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天母駕到
相對於白華紫依兩人被他兩句話挑起的別扭,天賜倒是十分逍遙自在。
他隔三差五便出西北大荒原一次,在外觀察一段時間後又回來。他還真的在白華他們的屋子旁邊大約七步遠的地方另造了一間房子,還是叫那些卷在木屋四周的風兒幫忙找來的木材,略施幾個法術就將木屋蓋好了。
他雖然對白華說的不用在意他,可是他每次一回來就會湊到白華紫依住的那間木屋的窗前,總想期望著能看點端倪出來。
可惜白華總是能發現他,突然間就會把他麵前的窗戶打開。兩兄弟對望一眼,白華站在屋裏死死盯著他麵無表情,天賜見狀便會訕笑兩聲找點借口就溜回他自己屋子裏。
白華雖然不知道他的意圖,卻也能猜到他現在的所作所為必定和他說的話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他合上窗戶回頭就對紫依說了句:“他又來了。”
紫依有些好笑又有些迷惑無奈,這位天界的鬼神天賜自從那天說了那些話後,表現得就十分地有失身份,時常會跑過來偷窺,有時大家坐在一起吃飯,他總會帶著些奇怪地表情不斷地打量白華和她,好像總在期待著什麽又好像在為什麽煩憂,看樣子似乎想從他們身上找點東西出來。
不過白華既然叫他一聲哥哥,便是一分信賴,一分尊敬,一分親近,至少當他發現白華明顯地表現出點不耐時,他還是會收斂一些。這個時候,扒窗偷窺時會自覺離開,飯桌上瞅久了會自己悶頭挑菜堵嘴,張口想問什麽的時候會自己找點其他的事情轉移一下注意力。
即使如此,天賜也從來沒有要就此揭過的意思。他可以一時妥協,卻不會在未達到目的之前主動放棄,這可以說是他作為哥哥給予白華最大的包容了,至於其他的他想怎麽做還是照舊不改。
久而久之,白華紫依都習以為常了,掌握一定規律後,白華會在最恰當的時候想辦法讓他變得自覺一點。
天賜雖然總是以失敗退場,卻不覺得這有什麽好沮喪的,想想最多就是在他那老娘問話的時候被罵上一句“沒用”,也不會有多大損失,倒是這過程他挺喜歡的,覺得有幾分樂趣。
有時候他也會想,是不是該想點辦法將白華帶去青樓裏見識一番,不過這樣的話,紫依這個弟媳妹妹怕是會恨上他吧。天賜覺得很糾結,好像不確認這點事兒心裏就會百爪撓心,好奇得不得了,但又不能做得太過明顯找人討厭。哥哥做到他這個份上,還是在些微的歡樂中有些勞心費神。
天賜在這樣的來回之間,大致也將曜世的一切有了一個較為全麵的掌握。曜世的局勢變化基本上已經開始呈現出一個明了的格局,黃族準備充分聯合幾個新起的勢力,很快就站到了一個較高的位置。
原本應該是力量上最能夠與之抗衡的紅族因為意氣之爭中了黃族的計,大部分有能力的人被捕,成為了黃族暗中培育的藥人,變成了黃族的一股不可小看的強大力量,而失去了主心骨的紅族就此一蹶不振。紫族之前就有分離之象,現在內部眾說紛紜無法一致,很快就分崩離析。藍族則是兩派明確劃分,互不幹涉,一派逍遙自在不問世事一派忙碌緊張東奔西走。而見機極快的綠橙兩族不再爭奪什麽有利地位,直接銷聲匿跡,隱退不見。
唯有白族因為之前跟天界的龍神有著些許的聯係,而被一些小氏族看好,不斷投奔。隻是眾人雖有此大誌,但現在當家作主的是那個隻喜閑散安逸的白穆歡啊!他有多不喜歡麻煩,就有多不想參與這些事,但又因為這是眾望所歸,白族不肯放下這個麵子,他便是隻能好不情不願病懨懨地帶著一群人死撐著和黃族的敵對,心裏卻是想覷一個機會來打消白族中人的念頭。
天賜收集著這些消息,倒是覺得白穆歡是個有趣的人。可惜他隻能站在事態之外,不可以插手,否則他也會忍不住去會一會。
白華紫依雖然對這天痕山之外的事情不甚在意,但天賜每次回來若是能到他們屋裏坐一坐,多少是會說上一會兒。
知道白穆歡居然被趕鴨子上架,白華搖頭歎息,白族的長老是不是越老越糊塗了,白穆歡是個什麽性子其他人不一定清楚,可白族中人但凡能接觸到白君相關事務的人可都是一清二楚。指望他能真心實意地領著一群人去爭權奪勢,還不如指望他找點樂子帶著全民一道兒樂嗬,至少那樣他一定會勤勤懇懇,絕不偷奸耍滑鑽空子來想法避免。
