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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悲不悲無中來

  “阿月,你……”


  綠齊華見白月如此說心中模糊出現了一絲不能安寧的感覺,恍惚間直覺阿月說的這一切怎麽可能呢?她是那樣喜歡那個人,喜歡到即使注定分離也要義無反顧,又怎麽會允許自己再愛上別的人?女人有時付出的感情太多便再也不能收回,白月是真的因為喜歡才願意嫁人嗎?


  “能娶到阿月人是誰?”白同的話飄忽好似有些笑意,可臉上的笑容牽強地幾乎扭曲。


  白月麵無表情得看了白同一眼,隨後轉頭對著綠齊華說道:“不是別人,爹娘都熟悉也見過的,他來過我們家,是紫族墨夕。”


  即使聽見白月說得這樣清楚這樣一板一眼,綠齊華仍然覺得不真實。


  白同卻在一群人的吆喝聲中回到了筵席間,逢杯不拒大有放任不顧的意思。眾人吉祥話說了一大堆,見這新郎喝得暢快便認為他喜事當頭,隻願喝得酣暢淋漓一醉方休。結果收場的時候,新郎果真是醉醺醺地被送到新房的,洞房也沒鬧成便留給新娘照顧了。


  綠齊華卻將白月的事問了個徹底,這才得了她姑且算是有頭有尾的回答。


  原來是她離開了天痕山後魂不守舍,路上遇見些不寧事卻得到了紫墨夕的搭救,幾月相處下來覺得這人不錯,便覺得是個可以依托的人。別的人她怕是愛不了了,但若是這個有恩情的人,她也願意一輩子守在他身邊。


  綠齊華本是有些懷疑,但聽見她這樣說,也算安心了不少,心中也信了大半。何況紫墨夕曾經就是他們所期望的人選,雖說當時這兩人都沒有任何互相嫁娶的意思,但這樣巧合又能再度相遇,也算是種緣分。想來那紫墨夕人品也不錯,若是白月真的和他在一起,好像也算是個好的歸宿。


  問及婚期,原來已經選定在一月之後。綠齊華心疼她又不好責備她的膽大任性,她不知道白月和紫墨夕之間的感情算不算是趁虛而入,卻也明白這對白月來說算是副最好的療傷藥,便也點頭表示應允了,隻說還要知會他父親一聲,若父親那裏沒有什麽意見,這件事就算成了。


  白君哪兒會有什麽不允的,能在這種時候和紫族更加拉近他可是求之不得,更進一步的關係遠比一些口頭上的承諾牢固。於是這先斬後奏的事便就這樣敲定了。


  白族表麵上可謂是喜事連連,然則白族之中卻有那麽幾個不能融入這其中氛圍的人。


  白月不見喜悅不見害羞不像大婚在即的新娘;白同不見欣慰不見不舍不像妹妹即將出嫁的哥哥;藍慕思不見隨喜不見歡悅不像個剛嫁到白府渴望留個好印象的新媳婦。沒有人知道這幾人為何會是這幅模樣,隻是見過這幾個人的人都是那樣迷惑不解,因為這三人的表現是那樣奇怪,不像常人站在那些個位置的表現。


  白同雖然不甚在意藍慕思,卻也敏銳地發現在新婚之夜後便變得有些奇怪,看著自己的眼神若即若離不似以前那樣含羞帶怯,甚至還會有些莫名其妙的悵然,然而這個女人作為一個妻子卻是十分合格的。他不想管這個女人到底是有何變化,隻要她不做什麽出格的事,將她留在這裏掛個妻子的名也能容忍,反正不是白月是誰又有什麽關係呢?


  紫族和白族的婚事……


  說來雙方都是嫡係聯姻,這無疑又為白族增添了一份光彩,自然也是十分隆重的。


  那日的皇都之中,仿佛紅綢漫天飛舞,將大半個皇都映照出一片喜慶的感覺。迎親的隊伍從城中穿過,幾乎所有住在皇都裏的人是十分地羨慕,也希望這對新人能成就一段佳話。其中那位新娘還是曾經服侍過龍神的侍女,能娶到有這樣身份的女子也算有福了。


  那日觀禮的人將街道圍上了三層,都想瞧一瞧這位曾經最為接近龍神的女子是何等模樣,而她會不會成為龍神留下的福祉,帶給一個氏族更多的好運。不說能討上一杯喜酒沾沾喜氣,哪怕是瞧上一眼也是好的。第一次這皇都裏的喜事有了許多沒有請帖的人巴巴地前來湊熱鬧,瞄著喜堂裏的拜堂的人高聲歡呼著。其中的喜悅,遠遠蓋過了當事之人的情感。


  白月隔著紅色的蓋頭,看著外邊被蒙上紅色霧氣的一切,模模糊糊中有那麽一會兒希望站在自己麵前的人不是紫墨夕。可是這個世上沒有了天勒後,除了紫墨夕能夠容納下她,別的人……


