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鬼神靈現
“沒有了。”黑厭如此回到。
他的心結雖然沒有絲毫放下的感覺但卻覺得這千年的前後太過悠久,他已經很累了,不想再爭了,因為不管他做什麽都沒有用處。
本來他占據白易的肉體就是想換一個麵貌走到白華紫依之間,也許還可以動用點法術。然而當他進入那具身體後,才知道白易雖然特殊但身上的法脈和他一樣都被取走了,法力基本上就無法聚集。雖然後來想用水月鏡的碎片來想點辦法,卻不料黃族的人追截。
不知為何鬼神靈沒有在這樣關鍵的時候出現,卻是白華紫依救了他,卻也拿走了那塊碎片。
沒有任何依仗,他就那樣毫無目的地四處遊走,卻不料此時鬼神靈似乎又來了興致,願意給他提供這兩人的行蹤,還強行在他體內注入了部分法力,讓他能夠在巧妙的時候出現在這兩人麵前,還引起了注意。
黑厭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何種心態,他又想紫依能夠知道他是誰,又想紫依最好認不出自己。他不敢妄自托大去招惹龍神的轉世,其身上的力量之強大他已經在皇城體驗過一次了,知道那是何等的差距。
現在能夠遊走在他們四周不被發現,也許是個從長計議的機會。然而一切來得太過突然太過迅速,讓他還未來得及準備就不得不麵對一切。
紫依或白月對他究竟有多怨恨,若不曾出口,也許還可以自欺欺人。但她既然那樣悲憤難耐了,自己還可以在多說什麽呢?還可以再妄想什麽呢?
他愛她,卻又不想讓她那樣難過,難過到連假裝都支撐不住。
說到底,還是不願意讓她太過受傷,無論心性變成什麽樣,心裏終究是有著發自肺腑的疼惜。
他心灰意冷了,不願再繼續了,卻不知道鬼神靈會不會容許他的停止。因為他幾乎能明白那個鬼神靈就是在一邊慢慢推進著一切的變化,這就是他的目的。
“嘖嘖,這個倒黴鬼終於放棄了。”
第三個聲音從白易的身體裏出現了。
還在抽泣的紫依沒有分辨出來,白華和黑厭卻是發現了。
白華的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臉色有些發黑,心裏似乎有點眉目了。
黑厭則是微微一顫抖,他知道這就是鬼神靈的聲音。聽過那麽多次,怎麽會忘記呢?
黑色的煙氣漸漸從白易的心髒處遊走而出,落到地上漸漸幻化出人形,卻是一個比黑煙更加明媚無比的紅衣男人。
紅衣男人看向黑厭,不甚在意地一笑,問道:“你的執念已解,可願就此遁入輪回以獲新生?”
“是。”依舊是那樣簡短而無半分遮掩的回答。
紅衣男子很滿意:“很好,白易也會跟隨你一道去。你們的聯係仍舊會繼續,來生還是對這孩子好點吧,他會是個好孩子。”
“是。”
紅衣男子見他如此,也不再多說,揮袖就在黑厭身邊點起紅色的烈焰,將他們漸漸燃燒成兩股淡淡的熒光,隱於火光後消失不見,仿佛沒有出現過一樣。
他轉身看向那分裂兩半的桌子,有些可惜地搖搖頭:“難得給他一點法力,竟然就浪費在這裏了。”再次揮袖,隱約的紅光閃過,桌子完好,碗碟飯菜依舊在桌麵上保持著最初的狀態。
他正要打個響指將白華打開的法障解開,卻被白華淡淡地說了一句:“你最好給我解釋清楚這是怎麽回事,鬼神。”
“我現在可是靈體,真身不在這裏,你可以叫我鬼神靈。”鬼神露出一絲不正經的笑容,卻比他在黑厭麵前的笑容要真實許多,“需要解釋的話,我們先離開這裏吧。相信已經有不少有過法脈開眼的人察覺到你的法力波動了。你也不想總被他們圍著打轉吧。”
鬼神說著一個響指將白華的法障解開,大搖大擺地走了出去。相對坐在周圍的人來說,隻是突然間覺得這人剛才似乎沒有這樣妖媚耀眼,並沒覺得這人同之前有什麽不同。
白華則是扔了幾串銀珠便扶著哭得沒什麽力氣的紫依跟了上去。
鬼神在這之中定然扮演了什麽角色,並且其中恐怕還有幾分天母的意思。
鬼神見他們跟著出來了,突然湊過頭在紫依麵前瞅了瞅,白華有些不快地抱著紫依微微後仰。
“嗤,你這小子,我看一下你就舍不得了?”鬼神癟嘴瞪了白華一眼,有些鬱悶,“你以為你是老鳥呀,護得跟個什麽似的。”
“你不懂。”白華隻跟他解釋這三個字。
鬼神詭譎一笑,眼中異光閃過,有些古怪地笑笑:“是是是,我不懂,我可是一點也不懂。”
“解釋。”白華可是一點也沒忘自己跟著他到底是來幹什麽的。
鬼神瞧見那個似乎緩過勁兒的女子在白華的懷裏偷偷瞄他,便拋了個風情萬種的眼神給她,笑嗬嗬地說:“這小姑娘還挺有趣的。”轉眼見白華要惱了,忙忙又說,“要找你的人快來了,你可別動用你的法力啊。我來我來。”
白華知他說的是對的,便也由著他了。
鬼神催動法術時,突然問他:“你知道這凡界有什麽別人不容易進的地方嗎?”
