翻，而他們停在隔壁不走，所以我猜你就住在隔壁。」
「不愧是刑部侍郎，確實觀察入微。小婦人佩服。」孟雨萱站起來，行了一個禮。「這裡是大人的府邸吧？打擾之處，還請見諒。小婦人馬上離開。」
「等等……」李燁見她離開，一個心急拉住了她。當握著那隻手的時候，心裡一陣激流涌過。
他複雜地看著面前的女子，鬆開她的手，斂下眸子說道：「他們還沒有走，你先留在這裡吧！」
「我是皇上要找的人。大人包庇我，就不怕查到大人的身上嗎？若是此事鬧開，縱然大人是丞相之子，只怕也難逃那個昏君的制裁。大人為個素不相識的人這樣冒險，未免太菩薩心腸了。」孟雨萱淡笑。
「難道要我把你一個有夫之婦送到皇帝的龍塌，那才是一個為人臣子應該做的事情？」李燁臉色沉下來，眼眸微眯地說道：「若是如此，這樣的昏君不如不要。自古以來，皇帝昏庸，那就能者居之。」
「……」孟雨萱驚訝地看著李燁。
李家是很受皇帝信任的。李燁作為李家的嫡子，在朝堂向來一呼百應。可是他卻說這樣的話。
她果然沒有看錯他。從小他的性情就正直，與他那個狐狸爹完全不一樣。
「是小婦人說話沒輕沒重，希望大人不要放在心上。」孟雨萱說道。
「抱歉，我也太激動了。」李燁嘆道：「不知為何，見到夫人猶如看見老友一般，總是忍不住把心裡的話說出來。」
「……」孟雨萱心裡一顫，避開他的視線，淡笑道：「那就多謝大人的抬愛了。」
「夫人發生這樣的事情，怎麼不見你的夫君？隔壁已經被搜查過一次，據說什麼也沒有找到。」李燁問道：「難道你那夫君見你有難，扔下你逃了？」
「不。你別誤會。」孟雨萱本能地護著上官煥。「在這之前他就有事外出，一直沒有回來。」
「原來如此。」李燁恍然。
「大人是何時知道我在這裡的？」孟雨萱忍不住問道。
「其實從一開始我就知道了。那天你與你的丫環出現在府里，在我家的涼亭處停留了一會兒。正好那天我在那裡賞月，便發現了你們的行跡。只是我認出了你，知道你在躲避什麼，便沒有出面。我不想嚇著你。」李燁無奈地說道：「不過我好像還是嚇著你了。」
「既然你一開始就裝作沒有看見我，現在為何又……」見到李燁，本來已經平靜的心湖又泛起了漣漪。
她不能再想了！再想下去，她害怕控制不住自己。她必須遠離這個人。她必須避開他的眼神。
她終於明白這個房間為什麼這麼合符她的心意了。因為這根本就是按照她的喜好布置的。
還有整個院子的布局，那些她曾經最喜歡的鮮花，全是她最喜歡的。原來她說過的話他全都記得。
「這幾天我數次經過這裡，也猶豫過要不要進來與夫人說說話。你一個人呆在這裡未免太寂寞了些。不過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我想你的心情怕是不好，就沒有來打擾。可是剛才雙腿不受控制地邁進這個院子。」李燁看著四周，視線停留在綉架上的那幅綉品上。「夫人的綉品真的是堪稱一絕。便是宮裡的綉師也沒有這樣的技藝。」
「多謝大人的誇讚。」孟雨萱淡笑。「既然大人不嫌棄，小婦人就在這裡再叨擾幾日。只不過能不能給我換個房間？我瞧著這房間應該是大人經心布置過的，我在這裡住著怕是不太好。」
「不用。」李燁想了想說道：「這個房間與夫人很合適。我想她知道也不會介意的。」
「那……天色不早了……」孟雨萱看了看外面。
「抱歉，李某告辭。」李燁不好意思地說道：「打擾你休息了。」
李燁準備離開這裡，臨走之前說道：「等會兒我會讓你的丫環送些吃的用的過來。另外，還是讓她回來伺候你吧！你畢竟有了身孕，需要有個人照顧。」
「多謝大人。」孟雨萱感激地說道。
「無需客氣。」李燁說道。
孟雨萱看著李燁的身影離開。她坐在椅子上，心情十分複雜。
沒過多久，茉莉回來了。她變回原本的樣子。
她見過孟雨萱，立即撲過來，擔憂地打量她，確定她沒有什麼損傷，這才拍著胸口說道：「嚇死我了。那位李大人真是可怕。」
「他可怕？」孟雨萱驚訝地看著他。「他挺好的吧！哪裡可怕了？」
以前在李府的時候，李燁雖然不喜歡別人打擾他，可是對人還是彬彬有禮的。只是遇見那些糾纏他的婢女時，他的態度很堅決，但是也沒有聽說對她們很粗魯，仍然是溫和相待。
「對呀！你不覺得他可怕嗎？」茉莉一幅心有餘悸的樣子。「跟我們主子不遑多讓。」
孟雨萱的腦海里浮現上官煥冷著臉的樣子，不由得打了個冷顫。
「怎麼可能？」孟雨萱才不會相信她心裡那個嫡仙少爺會和上官煥那張冷麵是一樣的。
「夫人，你跟他很熟嗎？」茉莉狐疑地看著她。「那個李大人長得這樣好看，夫人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