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試探
茉莉恍然大悟：「原來夫人還有這樣的顧慮。夫人和主子都是極其聰慧的人，不像奴婢只知道用武力解決問題。」
孟雨萱把頭髮梳順，接過茉莉遞過來的補品吃著，說道：「有時候一味的使用武力只會讓事情變得更加複雜。這裡是天子腳下，從來不缺權勢滔天的人。在不知道溪兒被誰抓走的前提下，想要找到他的下落，就得步步為營。算了！這段時間把你累得夠嗆，你只要做好我安排的事情，那些廢腦子的事情就交給我吧！天色不早了，明天還有許多事情要做，咱們休息吧！」
「是。奴婢伺候夫人休息。奴婢在旁邊支個塌，這樣方便照顧夫人。」茉莉說道。
孟雨萱應了一聲。她先躺上床休息。躺在床上，直到茉莉在小塌上睡著了，她還是睡不著。
這裡是京城，她對這裡並不陌生。從十歲開始便在這裡生活，雖然大多數時間都呆在那個華麗的深宅大院，但是平時跟著李燁出來遊玩的機會也很多。她知道這裡有多少惹不起的權貴，更知道自己在這裡有多麼渺小。
哪怕她身懷武功，不再是那個任人欺凌的小丫環，在這裡她還是作不了主的小老百姓。貴人們的一句話，她便會下地獄。
「孩子，你很乖，沒有折騰娘親，娘親很愛你知道嗎？」孟雨萱摸著肚子說道。「回京城了，娘親真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這裡的一切是那麼熟悉，可是又那麼陌生。不知不覺我竟離開這裡一年多了。不知道故人是否安好？」
這一夜，孟雨萱無法安睡。與此同時，在內城的某個深宅大院里，一個白衣男子站在樹下，手裡拿著玉笛吹奏著。
悠揚又凄涼的笛聲傳出很遠，整個內城都是這樣哀傷又深情的笛聲。因為這曲子，多少人黯然神傷，又有多少痴情人遙遙相望？
吹奏笛曲的男子痛苦地放下手裡的笛子。他靠在樹桿上，苦澀地說道：「萱兒……」
一個婦人在婢女的攙扶下站在院門口，看著那個痛苦哀傷的男人說道：「我是不是做錯了？」
「夫人怎麼會有錯呢？那個賤婢勾引公子，公子這樣一個神仙人兒是她能高攀的嗎？夫人可不能心軟。公子現在傷心，那是因為新鮮勁沒過。過段時間賜他幾個漂亮女子，他自然就忘記那個普普通通的賤婢了。」婢女陰陽怪氣地說道。
「便是本夫人後悔了又能如何？那賤婢早就嫁人了，燁兒就算對她余情未了，也不可能搶奪別人的妻子。」婦人冷哼道：「只要斷了他的念想，便是讓他怨我恨我，我這個做娘的也不後悔。燁兒前程似錦，便是配公主也是使得的。」
「夫人說的極是。」婢女諂媚地說道：「所以夫人無需自責。公子總有一天會明白你的苦心。」
婦人看了一會兒，聽了一會兒，沒有打擾院子里的男人便帶著僕人離開了。她走後，院子里的男人看著她離開的方向許久。
「娘，你說錯了。沒了萱兒，我不會娶別的女子，更不會忘記她。萱兒對我來說不一樣，任何女子都無法取代。」男子，也就是丞相府公子，新上任的刑部侍郎李燁看著婦人離開的方向說道。
這麼多年來，每當他傷心的時候，萱兒會第一個出現在他的身邊。她知道他喜歡下棋，她便看棋譜學著下棋。他喜歡吹笛，她便努力學琴。他喜歡看書，她便認真習詩練字。她不是普通的小丫環，而是他心靈深處最乾淨的仙女。
「公子，夜已深，早些回房歇息吧！」一個婀娜纖細的少女走過來，將披風披在李燁的身上，後退兩步恭敬地說道。
李燁淡淡一笑，說道：「嫣兒，不是讓你先休息嗎？不用等我。」
少女，也就是嫣兒垂眸說道：「公子說的哪裡話？奴婢是你的丫頭，公子沒有休息，奴婢怎麼能休息？」
「你呀！」李燁無奈地說道：「不愧是萱兒的好姐妹，脾氣真是一模一樣的固執。」
李燁看著面前的少女，眼裡有片刻的恍然。同樣的身高，差不多的體形，一模一樣的打扮，以及連說話的神態也是一樣的。每次看見嫣兒就會想起她，那讓他的心裡更是痛得利害。可是縱然如此，他還是最喜歡看見這個丫頭。
嫣兒紅著眼眶，委屈地說道：「公子，萱兒還沒有回來嗎？嫣兒好想她。聽他們說萱兒被賣給一個農夫了，是這樣嗎？」
