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相逢
傳令的禁衛軍匆匆趕來，氣喘吁吁地說道：「陛下大怒，連太后都被氣昏了。趕快關宮門，不要放走一個人？」
與孟雨萱說話的禁衛軍連忙說道：「是，屬下聽令。」
「我還要去通知其他宮門的兄弟。先走了。」傳令的禁衛軍來不及歇息又跑向其他宮門。
孟雨萱距離宮門只有一步之遙，只要她再邁過去，就能通往外面，徹底地離開這個骯髒的地方。然而她被攔下來了。
那一刻，她很想把面前的禁衛軍迷倒，然後直接衝出去。可是守在這裡的禁衛軍太多，她可以迷昏面前的幾人，迷不了遠處的眾人。到最後她挺著一個肚子也扛不過那麼多人的圍剿，甚至有可能傷害到肚子里的孩子。所以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危險性，她也不能冒險。
難道又要回到那個囚籠里嗎？
要是回去的話，她未必還有逃走的機會。這一次說不定會落到那個昏君的手裡。
「愣著做什麼？沒聽見說嗎？今天禁宮，不能出宮了。」那個禁衛軍推了孟雨萱一把。
孟雨萱身子踉蹌，朝後退了幾步。她本能地扶著肚子，憤怒地瞪著面前的禁衛軍。
那個禁衛軍瞪著她說道：「瞪什麼瞪？這是陛下的命令。你要是不服，去找陛下求個恩旨。不過小宮女，你該減肥了。瞧你這小肚子，嘖嘖……」
孟雨萱本來就瘦，現在懷著幾個月的身孕，小肚子只是微微隆起。剛才她又故意挑了一件寬大的衣服，所以也瞧不出什麼。不過這是遇見沒有經驗的男人，要是遇見經驗豐富的，她這身形就瞞不住了。
「這位大哥，奴婢急著給太後娘娘買東西。要不你把奴婢放出去？等奴婢回宮的時候，差不多也該解除宮禁了。」孟雨萱試著與門口的禁衛軍勾通。
那禁衛軍不耐煩地揮揮手，惱道：「你沒長耳朵嗎？現在禁宮了，誰也不能出門。」
孟雨萱的眼裡閃過惱意。
她邁不開腿。
前面就是自由的天地，讓她就這樣放棄，她不甘心。
這時候，一輛馬車朝這裡駛來。
馬車的主人掀開車簾，看著站在那裡的女子。他的眼眸里閃過沉思，俊美的臉上浮現憐惜的神色。
「吁！」馬車停下來。車夫對禁衛軍說道：「刑部侍郎要出宮，你們也不開門嗎？」
禁衛軍連忙笑道：「當然放行。大人不一樣，這種規矩是給那些下人定的。」
馬車裡的人淡道：「本官有事要這個小宮女幫忙，讓她跟本官一起出宮。」
禁衛軍愕然。他用疑惑的眼神打量著孟雨萱，對馬車裡的人陪笑道：「這個……不好吧？」
此時，孟雨萱緊緊地捏著手心，眼眸里滿是複雜的神色。她用力呼吸著，控制著自己的情緒。紅唇被小巧可愛的貝齒咬得死死的，留下一個個小牙印。口腔里有了淡淡的腥味，那種刺痛的感覺讓她清醒了幾分。
怎麼會是他？
為什麼會在這裡遇見他？
孟雨萱，你在緊張什麼？你在心虛什麼？
他早在前世就拋棄你了。現在你只是做了一個明智的選擇。
「有什麼不好？」車夫哼道：「怎麼我們大人只提了一個小小的要求，你也做不到嗎？」
那個禁衛軍一臉為難地說道：「如果是平時，就算大人把宮裡的宮女都帶出宮了，小的也不攔一下。可是今天陛下剛下了旨，如果屬下陽奉陰違，只怕一家老小的小命不保。大人也體諒一下屬下。」
「聽說林大人家裡有個兄弟也想進禁衛軍，或許本官能夠幫大人一個小忙。」馬車裡的人淡淡地說道。
「這……」禁衛軍猶豫，看了看身後的幾個禁衛軍。那幾人朝他點頭。他咬咬牙，說道：「好吧！」
孟雨萱早在馬車裡的人出現后就有些緊張忐忑，沒有聽他們說什麼。直到那個禁衛軍又推了她一下，她很驚險地站住了，這才回過神來。
「你這個小宮女，還真是喜歡發獃。」禁衛軍不滿地說道：「李大人讓你出宮，你沒聽見嗎？」
「李大人……」孟雨萱輕語。「我可以出去了嗎？」
「對。你可以出去了。」禁衛軍揮揮手說道。
呼！車簾掀開，馬車裡的人一臉緊張地看向她。那張深邃幽暗的眸子在她的臉上掃了一圈，頓時眸光暗了許多。
李燁放下帘子，靠在馬車裡，看著腰間的荷包，眼裡閃過痛苦的神色。
那一刻，他以為是萱兒回來了。
那麼相似的聲音，猶如她就在身邊。可是不是她！
萱兒，你到底在哪裡？為什麼派了那麼多人還是找不到你？要是再找不到你，我會瘋掉的。
