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是因為身體一直記得你
羅深驚得瞪大眸子不知道往哪裡看,懷裡的塑膠袋被他們過近的距離擠壓得沙沙作響。
「總……總經理,」她驚慌地,聲音微微顫抖,「莫總……你聽我說。」
「唔。」他喉嚨里應著,手臂又用力了些,他們靠得更近了,他的唇幾乎貼在她耳邊:「你說。」
羅深抑制不住心臟的呯呯狂跳,身體也僵直著不敢動,一種不舍,百般悵然。
「記得我並沒有什麼好處,」她艱難卻流利地說,「你忘記了嗎?我們約好不要把對方放在心裡。」
他怎會忘記那個約定?只是,誰讓她先找了過來?莫司晨咬了咬牙道:「如果我這樣說的話……希望你不會受傷。我其實……是身體一直記得你。」
羅深閉上眼睛,只覺得心臟狠狠地一沉,剛才還激烈奔騰,瞬間便被冷卻到冰點幾乎不再博動,記憶掠過那個遙遠的夜晚,曾熱情如火。
而現在卻如同寒冰。
「那麼……」她深思地,艱難而殘忍地說:「您現在,也是因為身體在想念我嗎?」
她的話令他覺得莫名的挫敗,摟她腰上的手緩緩鬆開,頹然垂下,卻又不死心地將唇輕壓在她唇上。
身體的想念,當然也包括唇齒相依輾轉的紀念。
她的唇冰涼一片。他的卻溫熱如火。
「是,我承認,」他在說話時唇也未離開,輕點著她,「我記得這裡的味道,是甜蜜的,還有……那裡的味道,更甜蜜……」他突然說不下去了,胸間一陣窒悶。
他不知道自己這樣故意黑化那段過去,是不是她就不再困擾於「記得」這個問題。
但是這瞬間,來自她唇間的冰涼觸感刺激著他的征服欲,他專註而執著,由試探到深|入,試圖溫暖她時嘗到了她唇|齒間薇苦的黑森林味道。
羅深只覺得自己的魂魄似被他吸走了一般,任由他作亂,不止是言語上,還有在她唇上溫熱的輕揉慢輾,她努力地穩定自己才不至於軟倒下去。
她不敢說話也不敢稍動,她害怕會驚走了他。
那些長久以來點點滴滴的期盼,雖然只換來一句「身體的想念」,但她仍是那麼歡喜。
是的,其實她的內心是在雀躍著的,希望時間就停在這一瞬,希望他永遠不要停下來。
或許是站得累了,莫司晨感覺羅深輕晃了一下,他驚覺過來,頓時腦中一片茫然。他在對他的秘書做什麼?
他退開一步,看看秘書泛起紅暈的臉,如醉了一般朦朧的雙眸,獃獃地抱著他買的蛋糕。
他再退開一步。
「要回去了嗎?」她輕聲地問,綻放一抹微笑,唇色因為被他溫|潤過而泛著緋紅,唇角的梨渦好象在邀請他一般歡快地跳躍。
他又退開一步,點頭,「嗯。」
「好。」她也退開一步,笑意更深濃,「總經理慢走。」
「你快回去。明天不用早起,下午再來上班。」他不敢再逗留,匆匆說完。
匆匆轉過身時,他迷惑了。他突然看不懂她,本能地覺得或許剛剛不該靠近她。
她被他吻了,還聽了他那些無禮的話,卻還那般向著他柔柔地笑,梨渦中那股吸力就快要吸走他心底那個堅持——不要將對方放在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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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深睡了來到津海以後的第一個懶覺,即使是在周末她也從未睡到這麼晚,直到初冬的陽光透過窗紗照到床邊,她才睜開眼睛。
她的小屋裡很安靜,她的心裡卻很吵鬧。
她努力想將昨夜的種種摒出腦海,然而都是徒勞,越是擠壓,那片記憶就越是深刻,最後凝聚在那個溫熱的吻。
那位全公司上下皆知即將成為莫家新一代女主人的葉佳眉,該是多麼幸福地擁有著這世間最好的一切啊。
羨慕嗎?嫉妒嗎?更多的是心疼,她疼得身體顫抖,眼中炙熱卻流不出淚。
覺得這樣躺著也很累,羅深索性放棄懶覺,起身梳洗時照著鏡子,撫著自己右頰久久地凝視。
突然想到好久沒有跟院長媽媽聯繫,她又放棄對鏡自憐,找了號碼撥號。
院長媽媽還是那樣慈祥,只是聲音卻越發的蒼老了:「雪生?是雪生啊。」
或許是剛剛那陣愁緒還沒過去,驀然聽到這聲呼喚,她居然怔怔流下淚來,聲音一哽,頓時無法言語。
「雪生?」院長媽媽又喚道:「你怎麼不說話?哪裡不好了嗎?」
手指迅速彈掉淚滴,她趕緊用帶笑的聲音道:「媽媽,我很好,只是想你了。」
「這麼多孩子,你是打電話最勤的一個了,」院長媽媽感慨道:「看來大家都很忙。」
羅深有些歉疚,「我也好久沒回去看你了,這個周末我回來。」
與院長媽媽絮絮地話了半小時家常,又許了要去看望的諾言,羅深心頭才好過了些,在台曆上周末的日期勾出一個記號。
她以為的懶覺,卻原來才十點鐘而已,給自己泡了一杯麥片粥,開了計算機整理那份遲到的工作改進計劃。
一個小時,她已經在文檔里敲下了幾千字。計劃書寫得很詳細,她排好版,再檢查一遍,仰頭望著天花板歇息有些酸痛的脖子時,想著要不要現在就發給莫司晨。
然後她發了。
進廚房打算準備簡單的午餐,手機卻叮一聲提示音響,那是來了短消息。
「關注我。」
是莫司晨,信息里只有這三個字,和一串英文字母符號。
她猜,是微信號碼。搜索,果然是。
微信呢稱居然是「你的晨」。好幼稚!
