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怪怪的哥哥
羅深朝他點頭，「我來送文件給總經理，司言副總辛苦了。」
莫司言過來坐到她旁邊，揉了揉眉心，難得地一本正經，「心裡擔心，一刻也松不下來。爸爸和大伯眼睛都不眨一直盯著，叫他們出來透透氣也不肯。」
「很抱歉，我幫不上忙。」羅深看看他們兄弟倆，突然道：「你們吃午餐了嗎？」
莫司言搖頭，「哪裡顧得上，全都忘記了。」
「不吃飯怎麼行，身體垮掉的話怎麼照顧老先生，」羅深站起來道：「我去給你們訂外賣，一共幾人？」
莫司言抬頭怔怔望著羅深，「全家人都在，九口人。」
羅深拿了包包就走了，莫司言看她消失在長廊盡頭，才迴轉目光望著仍在做公事的哥哥，「哥，你的秘書很細心呢。」
「嗯。」莫司晨淡淡應了一聲，簽完最後一份放到椅子上，又拿過電腦看那份早晨剛剛打開的報告書，「辦公系統開發的事你要跟緊一點，早點做出來，羅秘書就不用這麼辛苦送文件到醫院來簽了，在網路上就可以完成。」
「呃，好吧。」莫司言將手伸向椅子上的文件想要整理，卻被莫司晨一掌拍在他手上阻止。
「別動，你別弄亂了，不然羅秘書還得重新整理。」
莫司言的手愣愣地停住，「哥這樣子，我覺得怪怪的。」
莫司晨沒有問為什麼怪怪的，因為他自己也覺得怪怪的。他只好裝作沒聽見，手指在電腦的觸摸屏上翻頁。
羅深兩手提著食物回來時，看到莫司言坐在椅子上守著文件和電腦，莫司晨則在一旁打著電話，但看樣子是沒有打通，又十分懊惱地走了回來。
「小姑姑一直聯繫不上，」莫司晨焦躁地抓了抓頭髮，「從早晨一直聯繫到現在，手機都打不通。」
小姑姑是誰？
羅深雖然有疑惑卻不便多問，只向莫司晨道：「總經理，你安排大家吃飯吧。給老先生買的是雞湯和粥。」
莫司晨看她一眼，很想說現在爺爺還沒醒，吃不了飯。
她彷彿接收到了他心裡的話，接著說道：「是用保溫鍋裝的，等他一醒來就可以吃了。」
莫司晨突然心頭一凜，又一酸，再看了她一眼，體念到她那份深藏在心底的祈願，不勝感激。
「謝謝羅秘書了，」突然一個深沉的聲音插話進來，「希望爺爺體念到你的心意，能快點醒過來。」
「董事長……」羅深驚了一下，轉身向莫楚雄微微躬身，然後退到一邊收拾椅子上的文件和電腦。
莫司晨安排讓長輩們先吃飯，他則進房看了爺爺以後出來繼續接聽各種電話。
莫楚行的夫人程秋語聽說是羅秘書買來了午餐，十分好奇這位羅秘書是何許人物，一出病房門口就到處張望，看到站在莫司晨身旁的女孩，不禁眼睛一亮。
「是羅秘書嗎？」程秋語過去招呼，「謝謝你這麼周到。」
羅深知道一定是莫家長輩，倉促地鞠躬點頭，「是，你們都辛苦了，對我不用這麼客氣。」
「是我嬸嬸，」莫司晨小聲道，「司言的媽媽。」
「夫人好。」羅深趕緊補上問候。
程秋語打量一陣羅深，滿意地點頭走開，莫司晨卻一臉無奈，接著繼續打越洋電話。
這次他打的是一個座機號碼，電話終於有人接聽，對方暴出一串英文，由於說得太快他一時未聽清楚，匆忙用英文說了聲「抱歉，稍等」，便看向羅深，將手機遞了過來。
「要我接嗎？」羅深瞪大眼睛，「我要怎麼說？」
「找莫天愛，她的英文名字是伊文，讓她聽電話。」莫司晨將手機放進她手裡，然後焦急地看著她，雖然他英文說得不十分好，但還是能聽個大概。
正在一旁吃飯的莫楚雄等人聽到這邊的動靜，目光都轉了過來，特別是程秋語，眸中更是一抹讚賞的光芒。
羅深按著莫司晨的話與對方進行交流，靜聽了對方回應后驚訝地道：「哦，到鄉村調查案件？你們也聯絡不上嗎？計劃需要四五天才能回來？麻煩請您轉告，她家裡有特別緊急的事，請她立即回電話，謝謝。」
通話結束，羅深將內容又向莫司晨複述了一遍，問道：「這位莫天愛是您的小姑？那麼就是……老先生的女兒？」
莫司晨點頭，「是。她離開家好多年了。」他話語沉重，「希望她福至心靈，能感應到爺爺的思念……爺爺昨晚上還念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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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過去，莫振南仍未醒來，兒孫們熬了一夜俱都神情憔悴。
莫司晨一直期盼的小姑也仍未有迴音傳來。
莫楚雄擔心公司無人主持大局，想讓兒子回去，但莫司晨說什麼也不願意離開。
