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我想吃甜味煎餅
「既然我們心情都不好,那就不要急著回去,」想到她心頭的難受更勝於他,莫司晨也不再糾結於事后葯的問題,「在這邊住兩天,反正明天就是周末了。」
只是瞬間,她也緩和下來,「下午晚些就回去吧,我想周末好好在家休息,你也要好好地想怎樣向董事會報告收購的事。」
收購失敗,看似再無餘地。
莫司晨執了她的手轉身走向海邊,聞著咸濕的海的氣息。
「廖百生的心思突然轉變得這樣的快,一定是有原因的。」莫司晨稍側了身給她擋去一些風,「他本來就不捨得出賣酒店,而我們的方案又最能契合他的心意,這次他不過是找到了借口可以緩下來做更慎重的思考,而資金是他最大的短板,他最終還是別無選擇。」
風揚起羅深披散的發,她躲在他高大的身子後面,就似一壁牆,是那樣的穩妥。
「但是,即使最後他重新選擇辰東,萬一已經過了你的考核期了呢?又或者,他又用我們的方案跟其他人合作了呢?」羅深也分析起現實。
他點頭,「這也不是不可能,而且這些都有可能,這裡面有很大的隨機性,這一點我們無法控制。」
「所以,總經理,你還是要趕緊跟董事長和老先生他們商量解決的辦法,」她偏眸看他立體而陽剛的側臉,「不管大家怎樣處置我,你都不要再爭辯。其實,最好的辦法,就是我離開辰東。」
他握在她手上的大掌用力捏了捏,「如果你答應不會離開我身邊,或許我會同意。」
這個問題看來是無法達成一致了,她也放棄再繼續爭論。
回到津海時天色將黑,羅深直言需要安靜休息,莫司晨也不想太早面對父親的詢問也回了公寓。
這一夜的兩個人都輾轉難眠。
羅深披衣坐在桌前,羅列完已經完成的事,又繼續寫未完成的事。
海葉的事還沒有結果。春溪度假村才建到一半,其中的許多項目方案還未具體。夏溪收購流產……
還有這麼多的遺憾啊。
莫司晨側身躺著,在黑間中圓睜著大眼望著窗口蒙蒙夜色。
他在想著一說到關於去留的問題羅深就毫不確定的態度,想著她想用自己的離開來彌補公司損失。
「你怎能想得如此簡單。」他翻一個身背向窗戶,希望這次可以睡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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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晚羅深將簾幔拉得很嚴實,也將手機調成靜音,以至於何時天亮,是否有人打來電話她都未能知曉。
自然醒的一覺於她已經很難得了,所以她想摒除一切干擾。
她醒來時看手錶已經近中午,隨意看一眼手機時驚得從床上彈坐起來。
居然有十來通未接電話!
還全部是莫司晨打來的!
她心頭靈犀一閃,忙點開微信,果然也有他發的消息。
【十二點再不接電話我就過來你家。】
當然不可以讓他過來!
羅深忙撥了電話,那頭男人十分不悅的語氣說:「我在公寓,要加班,你到辦公室把春溪度假村所有的項目資料都拿過來。」
他沒有等她回話就掛了,空留羅深怔愣著許久才反應過來,然後是一陣忙亂的梳洗整理,急急地出門趕往公司。
待她帶著資料按響莫司晨的門鈴時,已是一個小時之後。
開門的人伸手接過她手中抱著的厚厚的資料,立即驚呼一聲:「這麼重。」
她跟進門來,帶著些熱切地問:「總經理,是不是項目有改動?為什麼要加班看資料?」
「嗯……」他沉吟著翻了翻手上的十多本,「我餓了,你先給我做飯吃。」
羅深停住,他根本不是要加班的樣子。
他突然回頭看她,「我想吃煎餅,甜味的。」然後她揚了揚手上的本子,「基建工作到一半了,後期的工作也必須早作準備,吃完午飯你負責做整理。」
還真是要加班。
羅深轉向廚房,沒想到一個不做飯的男人家的廚房居然維持著當初她打掃過的模樣,沒有灰塵。
「我有請人定期做打掃。」他彷彿知道她的心思,適時解釋道:「如果你肯搬過來,我就可以省一大筆清潔費了。」
她默然系了圍裙,翻了他的廚櫃,「沒有麵粉,做不了煎餅。」
「那麼就煮麵條也是可以的。」他已經在打開筆記本電腦。
羅深嘆道:「可是你這裡只有速食麵,怎麼能當正餐吃呢?」
