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女貞樹后的秘密
向晚的海風帶著微微凜冽的氣息，車裡被暖氣悶壞的人出來呼吸著，雖然寒冷但卻清新。
莫司晨走到大岩石邊望著面前腳下的斷崖，想起羅深緊張地抓住他讓他遠離危地時的情景，不禁心頭一暖。
【總經理，你說這樣的話，就象站在這懸崖邊一樣，有多危險你知道嗎？】
【你害怕我站在險地，但我卻想與你一同站在懸崖邊緣，你懂嗎？】
他輕靠在岩石上，抬頭仰望蒼茫天空，心頭驀然間惆悵。
「羅深，你懂嗎？我已經站在懸崖邊了，而且我不會後退。」他在心裡說，一時間沉在自己的空間里，對那邊幾位長輩的談話並未仔細去聽。
「她們來了。羅秘書開車怎麼這麼慢？」莫楚行說了一句，將莫司晨的思緒拉了回來。
「讓她們在前面吧，」爺爺突然說，「這樣她駕車動力才足。」
莫司晨轉頭瞧去，只見一束燈光沿著公路曲折而來，速度卻並不慢。
果然就是羅深駕的商務車，來到臨近時看到站在路邊的莫司晨，她也停了下來，在公路的另一邊遠遠地望著他。
「你們走前面，」他揮揮手道：「晚上駕車開慢一點。」
羅深點了點頭鬆了腳剎，車身緩緩駛離，然後加速。
他站的地方，正是他們來時停過的地方，不知在那片危崖之上他是否還記得當時說過的話。
你害怕我站在險地，但我卻想與你一同站在懸崖邊緣，你懂嗎？
「我怎麼能讓你站在懸崖邊緣，」她心頭灰暗傷感，「我唯一愛的人，我怎麼會讓你站在懸崖邊緣！」
旁邊的莫天愛已經沉睡，看來她辛勤學習后確實睏倦未消，在這蜿蜒的路上顛簸竟然絲毫未醒。
莫天愛似已看透一些事情，難道真的是旁觀者清嗎？看來以後要更加小心謹慎才是。
後面追趕上來的車燈與她保持著等速的距離，她心頭微暖，知道莫司晨就在後面，在瞧著她，她且將這當成是某種守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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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日，周末。
柳沙路二十八號的大庭院里，幾叢濃密的金葉女貞還未修剪，枝繁葉密，形成一道天然的屏障，前後兩邊竟互相不能看透。
靠近別墅的一側散放著幾把椅子一張白漆小桌，這裡正安坐著葉佳眉父女。
時間尚早，離開飯還有一段間隔。
葉佳眉的聲音顯得有些興奮，但又刻意壓低，「爸，方凌生已經停止調查羅深了，或許是遇到了阻力，我決定寄一份他想要的資料給他。」
葉青鋒皺眉，覺得女兒太過於有心計終不是好事，勸道：「你費這些心思做什麼？」
「幫你，也是幫我啊。」葉佳眉十分篤定，「只要他與羅深之間傳出點什麼，你這個隱藏的競爭對手就算是半路落馬，你再也不用擔心了。」
葉青鋒一時沉默，想著女兒的話。
葉佳眉繼續又道：「不過，方凌生看起來一身正氣的樣子，好象不是做會這種觸犯生活紀律的人，特別是在現在面臨重大考核的關鍵時期……真是偽善！」
「那你就別費心思了，」葉青鋒語氣並不確定，只是一句客套，「爸爸的事自己會看著辦，你管好自己的事就行。」
「今天是莫家的大聚餐日，」葉佳眉語意一轉，回到今天的主題，「今天天氣也好，太陽的餘熱還在呢。爸，這個院子很好吧。」
葉青鋒取笑：「你是想早早嫁過來享受這個院子的吧。」
葉佳眉見父親揭穿，也不羞澀，直截了當道：「是啊，等我和司晨結婚了，也買塊地建一幢有院子的別墅，你和媽媽搬來跟我們一起住啊。」
葉青鋒颳了女兒一記，「你呀，想得美哦。莫家是大家庭，怎麼可能讓你們搬出去另過，他家就他一個兒子，還要在父母跟前盡孝呢。」
「我管他哦，」葉佳眉嬌蠻地說，「他不是有姐姐嗎？姐姐也可以孝敬父母，為什麼非得是兒子。」
「哎呀，你不懂事。」葉青鋒稍顯無奈地說，「他大姐不是嫁了嗎？難道要讓女婿搬回來？別想這個了，多想想怎麼平衡工作和家庭吧。」