  白同絕對不可以也不可能……


  紫墨夕曾經給她留下了一句話,成為了她這次婚姻的賭博,她不過抱著試一試的心態,便真的成就了這場皇都中最轟動的婚禮。


  等人將她送去洞房後,她不過呆坐了片刻便溜了出去,一個人站在悠長的走廊上吹風。雖說這走廊上也掛上了些喜慶的事物,染出了些紅火喜慶,可白月卻覺得在這樣的紅豔中並無那熱鬧的溫暖,反倒是穿行而過的風帶著特別清晰可感的涼意,漸漸將自己籠罩。


  踉踉蹌蹌的腳步聲從不遠處傳來,她猜想應該是墨夕哥哥,除了他誰會走到這裏來。微微側目望去卻不是一個穿紅衣的人,誰會到這裏來呢?


  隨著那個身影的走近,一股濃濃的酒氣漸漸彌漫開來,似乎能將四周都染上一種微醺的氣息。然而白月看清這個人時,卻越來越清醒。


  不想逃避,也不想回避,如果不站在他麵前,他永遠都無法清清楚楚知道他們之間到底隔得有多遠。


  白同一眼就看見了白月,哪怕隔得再遠,眼睛再模糊,他也能清楚地分辨出那就是白月。


  穿慣了白衣的身形穿上那件紅衣後有了不一樣的風情,她就那樣定定的站著,眼神悠遠難尋,似乎在看自己又似乎越過自己再看更遠的地方。那更遠的地方是誰他不想去猜也不用去猜。


  看著她不動,就像是她的新娘裝是為自己而穿,她在紅色的燈光下是等自己而來,這多像是在夢裏的情景,在現實中永遠也不可能發生。一旦走近便可以看見她的眼神裏無情,連曾經給予哥哥的情感也沒有了。


  白同一把抓住了白月的手,心中有些難耐,呼出的全是酒氣,伴著他心中難以隱藏的無奈夾著著不可辨明的憤怒,說出話的音調都高了許多,口氣裏全是質問地吼道:


  “你為什麽要嫁給他!”


  “你醉了。”


  白月答非所問,言語平淡無奇如同死寂,淡漠而冷靜的站在原地不帶絲毫情感。


  “我沒有!我沒有!”


  白同突然間激動起來仿佛墜入魔障之中難以自拔,他不是因為醉了才想管這樣的事,不是因為醉了才會像這樣失態,早在很久以前他就自持身份不敢逾越,隻不過這一場醉將他隱匿多時的情感前的柵欄驟然削去,讓他做出了他一輩子都不敢想象的大膽的事情。


  他突然將白月卷入了自己的懷中,埋下頭便撞到了她的唇上,雖然嘴唇磕到牙齒劃出了長口讓他短暫的清醒了一瞬,他卻不願意這樣清醒下意識地要將自己沉醉在這樣的混沌中。他知道這個人此生因為心中的失望和疼痛不會愛上自己,哪怕沒有那些事情,她也會因為彼此的身份仍然無法愛上自己。好像知道得過於清楚,心裏就感覺過於絕望,即使近在咫尺也不能觸摸。他多希望自己和她之間不會有那樣多的障礙,不會有那樣多的聯係,一點點梳理下來竟然是永遠都無法逾越的鴻溝,再多的努力也不過是徒勞。


  那樣狠心的擁抱,仿佛是烙印一般滾燙,卻又似利刃一般刺入,傷害在所難免,他白同的熱度是白月無福消受的。


  “你不該。”


  白月依舊是那樣冷靜自持不受影響,唇邊的言語不帶感情,沒有憤怒沒有悲傷,仿佛被兄長強行輕薄的人不是她自己,她隻是站在局外冷漠地看著,宛如一場鬧劇。


  白同聽著那樣冰冷的話,心中驟然清醒,仿佛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麽,有些僵硬地將自己的嘴唇從白月的唇上挪開。她如今連一巴掌的怒氣都吝嗇了,他還可以再奢求什麽呢?


  悵然若失地放開白月,他才感覺到白月因為消瘦而露出的骨頭硌得自己的手臂隱隱發疼。有那麽一會兒地怔忡,他才失魂落魄地離開,消失在那鋪滿喜慶紅光的走廊中。


  白月仰頭看著那黑色的天空,心中竟然辨別不出悲喜。她知道自己是有人愛的,可是她接受不了。當白同離自己越近,她的心就越麻木,無法再有任何強烈的感受。最愛那一個的消失不就是他的促使嗎?不論別的,他作為一個哥哥就那樣忍心傷害自己的妹妹,讓她痛苦,難道就是應該嗎?


  不是已經品味不出絲毫悲傷了嗎?為什麽有苦澀的水滴滑落到唇裏,浸疼了她唇上的傷口,讓她的口中品出了些難過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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