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 林越動粗
「你是自己離開這裡,還是我讓人把你帶走?」我對著露西說,臉上沒有一點好表情。我或許素來喜歡和人結善緣,不喜歡爭執,但不代表沒自己的脾氣。這種不速之客,我一點都不歡迎,不覺得要留面子。
露西聽見我的話,笑了笑,「口氣還真不小啊。我倒要看看,你能請的動誰來!」
我二話不說,拿起手機,報了警,「如果你們這裡的法律對交通肇事的人這麼寬容,那麼我有必要重新報警立案。這裡有人蓄意公眾場所鬧事,殘害病人的身體導致急診。如果鬧出人命來,我連你們警局的不作為都要公訴。」
人爭一口氣佛受一炷香。
即使身在國外,不精通這裡的法律條文,但這種給自己漲氣勢的場面話還是要說的。尤其是在我知道林越就在這裡,可以成為我後盾的時候,我沒必要一再退讓,任人拿捏。
雖然我和艾利,露西還是第一次見面,卻大概對這兩個人的性格有了定位。露西固然彪悍可怕,攻擊力強,卻容易頭腦發熱,盲目衝動。這種處處要強的人雖不好處,卻不可怕。可怕是往往是艾利那種不動聲色,不具攻擊性,卻能一點點蠶食獵物的腹黑型攻擊選手。一個真溫良的女人怎麼可能死死抓住江競舟不放,又能利用艾利來剷除自己的假想情敵。
我的直覺告訴我,艾利極有可能是個雙性戀。她或許曾經只喜歡露西,但無疑現在對江競舟也存有別的不一樣感情。如果沒有艾利的暗示或是誘導,露西未必會對我的存在耿耿於懷到要開車撞我,最後讓李茹代替我受罪。
果然,我的這句話出來后,露西沒有說話,艾利卻微笑說,「不好意思,露西是精神狀態不好,開車的時候舊病複發了,所以誤傷了你的朋友。我代她向你朋友道歉。至於剛剛衝突,醫院的監控應該也能證明是你朋友先動手,我們只是自保而已。」
精神狀態不好?
我想到那天江競舟急匆匆地接了個電話就走,好像就是因為露西病房的緣故,就更堅定自己的猜測。或許露西真都類似羊癲瘋一樣的精神病,所以才在交通肇事後還這麼有恃無恐。這種人,說穿了就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想到這裡,我也是來氣,語氣也忍不住刻薄起來,「精神有問題就去看醫生。她要是這點道理都不懂,這裡正好是醫院,我可以幫她掛個號,你現在就帶她去看病。還有,她精神有問題,你沒有吧?你把自己的車子借給一個精神有問題的人,你是不是要負相應的責任?」
艾利被諷刺得啞口無言,露西卻像是被人踩了尾巴的貓,蹭得一下子站起來,朝我這邊走來。那火冒三丈都有昂子,彷彿下一秒就要動手打我一樣。
江競舟大概是看出了苗頭不對,板著臉丟出句,「露西,你要是還認我這個朋友,就離她遠一點。別惹我。」
露西瞬間有所顧忌一樣,停下腳步,看向艾利。她們兩個人誰都沒有開口,面面相覷。
最後,還是艾利推了推駕在鼻樑上的眼睛,冷笑兩聲,「離她遠一點還不簡單。你讓她現在就回國,別留在這裡啊。紐約這麼小,就算今天繞開了,明天還是會撞上。到時候,她要也出個什麼意外,你可別往我們身上扣屎盆子。」
這句話,怎麼聽都像是某種威脅。
我皺了皺眉,想著難得江競舟的老婆——落落法律上的母親在場,就索性一次性把話說清,「我會離開紐約的。但我不會一個人走。我要帶走我的女兒。只要你們同意把落落還給我。我隨時可以走。」
「你的女兒?」露西像是聽見了什麼天大的壞事,心態瞬間崩了,憤怒地瞪著江競舟說,「你不是說落落是孤兒院里撿回來的嗎?怎麼又成你初戀的女兒了?該不會落落就是你親生女兒吧?你瞞著我們兩個,收養自己和初戀的女兒,還哄得我們團團轉,把這個野種當女兒一樣寶貝?」
而艾利似乎也遭遇了巨大的挫折,臉色瞬間青白了一層,輕聲問,「她說的是真的?落落真是她的女兒?」
隨著艾利的輕聲質疑,露西也把探測的目光轉移到我的臉上,看了好一會兒,才冷笑說,「江競舟,你還真心機啊。我說當時我讓你娶我,給我和艾利當掩護,打消家裡人的逼婚,你為什麼最後卻選擇娶了露西。原來,你的小初戀的樣子和艾利有四五分像啊。難怪落落走出去,都沒人懷疑是你們領養的,都相信是艾利生的。你這個算盤打的真是又響又亮啊!」