孟雨萱停在馬車前，深思半天，對車夫說道：「要不，奴婢就坐在你的旁邊吧！裡面的大人身份高貴，奴婢不敢打擾。」
「進來吧！」李燁在馬車裡說道。「哪有讓女子坐在外面的道理？本官不是這樣不近人情的人。」
孟雨萱感覺胸口堵堵的，彷彿有塊石頭壓在那裡。她抓住馬車，手指緊緊地握著。
車夫用古怪的眼神看著她。
從遠處傳來的聲音越來越嘈雜，聽聲音離這裡越來越近。她看了遠方一眼，咬牙上了馬車。
蹲著進入馬車，還沒有坐穩，馬兒突然低吼一聲，前蹄動了動。
孟雨萱腳下一滑，身子朝旁邊倒去。眼瞧著就要撞到旁邊的柱子，一隻溫熱的手掌托住了她。
她抬頭，看見李燁淡笑地看著她。
李燁把她扶起來，溫聲說道：「小心。」
「多謝大人。」孟雨萱在角落裡坐下來，垂眸說道。
李燁看了孟雨萱一眼，拿起旁邊的書籍，隨口問道：「想去哪裡？」
孟雨萱淡笑道：「大人隨便把我放在什麼地方就好了。」
「隨便放？」李燁的笑容就像清風一樣溫柔。他此時穿著官服，少了幾分瀟洒，多了幾分嚴謹。
還是記憶中那張臉。明明隔了一世，十幾年不曾見過面，還是記得那麼清楚。
「大人，坐穩了。」車夫在外面叫道。
「走吧！」李燁說道。
孟雨萱轉過頭，掀開車簾看著窗外。她咬著唇，努力不讓自己哭出聲。
她從來沒有想過再次見面會是這個樣子。她再一次感謝那個叫甄榮的暗衛。如果不是他給了這張人皮面具，她真的沒有勇氣面對這個男人。現在戴著面具，不僅隱藏了自己的容貌，也隱藏了自己的內心。
燁！你可曾想過有一天我們會相見不相識？你可曾想過我們就算坐著同一輛馬車，卻註定不是走同一條路？你可知……我有多恨你，怨你，卻還是捨不得你。
這是佔了她二十幾年光陰的男人啊！前世離開他的十幾年一直思念著他，期待著他出現，又懼怕他出現。現在他們終於見面了。可是早就物是人非。
這一刻，她不恨他了！他原本就沒有錯！只能怪他們有緣無份。
現在她有了上官煥，有了溪兒和肚子里的孩子，與他再也沒有交集。只是在內心深處，這個男人就像一塊最上好的白玉，她偶爾也會懷念這塊白玉的無暇。
「給。」李燁遞過來一塊手帕。
孟雨萱這才發現自己終究還是哭出來了。她強裝著堅強，咬著牙不讓自己出聲。可是這個男人是那麼細緻，怎麼可能看不出她心底的脆弱？
她愣愣地看著他遞過來的手帕，忘記接下來。
那是……她繡的吧？
「這是我心愛之人繡的手帕。今天只帶了這一塊出來，借給你用一下吧！」李燁深情地看著手裡的帕子。
「是嗎？那……謝謝你的好意。我這裡有手帕，就不用你的了。」孟雨萱取出自己的手帕擦著。
李燁收了回來。他放下手裡的書本說道：「夫人無需難過。過了那扇門，你就安全了。」
孟雨萱身子一僵，捏著手心說道：「你叫我什麼？」
李燁原本不想說破，可是看這女子如此傷心，便多嘴安慰了一句。既然已經說了，他也沒有藏著的習慣。他淡道：「我知道你不是宮女。你應該就是他們在搜查的那位夫人吧？」
「你知道些什麼？」孟雨萱心情沉重地說道。
「剛才在宮裡聽說陛下強搶了安樂小侯爺帶進來的一個女大夫，那位女大夫還懷了身孕。本官看你小腹微凸，便猜測你就是他們說的那個女子。」李燁淡笑道：「你放心，我既然幫了你，就不會出賣你。」
「原來你早就看出來了。難怪剛才在宮門口主動幫我。」孟雨萱含淚低笑道：「李大人真是心善。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對每個人都這樣心善。」
「你知道我姓李？」李燁挑眉，狐疑地打量她。
「剛才那個禁衛軍不是叫過你嗎？」孟雨萱回答道。「不管怎麼說，李大人幫了我，我很感激。如果真的被那個昏君糟蹋，我還不如撞死在宮門口。」
「唔。」李燁捂著胸口，表情痛苦無比。
孟雨萱驚訝，連忙扶住他：「你這是怎麼了？」
李燁痛得不行，臉色蒼白地說道：「不知為何，剛才胸口難受得利害。」
孟雨萱把手放進衣袖裡，掏出空間里的東西。她在李燁的嘴裡塞了一顆藥丸，輕聲說道：「這是滋養身體的藥丸，對你只有好處沒有壞處。一定是平時公務太忙，以至於操勞過度影響到了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