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8 浴袍見人
「這麼快就回來了?」我主動接過他手裡的早飯,若無旁人地問,「你呢?你早飯吃了沒?」
林越沒回答我,直接拉過我空著的那隻手,把我帶到餐桌上,把我扯到了他腿上抱著我,在江競舟的對面位置上坐了下來。
江競舟眯了眯眼眸,聲音透著敵意,「林越,你不覺得叫我讓出落落的撫養權,是你在獅子大開口嗎?就算你不撤訴,倒霉的也是露西。我怎麼可能會為了她,放棄自己的女兒?與其提出這種我完全不可能答應的條件,不如換一個大家都能接受的條件,達成雙贏?」
「露西會對李茹下手,全是因你而起。如果你沒有把李茹的下落告訴徐天野,李茹也不好找上你,最後被露西誤認成詩詩。李茹會失去她的孩子,就是你無能的表現。你讓李茹失去她的孩子,把你的女兒作為賠償,交還給詩詩,又有什麼不對?況且,你的老婆也知道落落的身世了。你覺得她還會善待這個孩子嗎。如果落落受欺負了,你除了譴責她幾句,又能做什麼?」
「這事不用你操心。我的女兒,我自己保護。我會和艾利離婚的。」江競舟最後一句話是朝著我說的,彷彿在給我一個諾言一樣。
而我聽了,內心毫無波動,只看著林越,靜靜等他的處理結果。
而我的反應似乎也取悅了林越。我能看得出他嘴角微微的上翹,眉角眼梢都帶著喜色,於是他看江競舟的眼神就顯得越加優越中帶著憐憫,「據我所知,兩年前江氏集團股票暴跌,差點破產。是你老婆拿出娘家的財產投股入資,才讓江氏集團枯木逢春。現在的江氏集團幾乎轉型成半外資企業,貿易往來的那麼幾個大客戶也多數在紐約這邊的。」
江競舟的面色有些難堪,卻依舊嘴硬,「那又如何。我又不是商人,只是個畫家罷了。錢賺多賺少,對我沒有影響,只要夠用就好。」
「如果真的是這樣,你為什麼還要出現在這裡,勉強唐詩詩去做她不願意做的事情?」林越目光如炬,進一步替江競舟回答,「是你老婆讓你來的。因為肇事的車子是她的。露西有精神病,闖了禍,她也有責任。當然,更因為她在你身上看不見希望,不願意讓她的老情人露西出事,所以讓你來這裡一趟。不僅這樣,只要你真按照她的要求做了,也能徹底寒了唐詩詩的心。這麼一舉兩得的事情,她當然會做。所以,艾利的娘家才會在江氏集團的股東大會上各種施壓。逼得你媽沒辦法,只能來求你。而你可以做個不負責任的男人,為了一廂情願又莫名其妙的初戀,堅持離婚,卻不能當個不孝子,眼睜睜看家族企業徹底破產,最後入了外人手裡。看吧,江競舟,你就是這麼沒用,連一個女人都算計不過,被玩弄的團團轉。」
江競舟沉默了片刻,眸光越發地變冷,「我和艾利這邊鬧僵沒幾天,江氏集團就出了這麼大的亂子,是你在背後搞的鬼!艾利家遠在紐約,就算對江氏集團持有部分的控股權和影響力,也不可能這麼快有所動作的。」
此刻,我聽見他們的對話,終於明白江競舟昨晚上說的那一句江競舟那邊自己送上把柄,就不要怪他乘人之危的意思是什麼。
說白了,林越早就已經洞悉了江競舟的軟肋是什麼。從我和江競舟戀愛開始,我就知道他的家庭背景,和我是天差地別的。江競舟是個富二代。原本我是不敢沾惹的。但他和我說,家族企業都會交給他大哥接手,他只是個沒有志向的紈絝子弟,早晚會被江家嫌棄了,掃出家門。當時我笑了,也沒多想就答應了這段感情的開始。
現在,他確實沒有從商,江氏集團也一直是他哥哥在打理。但人確實不天真。有些責任,不是你說不要背負就可以丟棄的。他姓江,他就永遠不可能和江家的一切撇清關係,包括江氏集團。
「背後搞鬼?我沒那麼卑鄙。我只是光明正大地請江太太吃了一頓午餐罷了。如果你不想我和江太太有過多的接觸,那就好好看住你自己的女人,別有事沒事地和別人的女人吃飯。」從林越嘴裡說出來的話那麼輕鬆自信,可我還是聽出他話語里的不快。想來,江競舟幾次和我出去吃飯的事情,還是被林越知道了。
「林越!你到底想怎麼樣?你說!到底要怎麼樣,你才肯放過露西。」江競舟握緊拳頭,輕捶了下桌面,咬牙說,「只要你說,我都可以答應你。但是只有落落和唐詩詩,我是不會拱手讓給你的。」
「你那邊除了落落,我沒有看得上眼的。」林越蹙眉,進而又把唇貼在我耳邊,繼續說,「至於詩詩,原本就不是你的。更不需要你讓。」
「江競舟,要不,我們來談個條件?」我轉頭看向江競舟,一改之前的沉默態度。
林越似乎害怕我會做出什麼決定,下意識地收住我起身的動作,把攬在我小腹上的手臂輕易收緊,在我耳邊咬耳朵說,「別瞎做主,胡亂答應他的要求。一切,有我。」
「放心,你沒來之前,我都沒有答應他提出的要求。現在更不會。」我小心承諾。
「好,你說,我聽著。哪裡說得不好了,別怪我不給你留面子,當他的面吻你,打你屁股。」他的手指玩弄著我的頭髮,不停打著圈圈。
