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堅決奪下他手裡的食物
「秘書守則第一條的內容，」他頭也不回，好象知道她想什麼，「羅秘書可以背一遍給我聽嗎？」
羅深只好跟上他，進了電梯，她站在門邊看變化的樓層數字，從金屬門板鋥亮的反光里看到上司一雙眼睛正瞪著她。
他的表情雖然不如剛才三人開會時那般嚴肅，但卻帶著一股隱隱的壓抑，彷彿有什麼東西會一觸即發。這個時候最好要順著他。
一層樓到了，她按著開門鈕讓他先出去，她再跟在後面，她喜歡看著他，哪怕只是一個不會為了她而回頭的背影。
穿過大堂時，看到影壁下站著一群人，圍著一個身材高大的老人在那裡，老人愉快的笑聲傳了過來。
莫司晨停了腳步，帶著些陰霾的臉色突然晴朗，輕輕說了聲「爺爺」便邁步向那邊走去。
羅深也認出了老人正是莫振南。她一時有些懵，不知道是不是要跟著上司，萬一他們有家庭聚會呢？自己跟去豈不尷尬。
圍著老人的是幾個酒店大堂值班的服務員，老爺子在她們心中一直是無可超越的偶像，但大家見到莫司晨過來，呼一下便散開了。
「司晨，」爺爺上下打量孫子，很滿意孫子丰神俊朗的年青企業家形象，「唔，不錯。你這是要出去嗎？」
莫司晨上前挽住爺爺手臂，「是，出去吃午餐。爺爺吃過了沒？」
「當然沒有。」爺爺望一眼略比他高些的孫子，「你請我吃一頓。」
「好。」孫子滿心歡喜，「不過，爺爺是不是又偷偷溜出來的？媽媽和二嬸又要著急了，我先打個電話回去。」
爺爺擺手，「我同她們說過了。不用打電話。」
羅深見他們往停車場方向的側門走去，忙走在前頭拉開玻璃門等候著，待他們出去了，莫司晨經過她身邊時，她猶豫地低聲喚道：「總經理……」
莫司晨頭也不回，迅速地說：「跟上來。」然後他挽著爺爺前行，將自己的厚外套披在爺爺肩上。
所以，羅秘書現在是司機。她為上司關上後座車門后坐到駕駛位，剛想開口問要去哪裡，莫司晨卻先說話了。
「羅秘書對飲食養生很有些講究，那麼，就請帶我們到你認為適合的地方去吧。」
他在向羅深說，也在向爺爺說。
「是，總經理。」她連忙應答。
第一次這麼近距離地接觸這位酒店業頗具傳奇色彩的人物，莫氏最大的家長，羅深有些緊張。
而且上司還這麼高調地捧了她一把，真是令人忐忑。
但到底要去哪裡呢？她一邊轉著方向盤將車駛出停車場，一邊想得有些絞盡腦汁，努力搜索記憶。
或許是她太過沉默，後排的兩個人居然同時向她發問。
莫司晨問：「羅秘書怎麼不說話？想好要去哪裡了嗎？」
莫振南問：「羅秘書要帶我們去哪裡呀？」
兩人的問題竟是一樣。
羅深趕緊在面上掛好微笑，恭敬地道：「回老先生，我正在想，您會喜歡吃什麼。」
莫振南呵呵地笑，眨了眨眼睛道：「其實，我只想吃一碗正宗的刀削麵，在這樣寒冷的天氣，捧著一碗熱騰騰火辣辣的刀削麵，嘖嘖，那滋味真是……」
莫司晨抿著唇笑，瞪著前面秘書圓潤好看的後腦勺，「爺爺，羅秘書之前是在海城市工作的，估計她並不知道津海哪裡會有刀削麵。」
莫振南點頭，「噢，海城市……咦，司晨，你的學校F大不就是在海城嗎？」
莫司晨點頭，「羅秘書的大學似乎也是在海城。」
這樣也能將話題轉到自己身上，前面的羅秘書不禁笑得勉強，「是，老先生，我也是在海城上的大學。」
她其實更怕他們再進一步追問她的學校，幸好後排暫時陷入沉默。
車子轉彎時她突然想起一個地方，頓時臉色明亮起來，「老先生，等會要走二三百米，應該沒關係吧？」
「當然，」莫振南答得很快，「我現在每天在家裡院子散步一小時。」
「老先生真是健朗。」羅秘書由衷地贊。
莫司晨卻諷刺地道：「羅秘書真會拍馬屁。」
羅深輕咬著唇，眸光一抬，從車內後視鏡中看到後排的年輕男人正微皺著眉望著前方，她本想駁一兩句，但在這幾秒的沉默中時機已過，再說反而顯得自己刻意了。
不料想莫振南卻瞧了孫子一眼道：「司晨，你是在吃醋嗎？羅秘書誇我一句你就不高興了？是不是因為羅秘書沒有誇你？」
莫司晨詫異地望著爺爺，「怎麼會？我還需要她誇么？我全身上下哪裡不是優點？我只是在陳述她擅長的技能而已。」