「爸爸，羅秘書會處理好公事的，」兒子意志堅定地說：「董事長秘書室那邊有什麼緊急情況也會通過羅秘書轉過來。」
「聯繫小姑的事，也抓緊一點。」父親只得叮囑一句，「現在病房裡有你大哥和司言，你就坐著休息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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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深極盡所能過濾著手中的事務，莫司晨已經放權給她，不十分重要的事讓她以他的名義處理，不需要再行請示，重要的再轉到他那邊批示。
所以，她更加謹慎仔細，每一件事都要確保處理得沒有疏漏。
插在面前工具盒裡的手機叮的一聲響，她知道那是微信有信息進來。而只有一個人會給她發微信消息。
她打開看時，是一串數字，她知道是國際電話號碼。還有一句話：
【繼續幫我聯絡小姑姑，你跟他們溝通會比較方便。謝謝。】
看到後面鄭重的「謝謝」兩個字，她突然眼眶一熱，心底揪疼起來，將那個號碼拷貝出來撥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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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日的忙亂后，到了第三日，守在醫院的人竟未有一個想到要將莫振南生病的事通知葉佳眉。
兩位爸爸已經精疲力盡，兩位媽媽情形更糟。莫司晨擔心他們身體受損，力勸他們回家休息，但沒有一個人願意離開半步。
幸好已有其他重症病人轉走，空出了隔壁的家屬休息室，莫司晨讓長輩們輪流休息。
羅深仍是在下午帶著文件來到醫院，看到莫司晨和司言都精神沉重緊張，她也預感到事情仍是不可樂觀。
「總經理，多倫多那邊說就快追蹤到天愛姑姑的行蹤了，今晚或許就會有回話過來。」她拿出這個消息，然後便不知如何寬慰。
莫司晨閉著眼睛背靠著牆，無力地應了聲：「好。」
他眼下明顯的烏青色令她心疼不已，真想抱一抱他，親一親他，但現在的情形卻是哪怕握一握他的手都不可能。
「你先坐下來好嗎？」她實在忍不住握住他手掌，發現他掌心一片沁涼，想必是因為過於擔憂心神不寧。
她拉他坐到椅子上，他才慢慢抬眸看她，久久地凝視，這樣的眼神看在外人眼裡滿滿含著別樣的感情，幸好一旁的莫司言已經靠著椅子睡著了。
「我知道你很累，所以我念文件的主要內容給你聽，我幫你寫意見，你簽名字就好。」她首先打破這樣無聲的對視。
他點頭。
羅深這才坐下，取了文件道：「你可以閉上眼睛聽，如果睡著了我就停止。」
莫司晨果真閉上眼睛，聽羅深娓娓的聲音念著文件要點，彷彿耳邊拂著暖風一般，一份內容還沒聽完便沉沉入眠。
羅深見他呼吸聲漸漸均勻沉穩下來，憐惜地望了他一陣，看他腦袋靠著冰冷的牆壁想必不會舒服，將自己頸間圍巾取下折成小枕的樣子，但在往他腦後墊上去時他卻身子一歪滑下來靠到她肩上。
羅深一時愣住，在他家人隨時可能出現的場合，這樣親密的靠近實在是大大不妥，但又不忍心叫醒他，咬了咬牙，將圍巾墊到自己肩上算是隔開兩人的直接接觸。
他的沉睡令她不敢稍動，就這樣僵直著身體讓他偎著，聽著他安定的呼吸，默默等著時間流逝。
他們就坐在六號病房的對面，羅深懷著些忐忑，不時望望門口，只盼時間快些過去最好是眨眼即到天黑，好讓他能睡得一覺醒來。
對面旁邊的一個房門突然打開，聲音雖輕，但仍驚得羅深目光轉了過去，看到出來的人居然是董事長，她驚惶之下只覺得臉上瞬間熱辣起來。
莫楚雄臉上同樣是吃驚的表情，似是想要說什麼，但看了一眼羅深膝上的文件后卻又將話收了回去，慢慢走近過來。
「董事長，總經理他……」羅深輕聲地，想要解釋什麼，卻看到董事長搖了搖手示意她不要說話。
莫楚雄體念兒子連日辛苦不忍打擾，看到他身上連穿了幾日的衣服還是那天上班時的西服和襯衫，心頭掠過憐惜，轉身回了那間房裡拿了一件厚外套出來披到莫司晨身上。
「讓他好好睡一會，辛苦羅秘書多撐一下了。」董事長雖仍然嚴肅，但語氣卻親切，回身看到另一邊睡著的莫司言，輕嘆一聲又道：「孩子們都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