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8】他不懂的愛
莫天愛拍了拍侄兒,「不訂婚的話,怎麼能有機會知道葉佳眉的為人呢?雖然昨天晚上你已經拒絕了她儘快結婚的要求,但接下來還要應對他們家繼續逼婚,我和你爺爺會再商量看看。你一定要把公司這邊穩住,才能把風險降到最低。」
莫司晨緊抿著唇,在路口轉向時望了望對面,那邊是通往連甲巷的方向。
「羅秘書……」莫天愛看了看侄兒凝肅的臉,「是不是太倔強了?她令你很頭疼吧?」
莫司晨苦笑,「何止是頭疼,為了這個女人,我都快瘋了。」
他語帶沉痛,這也是他第一次直接說到關於工作以外的羅深,竟是這般評價,莫天愛不禁吃驚。
「你對她……」她猶豫著找詞,「用情已深?」
莫司晨搖了搖頭,「回家吧,小姑姑,最近爺爺精神不錯,我覺得很安心。有你在真好。」
莫天愛突然垂眸,眼中澀然,「父母在,不遠遊。當初羅深在爺爺的病床前跟我說了這句話,我覺得自己太不孝了。司晨,你一定不要做我這樣的人。」
「父母在,不遠遊。」他喃喃念著這句話,「她一定很羨慕小姑姑,可以那麼任性卻還有那麼多人疼愛,而她從來都是一個人。」
莫天愛揚起一雙淚眼看他,「司晨是因為什麼要瘋了呢?因為她是那樣孤單卻又要那麼倔強,是嗎?」
「她不願意向我靠近一步,」他咬著牙,「明明就在我身邊,卻象在千里遠!」
莫天愛又是不一樣的震撼,幽幽地說道:「司晨,你比我想象中還更危險!如果有一件事會傷害到她,你一定會拚命忍住不去做,但她卻未並能體會你的心。」
姑侄兩人竟是越談越深入,莫司晨突然驚覺自己一腔心事被小姑姑全知道了,一時有些尷尬,又怕今後她與羅深相對時會不自然,又囑咐道:「小姑姑以後見到羅秘書,不要提起這些。」
莫天愛轉眸望向窗外,車子已經駛近柳沙路二十八號,車頭對準大門。
「或許,」車子駛進院子時,莫天愛才幽幽說道:「她不會在你身邊太久了。」這是老父親向她偶爾提起的一句話,她卻一直放在心頭。
莫司晨突然一腳踩下剎車,車身猛地一頓,嚇得莫天愛身子猛前前傾,忙緊緊抓住門上把手,嗔怪地看他。
「小姑姑剛剛說什麼?」他雙手狠狠抓著方向盤,緩緩轉頭看她,「你是在說羅深嗎?」
莫天愛發現自己說漏了話,趕緊搖頭,「哦,不,不是,不是,你聽錯了,快下車吧,哎呀,我突然好冷,我得趕緊進屋暖暖……」她一邊說一邊開門下車衝進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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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深整理好第二天出差要用的資料,又坐回位子上拿出抽屜里的小記事本,莫司晨的秘書守則。
裡面已經記了半本。待這個本子記滿,應該就到時間了吧?
她翻到空白頁,寫下新的內容:
「總經理喜歡的花:風信子。
喜歡的顏色:藍色風信子的顏色。」
所以,這一次,她為他的窗台上放的是藍色風信子花球。
高貴憂鬱,恆久的愛。他會懂嗎?
在回住處的公交車上,她塞著耳機,單曲循環她最喜歡的,那支神秘幽遠的《化妝舞會》。現在她和他,就象當年一樣,她就站在他面前,而他仍象在千里遠。
「……請別要求我揭開那美麗的虛偽,只怕看到你的眼裡有淡淡的後悔……」
兩串淚滴滑下,她渾然未覺,沉浸在憂傷的旋律里。
從前是因為面具阻隔著她與他,現在是因為那個錯過和一層比一層更深的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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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定在中午出發的行程被莫司晨改了,他早早就來到羅宅門口,他知道她還在家裡,但他沒有進門。
羅深出來乍然看到倚在車門邊的他時怔了怔,然後向他欠了欠身。
他扔掉手中的半截香煙,為她拉開副駕駛座的車門,沉默地望她。
她走近他身邊時聞到淡淡的煙草氣息,忍不住說道:「總經理,吸煙對身體不好。」這麼老式的教條,他一定不喜歡聽。
果然,他沒有答話,只是將她輕輕推進車裡,關了門。
羅深一直望著他繞過車頭坐進來,看到她還沒系安全帶,作勢就要俯身過來替她做,她忙說了聲「我自己來」。
「到公司拿上資料就出發去夏溪。」他說,啟動引擎,「去早一點,再看一遍酒店各部分佈局。」