隻能說,這大局已定,皇族遲早都會回歸本位的。白族的這一點阻擋,隻不過是拖延點時間而已。
而天賜沒過多久就探查到白族裏的人終於因為一次錯誤失去了先機,再加上白穆歡毫無誠心的勸導,使得白族人不得不想通,放棄了和黃族的對抗。見此狀況,他回到大荒原上就笑著對白華兩人說自己要返回天界回稟天母了,讓他們做好心理準備。
天賜搖曳的紅衣仿佛火焰一般,瞬間將他淹沒直至消失。
白華紫依麵麵相覷,隻覺得心底因為天賜的驟然消失而忐忑起來,似乎他要是回來了也帶不來什麽絕好的消息。
然而自打天賜回到天界後,一連十多日都沒有再出現過,就像他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即使曾是天界之人的白華也猜不透到底出了什麽事,而紫依卻是因為這樣遲遲不來的答複而憂心忡忡,這不能寧靜下來的感覺就像自己會因為這樣的原因而和白華分開。就算白華確信了自己是誰,天母若是不同意,他也不能違逆天母的意誌。
西北大荒原被狂風圍擁著顯出一絲平靜的中心地帶,兩座木屋之一,居住其中的一男一女沒來由地因為一些自己猜測而莫名擔憂。
而另一邊在那高高的天界之上則是另一番光景。
天賜一回到天界嚷嚷了好久“天母”都不見天母大人出現,許久之後他吞了口唾沫,鼓起勇氣微微試探著小聲叫了一聲“老娘?”,“轟隆隆”一滾雷聲從他麵前穿過,伴著“劈裏啪啦”的閃電聲,生生將他一大半衣袖都毀掉了。
天邊濃厚的雲彩裏一個尖利又不失女性溫軟的聲音罵道:“好你個臭小子,下界一次就膽兒肥了,找抽是吧?”
“娘啊,我不是叫您‘天母’您不搭理我嗎?”天賜可委屈了。
“沒聽見。”天母隻露聲音不露人,絲毫沒有為人長者的自持,完全不給天賜麵子,“先將凡界的事情回報上來,而後告訴我天勒的事情。”
天賜不敢怠慢,便將自己知道的一切一一道來,這一席話下來不見他家娘親有何反應,話題一轉,按著母親的意思就要提到天勒了,心裏突然感覺到一股奇異的緊張感。好像有什麽危機潛伏在天母的不言不語中,他忍不住抖了三抖。
……
天母聽了天賜冗長的敘述後便開始發問。
“他身邊帶著個凡界女子?”
“是。”
“他說他隻是白華?”
“是。”
“他是不是跟那女的有什麽非同尋常的關係了?”
“據目前來看,似乎隻是感情比較好。”
“隻是感情好?他想呆在下界難道不是想和那女子做夫妻?”
“這……應當是。”
“那個……這兩人可是有……嗯……夫妻之實?”天母原本順暢的問話一到這裏時便變得有些磕磕巴巴,實則天母大人對這樣的事也有些難以啟齒,但關乎自家兒子又很是想知道個仔細。
“這……”天賜覺得自己若是答不好,似乎會不妙,但天母的問詢他又不得不答,“據我這些時日的觀察來看,他們倆似乎……大概是沒有……”
“沒用!”一道閃電帶著亮堂的光擦過天賜的前額,割斷了幾縷頭發,“你這蠢貨難道就隻會在一邊幹看著?”
奇怪了,天賜竟然一時間不能理解天母說這話的意思。難道她老人家覺得……他應該想法做點什麽?他是想法來著,忙著偷窺打探這件事的虛實,而後就得出了他們之間“大概沒有”的結論。可是轉念一想,天母這意思……
天賜猛然間覺得身旁四周都是天母威嚇的滾滾雷聲,他恍然間覺得自己肯定幻聽了。
“真是沒用的家夥。”伴著天母的聲音,天賜的額頭被一根指頭狠狠地戳了一下,“我怎麽會有你這麽個不爭氣的兒子?”
看著突然間近在咫尺的天母,天賜不敢再多說,隻是悶頭悶腦看著母親大人。
天母歎氣一聲:“指望你這個不成器的可不成,想來還是要我老人家出馬才行。”
天母不喜歡兩個兒子老提“老”字,卻在自己倚老賣老的時候沒有絲毫自覺,典型的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天賜暗自癟嘴,心裏卻明白她是要下去了。
“走吧,帶我去看看。”天母說著便大搖大擺地往前走了。
她老人家因為近年來心情不太好,所以對下界的事關注不是很多,因此才讓天賜在下界時要有所留心。此番若不是白華,她那本該叫天勒的兒子,沒準她老人家還要生著悶氣蜷在天界不肯下來。
如此,天母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