莫振南嚴肅地「哼」了一聲清嗓子，「我年輕時候臉皮好象沒有你這麼厚的。羅秘書，以你看來我們家司晨到底有什麼優點？」
羅秘書見莫振南一片童心，爛漫風趣，於是配合地擺正了臉色道：「總經理么？他的優點是什麼，我還必須認真地想一想。」
莫振南見力秘書機靈通透，頗為滿意，轉眼望向窗外時發現車子已經駛進停車場，看來羅秘書已經挑好吃午餐的地點。
刀削麵，加上莫振南喜歡的熱鬧大場。
羅深選了這樣一個地方，帶著爺孫倆經過了一片小吃攤點，進了一家十分寬敞的店面，進門即見透明廚房裡熱氣騰騰的兩口大圓鍋，燒著滾開的水。每口鍋旁邊都站著兩位削麵師傅，手上舉著大麵糰，正往鍋里削麵片。廚房裡另一邊還有三位揉著麵糰的師傅。
莫振南笑呵呵地望著，「呀，正是我喜歡的，以前我跟你們奶奶開始創業就是從這樣的店面開始的呀，看起來就好吃。來，給我來三兩，加麻加辣。司晨你不能吃的話，就叫點別的吧。」
羅秘書為兩人安排好了座位已經去買票了，她瞧著菜單看板迅速點好，刷卡付錢，然後端著店家給的托盤過來了。
莫司晨感受到爺爺對他的歧視，待羅深回到忍不住問道：「你給我點了什麼？爺爺居然說我不能吃。」
羅秘書將托盤中小菜放到桌上，慢吞吞道：「總經理不能吃辣……」突然意識到自己似乎又越界了，忙改了語氣道：「如果您喜歡辣，等會可以加一點調調味。」
面來了，冒著熱氣。
莫司晨望著自己面前沒有油色的一碗直皺眉。
莫振南十分滿意地拿了筷子開動，一邊淡淡地道：「羅秘書做得很好，以後你得幫我看著司晨，他有胃病，卻又總是亂吃，他若是再敢這樣亂吃，你就堅決奪下他手裡的食物。」
羅深噗地笑了，趕緊轉向一邊掩唇。
莫司晨剛拿了筷子的手停在碗邊，無奈地望著正怡然自得吃面的爺爺，再看看旁邊笑得十分壓抑的秘書，悶悶地道：「奪下我的食物以後呢？要怎樣？讓她吃掉嗎？」
爺爺童心未泯，故意吃得呼嚕嚕。最後扯了紙巾抹了抹唇，看孫子一臉嫌棄的樣子，似乎十分愉快，轉向羅深問道：「羅秘書父母是哪裡人氏啊？」
被問的羅深並不驚訝，莫司晨反而有些緊張，不知道自家爺爺為何要打聽他秘書的家底。
「他們……」羅深稍有猶豫，放下了筷子，「或許也是津海人氏吧，我不太清楚……沒有問過，我只知道自己是出生在津海的。」
「哦——」莫振南緩緩點頭，「想必是極有學問的人，不然生不出你這麼好的女兒來。」
羅深淡淡地笑，笑得牽強。
莫司晨則想著要怎樣打斷爺爺繼續追問，插話道：「爺爺，幹嘛要向羅秘書問這些呀，這是人家的隱私。」
莫振南笑眯眯地道：「做什麼不能問？我在想，羅秘書這麼好的女孩子，總是不能讓她嫁到別人家去，你已經有對象就不說了，咱們家司言不是還……」
「爺爺！」莫司晨喊了出來方才意識到自己聲音有些高，但爺爺說的那個嫁字又實在令他震撼，又氣又急，忙又放低了些音量道：「您說什麼呢？真俗氣，人家羅秘書有愛人的。」
莫振南「哦」的一聲，似充滿失望，「這麼小就結婚啦？」
羅深也很意外，端了水杯喝了一口，面上十分尷尬，「呃……還沒有，只是……」
「羅秘書可以幫我拿一碗麵湯來么？」莫司晨果斷地打斷她，「麻煩你了，我被咸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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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下班回到家裡，莫司晨還一直在懊惱，中午不該帶羅深與爺爺同行。
雖然爺爺或許只是無心隨意地一說，但卻在他心裡投下了深深的不安，然後他又理不清這種不安到底是什麼。
他沒有馬上上樓，下車后踱到魚池邊，冬日裡，一米深淺的池塘里，紅色的魚兒游得正歡，看到他過來也不懼怕，一下子全都圍了過來，他抓了一把旁邊的飼料灑進池中。
然後思緒便又突然有些怔愣。
鬼使神差，他居然掏了電話，按下快捷鍵9。
電話那頭有人接通時，他居然有些急切，「羅深，爺爺中午說的話你不會在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