她「哦」了一聲,端正地坐好。
才九點鐘時,他們已經駛上了海岸公路,初春的海在朝陽下顯出一片純凈的湛藍。
羅深被這深沉的藍色震撼了,但因為車速極快不敢開窗,她便一直輕扒著玻璃望著窗外。待她感覺車子慢慢停下,才發現這片頗開闊的綠地正是他們曾經停留過的。
岩石仍在,靜靜矗立在風中。
「下車透透氣。」他說,熄了引擎開門出去。
羅深出來時被迎面的風吹得窒了窒,她忙側臉避開風向,抬手壓住紛飛的頭髮才走過去,直走到岩石的背後。
「總經理,那邊風涼。」她望著立在風中的人,他的風衣飛揚著。
莫司晨將手插在風衣口袋裡,望著湛藍的海說:「這樣可以更清醒一點。」
羅深一時無言以對,昨天過來他又帶著氣,她不敢輕易觸動他敏感的神經。
而他讓風吹得臉上乾燥皮膚有些疼了,才轉身朝她走近,看到她被吹得亂糟糟的頭髮,忍不住伸手去撫順,但終是敵不過風的速度,這邊剛一壓下去,那邊又亂飛起來。
他伸手在口袋裡掏了一下,居然掏出一隻膠圈。
羅深驚訝地睜圓眼睛,「你怎麼會有這個?」
「從小姑姑房間拿的。」他說,雙手從她肩頭掠過去將她頭長攏好,試圖要幫她紮起來,但長發與短髮有所區別,她滑順的髮絲在他指中終是難以掌握。
他溫暖的雙手在她頭頂撫|弄著,她的臉又靠近的他暖暖的胸膛,她被烘得臉龐微紅,站直了身子一動不敢動
「我自己來。」她抬了雙手反過去,卻被他推開。
「就快好了。」他說,十分專註地,終於抓牢一把頭髮,把膠圈套了上去扎了兩圈,得意地道:「其實並不難。」
那個難字脫口,他也鬆開雙手,膠圈卻一下子彈開掉下了地,剛整理好的頭髮一下子又散開。
羅深忍住笑彎身去撿地上的膠圈,蹲下卻已經笑得不敢抬起頭來,只見肩在輕擅。
莫司晨自己也無奈地笑了,瞧著蹲在面前的那顆腦袋,一頭亂髮飄飛著,他長手一伸抓著她胳膊把她提了起來。
她低垂了腦袋,他撥開她髮絲看到她抿著唇笑得梨渦深陷。
「哎呀,看起你要笑一輩子了。」他懊惱地,突然偏了腦袋,唇對準那粒笑的旋渦吻了過去。
她愣了一下,笑容僵在唇邊,他卻已擁緊她,讓她背靠著岩石避開了風勢。
「很好笑嗎?」他用唇揉著她的唇低問。
她不禁又泛起笑意,喉間輕「嗯」了一聲道,「我記得某人手藝不錯的。」
他有些挫敗,卻又鬥志新起,「等頭髮再長些就好弄了。」
她又點頭「嗯」了一聲,終於抬眸看他,在他俊眉朗目的注視下心頭柔柔地疼了起來,頭髮再長些還會在一起嗎?
「想什麼?」他發覺她神色中的異常,又突然想起小姑姑昨天突然說羅深不在會他身邊太久那句話來,心頭突然一跳,緊緊盯著她道:「不許胡思亂想,你必須……在我身邊!」
他居然能猜透她的所想,羅深又是驚異又是窩心,看他如此篤定地命令,她卻不能承諾。
莫司晨心頭有一種不被肯定的慌,一把將她緊緊摟住,十分突然地說:「此刻,請你一定要記得,如果我答應了葉佳眉什麼,那都不是真心的。你一定要記得!」
她心頭疑惑重重,不明白他指的是什麼。
「我不管你是怎樣來到我身邊,」他輕撫著她發頂,「我不會問你心裡的愛人是誰,你可以靠近我嗎?即使……」他咬了咬唇,令自己說出最傷人的幾個字:「即使是作為情|人而存在!而我們現在已經是這樣的存在!」
她腦袋突然一懵,從不知道與他的關係,原來早就被他定義好了。她剛剛暖起來的心突然間又墜入冰河,寒冷徹骨。
「不可以是這樣的存在!」她咬著牙,心頭一陣一陣寒涼,「被你定義為這樣的關係,我開始後悔曾經來過你身邊。」
如當初那樣遠遠看著或許更好,靠近他卻不能溫暖他,還不如一直沒有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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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趟旅程註定憂傷。羅深盡量調整自己,不讓自己一直深陷其中,一到達夏溪辦理好入住,她便離開房間。
她有一個謎題要去解開,她要去找海葉,直奔酒店廚房而去。
但偌大的酒店不止一個廚房,她尋到客房部后廚,看著職員信息公告欄,沒有找到海葉的名字。
但恰巧夏蘭芽來了,她一把抓住她問:「對不起,請問這裡的助理海葉,現在去哪裡了?」
夏蘭芽遞給她一個奇怪的眼神,「海葉?她已經離職了。」
「離職!」羅深如遭撞擊,鬆開雙手,「什麼時候離職的?」
夏蘭芽點了點頭,「對不起,我現在有點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