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昨日重現絕非今
這兩人相處一段時日後,竟然發現對方和自己竟是有些相似的地方,便生出了一點惺惺相惜的意味。都是表麵上斯文柔和,一轉眼私底下便卸下了那層麵上覆蓋的東西,稍微隨意了一點。
合著白月也不想在紫墨夕麵前表現地過於溫婉,她總覺得自己要是在他麵前太賢淑了,似乎會有什麽意想不到而自己又不會很期待的事會砸到頭上,於是就越來越不拘小節,越來越不端莊,越來越讓紫墨夕搖頭歎息。然而這種狀態她幾乎不會在白家幾個“親人”麵前顯露。
他怎麽就沒看出來這丫頭內裏竟然是這樣的一個模樣呢?偏偏這丫頭的這副德行還真的對上了他的胃口,心裏竟然也漸漸喜歡上這種相處的感覺,不必保持太多的規矩。紫墨夕並不知道自己這算不算是喜歡,隻是覺得若真是如長輩所願,即使娶了這個丫頭自己也不會覺得別扭。
在現下這樣的形勢下,長輩們有意撮合的意思無非也預示著紫族和白族之間有了協議或者其他什麽,使得兩族之間互相拉攏。最近看著這兩人常常一起出門也是樂見其成。
此時姑且算是被長輩寄予厚望的兩人正在茶樓上叫了一壺茶和點心,看著樓外的風景聊著天,好不自在。
“這個點心真的不錯,你不嚐點。”白月拈了一塊小點心放進口裏咬了一口,順便又瞧了紫墨夕一眼,單手撐在桌子上支著臉,顯得十分疲懶。
紫墨夕拜拜手喝了口茶,見她那坐相忍不住嗤了句:“坐沒坐相。”
“紫大少爺,您要是看不慣,大可換張桌子呀。”白月一點也不受教,還恁不客氣地反唇相譏。
紫墨夕低眼看了茶杯,也不生氣:“我可不敢,你對這裏又不熟,要是你丟了,回去可指不定到底有多少人會指責我。”
白月吃完了手中的點心,喝了口茶潤潤嗓,心裏倒是知道這家夥是在嘲弄自己之前回絕他的話,也知道他沒有惡意,隻是嘴上不肯讓一步。這倒真是兩人之間的相處方式,你來我往,絕不退讓。
白月正琢磨著要怎樣回他一句,突然聽見樓頂上有著什麽踩著瓦片過境了。這感覺是多麽熟悉,她留意了一下那聲音的走向,當機立斷。
“墨夕快端走茶杯!”
她說著將自己麵前的茶杯合著點心盤子一並端開,心裏莫名歡喜又期待。
紫墨夕愣了一下,見了白月的動作才伸手將桌上的東西端開。
好像不是那麽回事……
過了須臾,似乎沒有發生她以為會發生的事,反而是兩人的誇張動作引得四周的人來回看了幾遍,低聲議論著這兩人的腦子莫不是有毛病。
得,臉都陪這丫頭丟光了。紫墨夕想著,不禁有些好笑,這樣丟人的事似乎自他成人後就沒有發生過。
他看了看坐在對麵有些怔愣的人,無奈搖搖頭,正要將手裏的茶杯放到桌上,突然,一團影子從窗外竄進,他又下意識地將手中的杯子收了回去。
那團影子在桌上蹦了一下,便到了地上。兩人垂眼看去,卻是一隻灰色條紋的野貓。
“阿月還有未卜先知的能耐?”紫墨夕將手裏的東西放好,忍不住有些好奇。
白月並沒注意紫墨夕的話,看著那被店小二轟著的野貓,臉色並不怎麽好,也沒有絲毫碰見趣事的意猶未盡,淡淡的失落蒙上了心頭。她兩眼瞅著那隻貓,隨手就將手裏的東西放到桌上,卻不知手中的盤子隻沾到桌沿,一鬆手便翻了下去。
“阿月!”紫墨夕忍不住高聲叫她,實在對她這突然出現的失魂落魄摸不著頭腦,而他也有些不習慣白月這樣的神態,像是驟然之間失去了自己的靈魂。
“啊?”白月沒聽見那盤子落地聲,卻被紫墨夕這一聲喚驚醒。她看了紫墨夕一眼,又一眼掃過桌麵,隨即又低下頭,看著那翻蓋在地的盤子,怔怔地失了神,心中不知怎的湧起些無法言喻的感覺。
看不出白月失常的原因,紫墨夕也不好問,招手叫來小二,讓他收拾一下,摔壞的盤子就算在茶錢裏了。
直到小二將東西收拾好後,白月才似回過神來,捧著自己的杯子,低垂著眸子一點點啜飲著,也不知心裏在想什麽。
紫墨夕還是看出來她心中漸漸覆上的灰蒙,也看出了她的心神不寧,隻是他們之間還沒有達到無話不談的地步,有些事情他並不方便詢問,隻能站在朋友的角度上靜靜陪著她。
兩人今天並沒有在外呆太久便下了茶樓準備回府。走在街上時,兩個人安靜了不少,連鬥嘴都省了。
白月斂眸,不知是在想心事還是對這些眼前的東西沒了興趣,整個人顯得沒什麽精神。她低頭走著,路過一個岔口時,身旁的紫墨夕拉了她一下,卻還是不可避免地撞上了人。
“阿月……”
這聲音是……!她睜大眼睛,看著撞上的那個人,好似不認識。
“怎麽,多日不見,竟然不認識了?”那人聲音輕柔,卻又似在這之中還藏了別的什麽,麵上似笑非笑,說不清到底是何種心情。
“天勒。”白月的聲音竟然有了一絲顫抖。
“嗯,還認得我。”天勒似是滿意一般露出一個笑容。
白月見到他笑了,忍不住也露出一個笑容,心中的陰霾一掃而空。
他,還是出現了。
紫墨夕漸漸退到一邊,看著這兩個人,有那麽瞬間他覺得有些事情再怎麽盡力嚐試也不過是徒勞。
白月可以在他麵前牙尖嘴利不顧形象,全然不顧什麽小姐禮儀,但她在這天勒麵前卻像一隻收斂了尖牙利爪的小貓,乖巧溫順,雖然看不出什麽禮節上的影子,卻是能看出她身上那股自然而然由內散發出來的溫柔。
而那天勒看著她時,似乎在保羅萬象時將她作為了一個亮點,眼中流露出的是在平靜之後的湖麵上泛起的漣漪。
這兩個人僅僅見麵時的三言兩語,便似容納了千言萬語。
要將白月討做老婆,紫墨夕恍然間覺得,這不大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