李燁的眼裡閃過痛苦的神色。他苦澀地說道：「我也不知道。」
他本來想去找她。可是皇命在身，他奉命調查一個案子，實在抽不開身。他不能違抗皇命，否則便是全家抄斬的下場。
李家一百多口人，那一條條鮮活的生命會因為他的一念之差而消失，他不能任性妄為。
「公子，你別難過了。萱兒平時經常說，她寧願自己活在地獄里，也不願意公子皺一下眉頭。在她的眼裡，公子猶如天上的神明，不應該下凡沾上塵埃。」嫣兒抬著清雅的小臉，用仰慕的眼神看著面前的李燁。
李燁愣了愣。面前的少女與另一張清秀的臉重疊起來。他伸出手，想要碰觸少女的臉，卻在少女閃爍的目光下停下來。
她不是萱兒！
「你先退下吧！」李燁重新恢復成那個冷淡的李家大公子。整個李府的人都知道李家大公子獨寵一個叫雨萱的婢女，其他婢女根本近不了他的身。他的所有生活小事都是雨萱處理的。他只穿她做的衣服鞋襪，只吃她做的點心，只讓她在旁邊紅袖添香。
李家大公子是不吃甜食的。可是如果是雨萱做的的話，就算是皺著眉頭也會吃光。只有雨萱能夠讓他破例，其他人都沒有辦法。
現在孟雨萱不在，李家大公子的身邊只剩這個叫嫣兒的婢女。嫣兒以前不是李燁的婢女，在李燁發狂的那段時間裡，她自告奮勇前來照顧他，還說是孟雨萱請她這樣做的。她自稱是孟雨萱的好友，不想看見李大公子這樣頹廢，所以想代替她照顧他。
李燁看著那張相似的臉，一個心軟就同意了。因為這個嫣兒實在太像孟雨萱。雖說兩人的容貌只有三分相似，但是她言談舉止以及穿衣打扮都像極了她。
可是，假的終究是假的。李燁想要的是心中的那個女子，而不是一個冒牌貨。所以平時讓她負責端茶送水，沒有再讓她做其他的。其他的雜事讓他的隨從梧桐在做。
嫣兒朝李燁行了行禮，恭敬地轉身離開。經過拐角的時候停下來，看著那個孤寂的身影說道：「公子，天地下不止孟雨萱關心你愛著你，為什麼你就看不見別人呢？孟雨萱會的，嫣兒也會。孟雨萱對你的深情，嫣兒也有。公子，嫣兒真的愛你。嫣兒自知身份低賤，不敢痴心妄想。嫣兒只求能夠陪在你的身邊，哪怕做個通房丫環也心甘情願。」
就在嫣兒準備離開的時候，只見李燁的隨從梧桐神神秘秘地走過來。嫣兒停下腳步，疑惑地看著他們。
現在深更半夜，外男怎麼還能在府里走動？梧桐前來怕是有什麼事情吧？
梧桐看了看四周，沒有看見其他人，在李燁的耳邊說道：「公子，你讓調查的事情……」
李燁皺眉，表情變得很沉重。
「不知道她去哪裡了？」李燁嘆道。
「是。村子里的人好像很防備屬下派去的人。不管他們如何詢問，他們就是不說。還有村民悄悄跑去報官。屬下派出去的人發現村民們反應激烈，不敢逼得太緊。不過他們看了萱姐姐住的地方，那裡好像經歷過激烈的撕殺，應該死了不少人。雖然清理得很乾凈，但是角落裡還有大量的血跡。」
「萱兒只是個弱女子，竟有人想置她於死地嗎？難道是夫人知道我要去找她，所以先一步殺了她？」李燁沉聲說道。
「應該不會吧！公子前段時間鬧得那麼利害，夫人就算不願意接萱姐姐回來，也會顧及公子的心情，不會派人去加害萱姐姐才對。」梧桐說道：「應該是其他人。」
「你不是說萱兒……那個男人是個普通的獵戶嗎？普通獵戶怎麼會招惹仇人？除了他們還有誰？」李燁冷冷地說道：「他們害了萱兒，害了我，難道還不夠嗎？現在竟要趕盡殺絕。我得去問問他們。是不是看我死了他們才會罷休？」
李燁說著就要往內院走去。向來溫潤的貴公子此時一臉怒意，眼睛里燃燒著熊熊烈火。
暗處的嫣兒見狀，害怕地顫抖起來。她找個角落躲起來，不敢與盛怒中的李燁正面相對。
梧桐見李燁的樣子知道要糟糕，連忙追了過去。他叫道：「公子，你要冷靜！事情還沒有查出來，凡事要講證據啊！」
梧桐欲哭無淚。他們這位聰明絕頂的大少爺每次遇見萱姐姐的事情就容易失去方寸。他是堂堂的刑部侍郎，在沒有任何人證物證的情況下居然想去質問一個『疑犯』，這說得通嗎？別人會嘲笑他的專業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