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只要羅秘書沒有打算要逃開訂婚晚
不是拉不回來了。
是拉回來也沒有希望了。
莫司晨腳步走得急,匆匆地穿過庭院,連細細飄下的白雪竟都未發覺,邁進大廳時看到站在廳中的父親,父親臉上露著一抹深思和一抹擔憂,目光沉沉望著自己。
「爸,你在等我?」兒子也站住,「爺爺睡了嗎?」
父親看了看錶,「他說守完零點才睡。」
兒子點頭,剛要說話,卻見背後腳步聲響,莫司言的聲音叫了聲「大伯」,他又追過來了。
莫楚雄向侄兒點頭道:「嗯,司言去看看你大哥,他好象喝多了些酒,你們幾兄弟真是,個個都不省心。」
莫司言「哦」了一聲,在司晨臂上恨恨掐了一把,走進另一邊的小廳。
大廳中只有父子兩人了,莫司晨感覺父親有話要問,以為也是關於他的婚事,但父親卻說了別的。
「你是真的很熱愛辰東的事業,這個爸爸知道了,」莫楚雄指了指一邊的沙發,「我們坐下來說話。」
莫司晨跟了父親,待父親坐下了也才落坐,一時不知父親那句話的用意,只好說道:「是,這是爺爺和爸爸從小教我的。辰東是你們的心血,也是我必須守護的家業。」
莫楚雄自然讚賞,但眸中卻多了些歉意,「是不是,你為了辰東的事業,為了需要一個可以扶持你做事業的妻子,所以……」
父親突然停住,因為他想到從前自己也是那麼期盼兒子的這樁婚姻可以順利達成,難道現在要勸說兒子終止嗎?
莫司晨轉開臉,害怕心底的脆弱顯現,這一刻他覺得自己孤苦無依,儘管身邊圍繞著家人,每一個人都很愛他,但他仍然孤獨。
「爸,我去看看大哥。」兒子突然站起來,「他好象受了些挫折,我問問看能不能幫他。」
他逃開了父親有可能的追問,他只覺得現在前所未有的疲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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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還有幾分鐘就到零點。
愛心天使福利院里,孩子們跑出院子,伸著雙手要接飄下的雪花,嘰嘰喳喳鬧成一片。
羅深站在廊下,微笑的臉上,眸光卻憂鬱,目光浮向天空的某個方向,等待那邊即將亮起的煙花。
某軍屬小區的大院里,方太原緊緊抓著父母的手,看向天空的某個方向。
這裡是方凌生的岳父家。
「爸爸,外公怎麼不出來看煙花?」方太原問。
回答的卻是媽媽李竹茵,「你去叫外公,馬上就開始了。」
方太原偏了偏腦袋,仰頭看著方凌生,「爸爸,什麼是DNA?」
這個敏感的話題令夫妻兩個大吃一驚,互相望了一眼。
兒子又出驚人之語,「那個,什麼是父系可能性?」
方凌生迥迥目光驚恐地望了妻子一眼,也收到一個同樣的眼神回復。
方太原放開父母,跳著跑回屋裡,「我去叫外公。」
「你怎麼藏的?」方凌生責怪地道。
「以前他從來不翻我們的文件,誰知道他竟然……」李竹茵拍著心口,有些驚恐,「現在怎麼辦?這些東西他完全會上網查了。」
沒有機會討論解決方案了,方太原已經拉著李竹茵的老父親出來了。
「外公,快來,」方太原將外公拉到父母身邊,十分興奮,「煙花準備起來了,這叫冒雪賞煙花。」
柳沙路二十八號的大宅院里,大家將莫振南包裹得嚴嚴實實,一齊登上西屋的樓頂,這裡觀景視線最好。
「呀,這個節目年年一樣,感覺沒啥意思了。」程秋語笑道。
莫天愛卻很興奮,「我覺得好玩,我好多年沒看到了!」
程秋語手掌向小姑子拍去,「這怪誰來?你還好意思說,你個沒心沒肺的傢伙。」
莫天愛躲著嫂子的魔掌,藏到莫司晨身後,「我認錯了還不行嘛,我的親嫂子,你就饒了我吧。」
莫司晨抓住小姑姑的手道:「我支持二嬸,狠狠地打,打到你記住為止,看你還敢到處亂跑鬧失蹤。」
莫天愛呀一聲叫,「司晨這個叛徒竟不幫我,下次我也叫羅秘書藏起來讓你找不到!」
羅秘書三個字刺激了所有的人,有知情的也有不知情的。
藏起來三個字令莫司晨的心頭突然狠狠了抽了一下,手上不覺用力,將莫天愛的手捏疼了。
「司晨你幹嘛這麼用力,我的手要斷了!」
莫天愛的這聲驚呼更是令大家的目光集中到莫司晨身上,他驀然鬆手,歉意地道:「對不起,我以為……」以為什麼?
