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3】不再漂泊的海葉
他是在問羅深。
但那隻手掌仍覆在海葉的額上，暖暖的溫度直沁入海葉的心底。
「我有很多項特殊的技能啊，」羅深笑道：「你不是知道的嗎？」
「小葉子！」莫司晨如釋重負般，緊繃的情緒終於鬆懈下來，輕輕在海葉額上親了親然後擁進懷裡，「終於找到你了！哥哥這一刻高興得快暈過去了！」
海葉一直積蓄的眼淚突然間就崩潰而出，泣不成聲。
羅深轉眸看到一旁好奇仰著腦袋的鐘越一副想要問問題的樣子，忙豎了食指輕噓，拉了小朋友輕悄悄走開，留下相擁而泣的兩個人。
「我們給葉姨煮點補充水份的食物，」進了廚房，羅深將小娃娃抱到椅子上坐好，「還有那一位，他們都會失水過多哦。」
三歲小娃當然不知道什麼叫失水過多，但看到羅深那麼認真的神色他居然也跟著肅穆起來，一本正經地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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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之後，柳沙路二十八號的大院門開啟，白色寶馬車駛進大門。
此時正是下午七點鐘光景，東西屋兩家人都在屋裡，院子空曠安靜。
白色寶馬車駛到東屋門外停住，駕駛室的門先打開了，莫司晨下了車，又繞到後備箱拿出一隻行李箱。
他見車裡的人遲遲沒有出來，只好拉開後座車門道：「出來吧，到家了。」
車裡的人仍是遲疑，他只好俯身，伸手牽出來一隻細白的手。
下來的是海葉，她滿臉惶惑忐忑，大眼忽閃著望著面前從未敢想象過的門楣。
這就是她的家嗎？
這真的是她的家嗎？
她有這樣的幸福可以走進這個門嗎？
「現在大家應該是在晚餐，」莫司晨展臂輕攬海葉肩頭，一手提著行李箱，「進去吧，不知道會把大家驚嚇成什麼樣子。」
海葉遲疑地望了哥哥一眼，不安道：「會嚇到……大家嗎？那要怎麼辦？」
「有哥哥在，別擔心。」莫司晨輕推海葉進屋，將行李箱放在門邊，果然聽到說話聲從餐廳的方向傳過來，隧拉著她循聲而去。
全家人都在，乍然看到站在餐廳門口的莫司晨帶著一個女孩，大家都愣住了，稍稍奇怪之外卻也沒有人作別的聯想。
「爺爺，爸爸，媽媽，小姑姑，」莫司晨將長輩一一叫了一遍，神色凝重，「我回來了。」
爺爺放下筷子望著孫子，再望望旁邊的女孩，疑惑道：「嗯，回就回了嘛，找到羅秘書了嗎？」
看來大家都知道他是去找羅深了，看來是司言這個大廣播說的。
莫司晨點頭，「是，找到了。小葉子跟她在一起，我把小葉子帶回來了。」他握著海葉的那隻手掌緊了緊，似在給她勇氣。
他盡量以平靜的語調來說，這幾天他與羅深以及海葉在一起時一直在預測著家人的反應，已經做好了各種突然髮狀況的應對準備。
但他還是料差了。
他的話音剛落，母親手中的飯碗也落了地，頓時摔得粉碎，她人也立時站了起來，帶翻了椅子呯一聲倒地。
如此震驚的不止蘭若潔，莫楚雄是突然跳了起來，目光直直盯在海葉臉上。
骨肉至親的血脈聯繫令這對父母一眼便自認定，這是他們的小女兒沒有錯！
餐桌旁的另兩人也站了起來，一時間竟沒有人敢說話，幾人就那樣站著也沒敢再動，生怕一出聲就驚走了這個太美的夢。
莫司晨只好拉了海葉走到母親面前，「媽媽，這是我們的小葉子，她回來了。」
蘭若潔終於伸出雙手，已經擅抖得不象話，突然一把捧住海葉的臉，一直盈在眼眶的淚突然間滾滾而下。
再看海葉也好不到哪裡去，她使勁咬著唇不敢出聲，無聲流淚的樣子凄婉可憐。
莫司晨不敢再看，突然轉身離開，他一直走到庭院里，直到魚池邊才停住，彷彿看到微微泛著波紋的水面才能平靜下來。
那樣的場景他自己也是經歷過的，就在幾天前的海城市那個小鎮的院落里。
至親團聚那般撕心的痛過之後就該是幸福了吧，海葉的人生不用再漂泊了。
他才站了一會，忽聽背後腳步聲響，莫天愛的聲音說話道：「你躲開不看他們，但你的心終究是象他們一樣疼的。」
莫司晨聽出小姑姑也是心酸的，他沒有回頭，苦笑道：「小姑姑不是也一樣嗎？小葉子走丟的時候你哭鬧得可比我凶太多了。」