我的臉一紅,已心亂如麻,迅速扯回自己的頭髮,不讓他玩,然後才看向江競舟,「如果不想屈服於林越的壓迫,不想答應他的條件。那麼,你先把落落交給我兩天照顧吧。這兩天,你可以騰出所有的時間和精力去解決你的麻煩,用你的本事和手腕去對抗。我也可以保證,這幾天林越不會再幫著艾利去刁難江家。如果你能搞定你老婆和她的娘家,再接回你女兒也不遲吧。」
我會擅作主張地這麼說,一方面是急於安撫住江競舟,好把落落先接回來再謀定后策。另一方面是因為我敢說,只要江競舟不找我們的麻煩,林越肯定也不會去再去整江家。畢竟,茵茵的病情,我和他的婚事,還有落落的親子鑒定,撫養權的爭取,這一件件事情都擠滿了我們有限的時間。
果然,在我說完這些話后,林越並沒有表現出不樂意的表情,然後還有閑心地在我大腿上畫圈圈。我癢得不行,一巴掌拍了下去。
我以為以林越的反應靈敏度,肯定是躲的過去的。沒想到他死不抽回手,硬生生地接了這一巴掌。
啪的一聲,在餐桌上格外的突兀。
林越故意笑得痞痞的,貼著我的臉頰,曖昧地說,「這麼敏感?」
江競舟和我們隔著一個桌子,自然看不見林越剛剛對我做了什麼,但我卻一巴掌拍林越的手,然而林越的手從我的大腿上離開,拿到桌面上……
再配合他剛剛曖昧的說辭,怎麼都引人往兒童不宜的畫面上遐想……
我又羞又氣,推搡了他一下,「正經點!」
「怎麼正經?你示範個?」林越打趣,若無旁人的樣子能把對面的人給氣死。
所以,等我看見的江競舟一貫溫潤的臉上,眉頭深皺的樣子,我也就突然改了態度,不再拒絕林越的戲弄,而是極為配合他的親熱。
或許,他多看幾次這樣的畫面,江競舟對我的執念或許就能消除一些了吧。
江競舟皺眉思考了我的提議好一會兒,才開口說,「好。一會兒我讓人把落落送來。你好好照顧她。我會在這幾天里,解決所有多麻煩。下次我出現在你面前的時候,保證是一個獨立單身,完完整整的我,不會再給你造成困擾。希望那時候,你能重新審視我和我們的關係,再做最後的決定。」
我沒有說話,怕好不容易讓江競舟鬆口的結果再次被翻盤。但我心裡卻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因為林越不會給我這樣的機會。我的護照都在他手裡捏著,我和他的婚事已是板上釘釘,不容反悔的事情。
果然,江競舟離開沒多久,林越不等我把他買的早飯就完,就拉著我的手要往外頭跑。我看得出,是江競舟的出現讓他原本就少的可憐的溫柔和耐心。
我一下子急了,扒拉著門框,不肯隨他走,「等,等,等一下!」
林越皺眉,瞪我一眼,「怎麼,才看見舊情人一眼,就反悔了?我告訴你,唐詩詩,你身上,我是蓋了章的。昨天才簽約的,今天你要敢違約,小心我弄死你。」
「沒有。我就是現在不能去啊,不合適,等我……」我話還沒說完,林越就又打斷了我,「唐詩詩,別給老子找借口。老黃曆都翻過了,沒有不合適的。」
我哭笑不得,兩根手指捏了捏浴袍的領子,看著他,「拜託,你看看我現在穿的是什麼樣。」
林越的表情一下子僵住,然後似乎想到了什麼,表情變得和調色盤一樣精彩,朝我凶道,「唐詩詩,你穿成這樣就敢給江競舟開門,讓他進去?」
我愣了愣,下意識說,「我以為是你啊。」
而且這衣服只是不能出門,又不是不能見人,全身包裹的很嚴實,一點也不暴露啊……
結果,林越不等我反應過來,就把手擱在我胸前,然後面色更加難看,「你裡面什麼都沒穿?」
我面色大紅,「這不是剛洗澡,急著出來接你的電話嗎?」
「還不快去換衣服?」林越幾乎是咬牙迸濺出這幾個字來,「捨不得穿衣服,是不是還想重溫昨晚上的事情?」
「哦。好!」我被嚇得立即朝卧室里跑,用光速衝進衛生間,換上出門的衣服。
等我換完衣服出去的時候,林越已經恢復了淡然的模樣,手上又夾了一根香煙。
「少抽一點吧。」我忍不住勸,總覺得他最近的煙癮好像越來越大了。
「嗯。」他也沒和我爭,聽話地把煙丟在地上碾碎,緩慢抬起頭,打量我,「這麼素凈?結婚不是應該穿得紅一點嗎?」
我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淡米色衣服,沒敢說是自己隨手拿的,顯得自己對於結婚的事情特不上心。所以,我反問,「不好看嗎?」
林越唇角一挑,透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寵溺,「你穿什麼都好看。」
只這麼一句話,徹底震動了我春心蕩漾的心湖,讓原本還猶猶豫豫的我徹底鐵了心,跟著他上車去登記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