聽見這些話,我和艾利兩個人都不約而同的看向對方。
我不知道艾利有沒有覺得我們兩個人相似,至少我自己是有些認同露西說的話。之前沒發現這一點是因為艾利戴眼鏡,遮住了和我最為相似的一雙眼睛。加上李茹的流產,讓我沒有留意到這一點。
江競舟之前在餐廳和我說的話,我還記憶猶新。他說,只要我見過艾利的樣子,就知道為什麼他能在艾利的幫助下戒毒成功。當時我不明白,現在我卻懂了。
意識到這一點,我的心更沉。
艾利的表情變得更加難看,又推了推眼鏡架子,不陰不陽地說,「既然江夕落是你女兒,我也不忍心你們母女骨肉分離。這五年的撫養費,我也不找你要了。就當是江競舟做父親盡的最後一點責任。以後,別拿女兒當借口,來找他的麻煩就好。你把女兒帶走,從此這個孩子和我們家就徹底沒有任何關係。」
對方這麼輕快地就答應讓我帶走落落,我本來應該高興的。但一想到她對落落一點捨不得的感情都沒有,就大概能想象到她平常對落落的態度也不會真疼愛到哪裡去。一想到落落這幾年是在這樣一個沒有母愛的家庭下長大的,我的心就猛烈地沉了一下。
無論是我,還是李茹,都是拼了命地想守護自己的孩子,最後都失去了。而有些人卻毫不珍惜自己擁有的。這世道,真的沒有什麼公平可言。只有造化弄人。
「你對落落那個孩子,真的沒有一點感情?」我怔怔地問她,明明應該開心自己帶走女兒的路上少了一個障礙,卻依舊矛盾地憤怒著。
艾利斜睨我一眼,「當然有,養了幾年的狗要是死了,我都會有點傷心。她好歹喊我一聲媽。但孩子這東西,我又不是自己生不出來。與其留著江競舟初戀的孩子膈應自己,我不如自己生。」
我一聽,氣的真想現在就衝到江競舟的家裡,把落落帶回身邊,卻也知道除了艾利這邊,江競舟的態度也很重要。
我看向江競舟,保持冷靜的態度,「你也聽見了,你的太太並不待見這個孩子。以前不知道落落是我女兒,或許還好。現在知道了,如果你繼續強留落落在身邊,你能確保你的太太還能和從前一樣對待落落?如果你真的為落落好,就讓我帶走她吧。她並不是你女兒,她們兩個誤會不要緊,你自己清楚這一點就好。放手吧。以後你會有屬於你自己的孩子。」
「帶走落落?帶去哪裡?林家嗎?」江競舟大概也是被我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絕給惹惱了,從椅子上站起身後抓著我的手腕,居高臨下地說,「艾利不能容下你的孩子,林越就能容下別人的孩子?你別天真了!唐詩詩,我是為你好,才和你說這句話的。男人,就沒有一個不介意這種拖油瓶的。他現在也就對你有個新鮮勁。這個勁頭過了,你以為他會怎麼對你?」
我感覺自己的手腕的腕骨都要被他捏碎一樣,忍不住掙脫他的擒拿。他卻死不鬆手,冷冷地盯著我看。我拚命拍他的手背,讓他鬆手,說,「江競舟,你管得太寬了。你放手。現在是討論我要帶走落落的事情。至於以後我們母女怎麼過活,和你沒關係!」
江競舟厲聲道,「你和落落的事,我就是管定了!」
「我倒要看看,你拿什麼來管。」林越的聲音突然從身後冒了出來。
聽見林越的聲音,我像是聽見的救世主一樣,眼睛里瞬間冒出了光亮,看向門口處的高大身影。而我的這種反應,無疑更加刺激了江競舟。他下手的力道越來越重。我被他握著手腕,只覺得骨頭真的碎裂一般劇痛。我痛得失聲尖叫,但他依舊沒有鬆手。想來他厭惡我和林越的程度已然令他自己失去了理智。
他殺紅了眼一樣,把拽進他的懷裡,死死不放。我的背部劇烈地撞在他鐵一樣的胸膛里,整個人都被震麻了。
只聽林越冷著臉,低呵了一聲,「我的女人,你也敢動!我看你是兩隻手,一隻都不想要了!」
話音剛落,我就看見林越順手抄起邊上的一個掃帚,朝我的面向這邊掃來,帶著凌厲的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