羅深加了關注后笑了,放下手機繼續做午餐。她打算給自己做一份酸辣辣的麵條。
可是,當鍋里的水剛剛燒開時,手機來電話了,是那個專屬的鈴音,令她留戀卻又十分想換掉的鈴音。
昨夜的事,希望他已經忘記了。
她關了爐火,靜靜聽了許久才接起。
「總經理,」她早就猜到了他來電話的目的,「您看過我發的計劃書了是嗎?」
那頭的人說,「太長了,我不想看那麼多字,午餐的時候你講給我聽就好了。」
午餐,她看了看鍋,「我吃過了……」
那頭沉默了一下,聲音突然帶上懶懶的笑意,「是不是跟昨晚剛接過吻而又什麼關係都不是的人見面會覺得尷尬?所以才說吃過了?」
「是。」她沒有猶豫沒有思考,老實地說。
那頭又沉默幾秒后,有些挫敗,「回答得這麼乾脆,真讓人無話可說。好,我答應絕對不提,十二點我到昨晚的路口接你,不見不散。」
說完他就決然掛斷通話,她連拒絕的時間都沒有。
既然說不提,然後又說在昨晚的路口,這叫不提嗎?羅深瞪著手機,有點氣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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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合過去相處的一周,和助理們的私下抱怨,羅深漸漸發現了莫司晨獨特的挑剔方式。
他不喜歡的東西也不會說不好,更不會說哪裡不好,他只是不去碰,外加漠視。
所以,羅深在點餐的時候是很苦惱的。原本坐在他對面,後來因為要越過桌子給他看菜單交流食物的問題很困難,她只好坐到他這邊來,將菜單擺在兩人都方便看的位置翻開,指一個菜時看看他,如果他表情平淡她便放棄。
直到她放棄了一整本菜單。
然後又拿過套餐菜單,她自己先看了一遍后,給自己挑了一份香辣蝦飯再挑他的,所以引來他的不滿,「付錢的老闆不是應該有優先選擇權嗎?」
真是小氣。這句話卡在羅深喉間沒敢說出來,她翻過另一頁,指著牛柳套餐向他投去詢問的眼神。
「看著還可以。」這次他回得很快,「就這個。」
羅深合上菜單。起身回到對面她原來的位置,喝了一口白開水清了清喉嚨道:「那麼,現在要開始彙報工作改進計劃嗎?」
莫司晨手指在手機屏幕上操作了一陣,然後舉到他面前,「你沒看消息嗎?」
羅深瞪大眼睛。屏幕上是他與她的微信對話窗口。只是一直是他在講,每隔兩分鐘發一句,一連發了六句,而她卻沒有一句回應。
「計劃書我還是自己看吧。」
「看完了。」
「想法很不錯。」
「為什麼不回話?」
「回頭把計劃書做成提案再交給我。」
「啞巴了?」
莫司晨突然收回了手機,悶悶地望著秘書。
羅深看完最後一句突然噗地笑了,「不好意思,我沒有上微信的習慣。而且,有語病哦,發信息又不需要說話,為什麼講我啞巴了?最多是手殘了這樣子之類的。」
莫司晨堅定地:「從現在之後,要習慣上微信。」
羅深不服地道:「沒時間,不喜歡。而且我又沒什麼朋友,沒什麼內容可看。」
「沒有也要上。」他篤定地說,收了手機,看服務員端來餐點,「我可不想每次都對著空氣發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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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做一下安排,下周一跟我出差。」快回到公司時,莫司晨突然說,「巡視餘下的七個市,回來后要寫報告。」
七個市,至少需要十天,一定不會是一次輕鬆的行程。
所以,羅深一回到辦公室就著手收集那七個市的酒店資料,列出行程,預訂機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