白華略一思索便說:“西北大荒原。”
鬼神聽到他說的那個名字時,麵部似乎有些僵硬,嘴裏有些抱怨著嘀咕著:“會叫成這個名字還不都是你小子惹的事兒。”
他很快就展開法術將三人一並轉移走了,急匆匆跑來要找龍神轉世的凡人卻連這三人之中任何一個影子都沒撲到。
鬼神走到幾股狂風之中的平靜地帶裏,看著眼前簡單的木屋有些奇怪地轉向白華:“這幾個小風兒守著的就是這麽個破屋子?這兒怎麽會有?”
“前段時間在這裏住過。”白華說著帶著紫依走了進去,將她放在了床上,讓她好好休息。
紫依則是一點睡意也沒有,兩眼直直看著那個陌生男子。紅衣男子似乎和白華十分熟稔,而且能力不小,聽他說的“凡界”兩個字,他似乎是天界的人。她不禁有些好奇這人是誰。
白華在桌子前坐下,也示意鬼神坐下。
哪知鬼神一點也沒配合,直接繞過桌子又湊到紫依麵前去了,臉上笑得極是開心。
眼見他的臉就要貼上紫依了,白華終於忍不住喝了一聲:“天賜!”
鬼神天賜轉過眼看了他一眼,有些威脅地眯了眯自己的眼睛說道:“小子你給我禮貌點,好好叫人,否則……”他將自己臉愈加靠近紫依,眼見就要碰到紫依的唇上了。
白華這才泄氣般地妥協道:“哥哥,你坐過來。”
“真乖。”天賜得意笑笑,轉頭看向紫依眨眨眼,說道,“這小子是我弟弟,你可就是我的弟媳妹妹了。”
紫依先前還在奇怪自己怎麽就不能動彈了,被這叫天賜的嚇得心驚,哪知他回頭又說自己是他的弟媳妹妹了。這之間的起伏還真是讓人一時半會接受不了,他怎麽就不像白華那樣稍微穩重一點呢?眼見他一離開自己就能動了,慌忙往床裏側縮了縮。她可不想讓白華不痛快。
白華見天賜過來坐,心裏才暗自鬆口氣,但隨即又不依不饒地說:“解釋。”
天賜有些不大高興了,對這他這個哥哥來來回回就這兩個字,還一點都不放鬆,好像他就是個說話不作數的要反複提醒一樣。
“你以為我為什麽要跑到凡界來?還不是你個白癡亂捅婁子,天母讓我下來幫你擦屁股善後來著。你還真以為你小子稱號比我好聽點就是維持正義的了?你以為我很樂意幫你啊?要不是天母說你闖禍了,將天命打亂,若不能扶正回歸本命之道,你將會被天劫毀去用來抵消你的所作所為產生偏差……”
天賜的話語裏少了最初體現的那絲漫不經心,越說反而越凝重憂心。
“當初你在這裏打算回歸天界時,受到凡人的圍攻,天母沒有幫你也是想你能夠留在這裏,等到一切恢複後再作考慮。也許這樣說來,也是我在旁推潑助瀾了不少,包括將那白同引上那條道路也有我的作用。我是什麽樣的,你很清楚,如果不是有這個必要,我是不會插手任何事情的。可是你是我唯一的弟弟啊,沒有了你,天界除了天母恐怕就隻剩下我一個人了。
“然而也同樣是我,讓你和這個妹妹承受了一千年的光陰煎熬,漫長又累心。你如果要怨恨我,我也別無可言。無論如何也是我該承受的,你有什麽怨言要說也大可直說,我也不會有任何抱怨。”
天賜坦然地看著白華,眼中的弟弟雖然模樣不如轉世之前,卻依舊難掩本身身為神靈的絕勝風華,隻是眼中心裏多了許多他在天界時所沒有的東西。猶記得天母曾經很悵然地說過,凡界有種東西是天界沒有的,一旦擁有了就是牽扯不清的羈絆,難以割舍的牽掛。
或許天勒在這凡界逗留千年後,收獲了這樣東西,卻也成就了他返回天界的阻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