他閉了閉眼睛,搖頭,再睜開時遠方的天空有亮光衝起,在這輕舞著雪花的午夜,新年的煙火映著他臉上凄然神色,眸中隱有水光。
這抹水光被莫司言看到,悄悄潛到他身邊,借著煙火爆炸聲的掩護,在他耳邊說,「我知道你是在乎她的,你也害怕她藏起來吧,拜託你趕快清醒過來!」
「她怎麼敢藏起來!」莫司晨咬牙,「她也不會藏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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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初四,年假已收。
大家一回公司就看到了公告欄里的重磅消息,然後熱烈地討論起來。
羅深沒有去擠那叢圍觀的人群,她低著頭走過,努力將那些議論聲趕出耳膜,但是一進秘書室,卻再也逃不開助理們的聲音了。
「總經理這算是守得雲開見月明嗎?」林雙月聲音帶著遺憾,「為什麼我感覺不到喜慶,只覺得有些壓抑?」
「別瞎說!」黃文靜輕喝道:「總經理的大事,我們少討論些。」
林雙月伸了伸舌頭,看著羅深道:「羅秘書,總經理的訂婚宴有兩個步驟,午餐是在公司中餐廳,晚餐在柳沙路家中,我們要參加哪裡呀?還需要做後勤嗎?有餐廳服務員,我們好象幫不上忙啦。」
羅深淡淡地笑了笑,「我也不知道,等候通知吧。」
羅秘書嘴裡第一次說出不確定的話來,令助理們覺得驚訝,但看她臉色蒼白隱含虛弱,也沒有再問。
羅深看看旁邊緊閉門扉的總經理室,距離訂婚只有三天,看來這三天他不會來公司了。
她開門進去,將保潔員已經清理過的辦公桌再細細地抹了一遍,拉開窗帘,再推開玻璃窗。
一陣寒風混了進來,帶著室外冷冷的雪意,她頓時頭腦一醒。
象這樣站在他的領地里的時日也不多了吧?她想得入神,連開門和關門聲都沒有聽見,直到身後椅子響動,她才驀然回頭。
她才發現自己牙關咬得很緊,咬得腮上有些酸楚。
她向站在辦公桌后的男人欠了欠身,沒敢看他的臉色,問候道:「總經理,新年好。」
莫司晨目光掃過秘書手上的抹布,淡淡嘲諷道:「羅秘書應該知道,我的新年並不好。雖然如此,還是要感謝羅秘書這麼盡心,上班第一天還要親自為我打掃衛生。」
完全不知所云的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要表達什麼,說完了只望著秘書沒有表情的臉。
羅深再次彎了彎身,伸手要關上窗戶,卻被他阻止道:「別關,開著。」
她的手遲疑了一下,「已經開窗換過氣了,繼續開著會冷。」
「身體冷些怕什麼,只要心不冷就好。」他又不知所云了,語氣淡然,「只要羅秘書沒有打算要逃開我的訂婚晚宴就好。」
這是邀約,也是協迫。他竟懷著恨意。
她知道,終究是逃不掉那碎心的一場盛宴。
只好點頭,「是,我知道了。」
她一直在迴避他的目光,莫司晨便一直盯著她看,她的蒼白令他有一絲憐惜,「羅秘書在年假里沒休息好嗎?」
她卻再次禮貌地躬身,退出這方充斥著他強大壓力的空間,迅速躲進茶水間里,久久地沖洗那塊抹布。
她回想著自己的錯誤,似乎從開始時就不該期待與他相見,不該在網頁的搜索欄打入他的名字,不該點開那些鏈接如饑似渴地探索他的消息,不該讓於珈來打聽他,不該故意報了那個有他的旅行團,不該雀躍地借口與他組成臨時夥伴。
而最不該的是,是那個羅圩的夜晚!不該讓他記住自己,無論是身體,還是心裡!
「不是純粹的你的本心,我不要。」她不覺輕語出聲,兩滴淚珠落下,滴在洗手盆里。
「呀,羅秘書是要把抹布洗得多乾淨啊,」林助理的聲音突然說,「都快被你洗爛了。」
羅深嚇了一大跳,倉促地抹了抹眼睛,擰乾抹布掛好,這才轉身道:「你給總經理泡一杯咖啡吧,他準備訂婚,你泡甜蜜一些。」
林雙月眨了眨眼睛,「羅秘書,我發現一件很奇怪的事,無論我怎麼練習,總經理都會嘗出來咖啡里的不一樣。所以,你給他泡好不好?」
羅深拍了拍她,「傻孩子,他怎麼會嘗得出來?他沒有那麼細心,放心做吧,待會我端進去。」
她現在心情苦澀,害怕自己泡出來的咖啡也是苦的。
當接到林助理端過來的那一杯時,她又有些思慮,在進門前問道:「你怎麼知道總經理會嘗出來不一樣?」
林雙月攤了攤手,「我端給他時,他總是說:羅秘書又偷懶了。」
羅深笑了笑,釋然,「你端給他的,不是很明顯不是我泡的嗎?看你的邏輯這麼混亂。」
林雙月嘆道:「總之,他就是會知道。不信你進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