「唉，」莫天愛嘆了一聲道：「我去跟二哥二嫂說一聲，他們為小葉子也一直揪心到現在呢，平日不敢在你|媽媽面前提罷了。」
小姑姑的腳步聲去遠了，莫司晨才深深地吸氣平復心間雜亂，掏出手機撥號。
此時他最想傾訴，最想向一個人說他的感受。
「你家長輩們情緒還好吧？」電話一接通便聽到羅深柔婉的聲音，「你是不是不敢看就自己偷偷跑開了？」
他突然笑了，「真是……這個你也能猜到，真懷疑你正躲在什麼地方悄悄看著我。」說著，他目光還下意識地四處看了看，突然見西屋裡匆匆地跑出來二叔一家四人，最後是莫天愛緩緩跟在後面。
他們一行直奔東屋去了。
「呃……二叔他們也過來了，」莫司晨一愣神時沒有聽清羅深那邊說了什麼，「你剛剛說什麼了？」
羅深噗地輕笑道：「我說，你家的人都要哭脫水啦，你趕緊準備好給他們補補水。」
「你還開玩笑！」莫司晨假裝生氣的語氣，但臉上卻仍是笑意，「我後悔沒堅持帶你過來，讓你也見一見那個場面，我看你還笑得出來。」
羅深仍是笑，「那樣的場面我已經見識過啦，我不是給你和海葉準備稀飯補水了么？」
莫司晨無奈，「好，鬥嘴我輸了，下個話題是，你什麼時候才肯跟我回來？」
羅深輕嘆一聲道：「你還是不理解我堅持不跟你回去的原因嗎？那你就再好好想一想吧，想透了再給我打電話。」
想透了再打電話？意思是想不透就不能打電話了？
莫司晨望著已經結束通話的手機，失笑，她這是在考驗他的耐心嗎？
一抬頭看到莫天愛正站在廊下向他招手，他忙大步走過去。
「你進去看看，」莫天愛道：「你爺爺也老淚縱橫的，我不知道怎麼勸。」
莫司晨突然伸手捏了捏小姑姑雙頰，「勸什麼，根本不需要勸，等他們哭夠了自然就停了。」
莫天愛一把拍掉侄兒的雙手，「你是不是有經驗了？」
莫司晨點頭，然後轉身進屋，留下莫天愛瞪著雙眼瞧著他的背影。
晚餐是吃不成了，哭成一團的長輩們終於和海葉分開了，但蘭若潔卻又不失時機地抱住了小女兒再也沒鬆手。
莫振南瞧見莫司晨進來，拉了他的手走到一邊。
「你這幾天是去哪裡了？」爺爺拭了拭眼睛問道：「專程去接海葉的？怎麼不跟大人們說一說，也好讓大家有個準備。」
莫司晨潤了潤唇，「我其實是去找羅深，但小葉子竟一直跟她在一起，這其中緣份真是奇妙，原來她在夏溪時就知道了海葉，只是當時不知道我們家的小女兒也叫海葉。後來我向她提起，沒想到她一直放在心上了，這次在海城遇到海葉，就一直強拉著住在一起不讓她離開。」
莫振南點頭，不停地點頭，「這個孩子，與我們家的緣份真是不淺呀，是我們家的恩人吶，我得好好感謝她。你看，既然她回來了，就儘快叫她回公司上班吧，給她升職加薪。」
莫司晨臉上突然不自然，因為正巧蘭若潔拉著海葉也過來了，聽到了爺爺的話也好奇地停下來聽。
「她……」莫司晨看了海葉一眼，「羅秘書……恐怕要很長一段時間不能工作了。」
大家現在都將海葉當成了重心，她在哪裡就往哪裡圍。
莫楚雄此時疑惑道：「為什麼？羅秘書為什麼不能來上班？」
「呃……」莫司晨又看一眼海葉，閃爍其詞道：「她說想休息一陣子……對了，小葉子是學護理專科的，我們在回來的路上商量了，再讓她去上學，你們看怎麼樣？」
他成功的岔開了話題，大人們的重點果然又圍繞著海葉。
但蘭若潔卻一直若有所思望著莫司晨，見他閃開身離開人群，也悄然跟了過去，正要細問之時，不想程秋語突然嘆氣。
「唉，海葉回來了，我又開始忌妒大嫂了，」程秋語憂愁地說：「我這把年紀也生不出女兒來了，看來只好趕緊娶個兒媳婦回來看能不能當女兒養。」
蘭若潔恨恨瞪一眼程秋語，「年輕時誰叫你不生的，司言為了要看妹妹一直往我們這邊跑，還不是你自己捨不得生。」
悲傷的氣氛頓時被這兩妯娌一頓鬥嘴給淡了去，莫司晨也終於放心，知道母親暫時不會記得來向他追問羅深的事了，但還有一個擔憂。
他拉了海葉躲開大家，囑咐道：「羅深的事你先別說，等時機成熟我再向大家說。現在她還不肯跟我回來。」
海葉剛點了個頭，那邊莫天愛扯著嗓子叫道：「海葉來，跟小姑姑上樓，我們馬上打扮一下你的房間。」
海葉「哎」了一聲跟了過去，一邊回頭瞧著哥哥，眨了眨眼睛，彷彿在做著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