他頭也不抬地說:「小區有超市,就在樓下,麻煩羅秘書了,你覺得怎樣能將我餵飽就怎樣買吧。」
她抿著唇笑,又解下了圍裙。
莫司晨見到她的笑容,心頭頓時也雲開霧散,待她開門出去,他也停下翻閱資料的手。
「要怎樣你才可以打消掉逃走的念頭?」他臉上陰鬱又起,已經完全不是方才面對她時的模樣。
他已經感覺到她若即若離的姿態,她的身體沒有拒絕他,但她的理智卻步步為營。
直到羅深重又進門,他還是那副若有所思的狀態。
她居然無視他直接進了廚房,他忍不住問道:「你預備給我做什麼飯?」
「你不是要吃煎餅嗎?」她的聲音裡帶著縱容,「那我就給你做煎餅啰,外加芥菜湯。」
聽起來就很搭。他安心地等。
等到他金黃的雞蛋餅和綠幽幽的芥菜湯,坐上桌時他撐著下巴問她,「羅深,如果讓你回到家庭里,做一個全職太太,你願意嗎?」
羅深愣了一下,又繼續給他盛湯,「我幹嘛要做那種人?我不想依附任何一個男人,我又沒有美貌到人見人愛花見花開,有什麼資格去想那個?」
「唉,」他頓時氣餒,「看來是不願意的類型,那麼,吃完就努力工作吧。」
她點頭,又替自己盛了湯,但卻凝視著他許久不動勺子,半晌終於問道:「總經理,你想要那樣的太太嗎?」
他嚼著餅,舒展著眉頭,「估計是很難,所以也不多想。」
午餐后,他又要求她休息一個小時再工作,將她趕進房間后他自己又坐到客廳。
一種幾近空茫的狀態令他心頭奔突著紛亂和焦躁。
叫她來,以工作為名,其實是不想令她獨處時有時間悲傷,他只是想讓她忙碌起來。
而房裡的羅深又何嘗不知。
她已經聽出他的試探,因為她有著跟某個人一樣的眼睛,他不想放開她。
他也想過了關於她離開辰東的可能性,而他也想要她離開辰東但是不能離開他。
雖然懷著這樣複雜的心緒,但嗅著被子上淡淡的檀香氣息她竟然沉沉睡去。
一個小時,他進房看過,但沒有叫醒她,只是靜靜瞧著她的睡顏,恬靜溫柔,帶著淡淡的委屈。她到底為什麼要這樣隱忍?
羅深又是一覺自然醒,她起床時苦笑,這樣的狀態之下竟能睡得如此安穩。
出房門時見他正在看文件,她淡淡責怪的語氣,「為什麼不叫醒我?你一個人看這麼多。」
「都是很熟悉的資料,」他拍了拍好摞厚紙,抬頭看她,「好象今天你就是吃和睡,你看,現在又到晚餐時間了。你是想出去吃呢?還是在家?」
她體諒他溫暖的理解,「在家吧。你還記得晨式炒飯嗎?不如現在練練手如何?」
莫司晨訕訕地笑:「早就忘記了,你看我是那塊料么?」
她聳肩嘆氣,「唉,還是我來做吧,你也不用學了,反正不管在哪裡都有人給你做飯。」
他手中的筆在指間旋著,看她的身影在他的房子里穿梭,真的有一種賞心悅目的調和感。
他需要這種剛柔相濟。
她真的作了炒飯,他則開了一瓶紅酒邀她。
「不喝,我一會還要回去,」她拒絕道:「我害怕酒後失德。」
他給她斟好,不徐不急地道:「如果醉了我會送你,即使酒後失德也是對我一個人,又怕個什麼?」
所以,她喝了。只覺這紅色的液全越喝越甜,還能沖淡煩憂。
「總經理,」她喚他,臉上泛著淡淡紅潤,「在我喝醉之前先說好,今晚我不要跟你睡一起。」
他突然失笑,「你警惕性真是高啊,好,不睡一起,放心喝吧。」
她又飲了兩杯,微醺未醉,思緒仍然清明。
「你是要堅持回去嗎?」他長手一伸越過桌面撫在她面上,「真的沒有醉嗎?我其實希望你醉了。」
她搖頭,「未醉。我走了,好不好?」
「好。」他竟先起身,進房間拿了一件外套,又幫她拿了皮包,「我送你。」
「十八相送,終有一別。」她突然開起玩笑來,「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我坐計程車。」
莫司晨對著她的眸子仔細地瞧,「嗯。好,那就坐計程車。」
她想,真是百依百順。
在車行過鬧市時她卻讓司機停下,莫司晨跟她下車,發現又是一個步行街。
他竟不知道津海還有這處地方,不禁好奇地四處看著,被她溫軟的小手牽著穿進了街道。
他突然看到賣熱咖啡的小店,拉著她走過去買了兩杯。
羅深看到有空閑的長椅,過去坐下。
「喝一杯甜咖啡,會不會更好睡?」他問,側眸望她低垂的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