「噢，」葉佳眉恍然一醒，「說到這個，我可不會早早就生孩子啊，等我升到局長再生小孩……哎呀，想到一結婚就有一大家子人逼我生孩子，我就覺得要瘋掉，還是要想辦法儘快搬去出才行。」
葉青鋒自小將女兒一直嬌慣著養，到現在早已經是無法挽回的強勢性格，他頗無奈地搖頭，長嘆，「你不會做家事也就算了，但你這脾氣需得改改，要適當讓著司晨，他是丈夫，要給他留著丈夫的尊嚴。」
「哈，憑什麼是我讓著他呀？」女兒一聲冷笑，「丈夫怎麼啦？你看著吧，等結了婚我一定會讓他服服貼貼的！」
葉青鋒說一句被女兒堵一句，直到無話可說，惱火地道：「你總是這樣針尖對麥芒的，一點都不肯讓步，真擔心你會吃虧。」
「放心吧爸吧，我有馭夫術，」葉佳眉笑嘻嘻地道，突然抬頭瞥見駛進院門的白色寶馬車，興奮地道：「他回來了。」
她站起來奔到莫司晨常常停車的地方站住等候，但車裡出來的卻是莫司言，她驚訝地問：「怎麼是你？司晨呢？」
莫司言鎖了車門，揚眉道：「哥和大伯早就下班回來了。」他說完向葉青鋒點頭叫了聲「葉叔叔」就吹著口哨進了東屋大門。
葉佳眉父女對望一眼也跟著進了東屋大門。
成為天然屏障的女貞樹叢之後，也散放著兩張休閑椅，椅上都坐了人。
年輕的一人放平椅子斜躺著似睡著了，另一威嚴的中年人手裡拿著一本書，目光憐愛地望著睡著的年輕人。
書本翻到一小半，剛剛蓋在莫司晨的臉上，莫楚雄來時的腳步沒有驚醒兒子，順手拿了兒子蓋在臉上的書本坐了下來隨意地翻了幾頁。
還沒看進幾行字，就聽到葉佳眉父女來到樹叢的另一邊，聽到了他們那番精彩的言論。
現在，葉氏父女離開了，而莫司晨看似還在沉睡。
「唉，大冷天的睡在外面，」莫楚雄起身，將書本放在椅上，然後脫下身上外套輕輕披在兒子身上，「該醒了，別感冒了。」但他終是沒有叫醒兒子。
椅子上，書本封面被微風吹得輕輕翻飛，「射鵰英雄傳」幾個大字似也在舞動。
莫楚雄的身影剛剛消失在樹叢之後，莫司晨慢慢睜開眼睛，摸著身上還帶著父親體溫的外套，沒由來地一陣心酸。
他從不曾懷疑過父親的愛，而父親難得的溫情，也只有在以為他睡著的情況下才會給他，但是，這就足夠了。
其實在父親從他臉上拿走書本時他就醒了，但是一時不知如何面對嚴厲的父親，索性假裝仍然睡著。他也聽見了樹叢那邊的談話，聽見了父親漸漸沉重的呼吸。
他起身從樹後走了出來，看了一眼這邊的椅子，邁步走進別墅大門。
葉佳眉見他進來，從沙發里起來捉住他手臂，「聽說你早就回來了，怎麼沒見你啊？」
他目光卻下意識向父親望去，父親也正沉默地望著他。
「我看看飯好了沒有。」他找了借口推開葉佳眉的手，將父親的外套掛到衣帽架上，轉身走開。
一向不近家務事的兒子進了廚房，蘭若潔又是詫異又是好笑，「你怎麼到這來啦？剛才佳眉找你呢。」
一邊正在調醬汁的程秋語也取笑道：「小兩口好容易見個面不去溫存一下，進廚房來做什麼？」
聽到溫存兩個字，莫司晨只覺得一陣煩躁，懊惱地爬了爬頭髮道：「媽媽和二嬸，我好容易想求個清凈的地方，你們這是又要將我趕走。」
「司晨——」莫天愛輕手輕腳地進來，還輕聲喚他，「跟你說個事，那個，上次跨年烤肉會來過的那個人，陳念西，你還記得吧？我推薦他來聘辰東的法務部長。」
莫司晨泄氣地道：「小姑姑，他要來聘職位就按程序報名，你跟我說做什麼？你是想破壞規矩走後｜門么？」
莫天愛重重一掌拍在侄兒肩上，「我覺得好玩才跟你說，我們干司法的才不走那一套！不解風情。」說完悻悻地走開。
「哎，小姑，」程秋語卻叫住她，「你一天啃書本不膩嘛，快來幫忙，司晨也來，給你們換換口味。」
莫天愛眼睛一亮，「好啊，我把盤子打破了你們別怪我。」說罷拉著莫司晨就往琉理台邊湊。
蘭若潔在一旁笑罵道：「每次小姑一來，廚房就要上演災難片，再加上司晨，不知會成什麼樣子。」
心事不愉的莫楚雄一心牽挂兒子，跟著來到廚房門口，見到裡面笑鬧一片，唇角牽了牽，又轉身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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