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1 跳江救人

  「啊?」舒悅一個激靈,察覺到自己的慌張引來眾人的圍觀,又很快鎮定下來,「哦。是這樣的。剛在洗手間的時候,保潔阿姨打翻了水桶,潑了一地的水。」


  徐嘉瀅笑了,「那你運氣不錯,打翻的是清水。如果是拖地過後的髒水。你這白裙可就變抹布了。」


  眾人哈哈大笑過後,也就沒人放心上了。


  很快,宴會進入尾聲,眾人陸陸續續坐著遊艇離開。


  我們這一桌的人是最晚離開餐廳的,來到坐船的棧道口時,沈放最先上了船。


  輪到我上船的時候,也不知道是誰踩到了我的鞋後跟,害的我差點一頭悶進江水裡。還好有人一胳膊攔腰抱住我。


  我扭頭道謝,嘴還沒張開,就看見林越一雙得意的笑眼。然後,他先我一步說了句,「不客氣。」


  我推了推他,讓他鬆開我。


  他卻當眾給了我一個公主抱,直接把我抱上了船。當時我是拒絕的,可以我的手還沒發力,他就在我耳邊威脅道,「別亂動,掉水裡,我不負責。」


  今夜有風,江水有浪,船隻停泊在這並不是很穩。


  我一下子就老實了。


  等林越抱著我安全上了船,沈放就已經站了起來,一臉不爽,「可以放下了。」


  林越沒異議,把我放下后,又在我身邊坐了下來。


  左手沈放,右手林越,我瞬間成了奧利奧餅乾的夾心,尷尬得想跳江。


  舒悅是第四個上船的人,剛要在林越邊上坐下,卻被後來居上的徐嘉瀅給捷足先登。


  徐嘉瀅一屁股坐下,還把自己的包往邊上一擱,朝後面的她那兩個朋友喊了聲,「快點!」


  這種幼稚的佔座行為,不過是拒絕舒悅坐她邊上罷了。一船人都看得出徐嘉瀅對舒悅的敵意,卻沒人會挑破這層尷尬。


  我有注意到舒悅的表情,一直用滿含希冀的目光看著林越,彷彿希望林越能離開這個座位,陪她在對面的座位上坐。


  但林越似乎進入了打禪的境界,十分的忘我,更不可能記得她。


  失落從她眼底無聲無息地閃過,但很快就被面具般的笑容替代。


  所有人坐穩后,林越才朝著船家開口,「開船吧。」


  此時夜色很黑了,江面顯得深沉幽遠。我坐在浪濤滾動的船上,心也動蕩難安。


  船上靜得沒人說話,只有船隻的發動機聲和滾滾的濤聲。


  我百般無聊,目光隨即盯向了江面。一個晃眼,我好像看見不遠處的水裡有個黑色的人影。


  我不太敢肯定,拽了拽沈放的袖管,「你看,那是不是有個人?」


  「有個屁!」沈放頭都懶得扭一個,直接否定了我的說法。


  也有人聽見了我的說法,緊張地朝我說的方向看去,但江水確實很平靜,並沒有異象。


  「你是不是眼花了?」舒悅微笑,「要是有人溺水了,也會有救命聲。我們大家都沒聽見。」


  「是啊是啊,這一晚上,酒也沒看你喝幾杯,怎麼這麼快就醉了?」


  眾人你一句,他一句地調侃著我,我像是個說狼來了的孩子,特別的窘迫,也特別的無助。


  林越卻突然站了起來,走到船家面前耳語了幾句。


  眾人看著原本都快要上岸的船隻,突然又調轉方向,看我的目光都有些不爽。好像我是個事兒媽。


  舒悅皺眉,最先開口,「林越。唐詩詩是眼花了,你怎麼也跟著胡鬧啊?」


  「就是就是。我都快凍死了。」


  我睨了一眼說話的徐嘉瀅,今晚上的壽星穿得確實時尚好看布料少,在酒店裡沒什麼,在江面上吹冷風確實看著都有些寒磣。我也就特別不好意思了。


  「眼花了,我們就當吹風散心,最多有個人感冒。可萬一真有人需要幫助呢?那是一條命。」林越淡淡地瞥了一眼眾人,「現在,大家都可以理所當然地上岸,去睡一個好覺。如果有人溺斃在這江里,也是他命不好。和我們沒有一絲關係。只要你們每個人都能確保這個想法永不改變,永遠不會後悔自責,我無所謂的。」


  他說話的眼神很寬容,卻也很冷漠。


  他沒有菩薩的濟世心腸,也不屑於去偽善包裝。他說的都是心底最真實的想法,至少他肯定是能做到永不後悔自責的。只是他知道,在場的人都不是真的心硬如鐵的人。他是站在全局考慮問題。


  別人我不知道。


  如果是我,我明天真看見新聞說有人在今晚上溺斃江水裡,我肯定會自責後悔。我明明看見了,卻沒有為那個人竭力爭取過。在眾人的反對聲里,是我先失去了自信。


  我想,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今夜的林越有多迷人。


  遊艇開到我說的地方,江面確實平靜,沒有一絲水花。


  就在眾人要抱怨我們回來的行為有多多此一舉時,林越發現了一隻漂浮的水面上的拖鞋。


  「這個可能是垃圾吧?」徐天野不確信地推測,「有人在岸上掉了一隻鞋,就漂過來了。」


  「就這麼巧?」林越反問。


  他的問題就像是寺廟的晨鐘,在拷問著我。


  我還沒給出答案,我身邊的沈放就用行動作出了回答。


  只聽噗通一聲,水花四起,一個黑影竄入水裡,我身邊的沈放已經不在船上了。


  我瞪大眼,在船上焦急地喊著,「沈放,你小心點!」


  我不知道他在水裡聽不聽的見,就在我的心煎熬時,我身邊的林越也隨即跳下水裡……


  「現在怎麼辦?」徐天野說。


  「別看我,我旱鴨子。」莫敬北回答。


  徐嘉瀅更是火大,差點就把我推下船,罵道,「我說你這個人怎麼那麼多事啊。還把林越也帶得多管閑事了。他以前從來不這樣的。我告訴你,如果林越有什麼意外,你也給我跳下去!」


  舒悅拉住我的手,把我護在她身後說,「徐小姐,你別急。林越的水性很好的。他從來不會做自己沒有把握的事情。我相信她。」


  雖然舒悅表現的格外鎮定,但不知道為什麼,我能感覺到她握住我的手其實很抖,好像在害怕什麼。當時的我以為她可能也是在擔憂林越的安危,直到後來,我才知道她是在害怕……


  三分鐘后,林越最先浮出了水面,發出了聲音,「這裡,來我這裡,搭把手。」


  然後,船家把船朝他的位置開了過去。


  我看著越來越清晰的林越,他的臉漸漸在我眼眸里放大,他的手似乎拖著一個很沉重的東西,表情很吃力的樣子。但很快,沈放比我們先一步游到他的身邊,然後幫了他一把。


  他們兩個人,一人架著一個人的胳膊,像是友好的三兄弟在水裡擺了個poss。而被他們架著的男子已經失去了意識,動也不動。我都懷疑是不是我們來晚了。


  等林越和沈放拉著人上船后,我才看清這個人的容貌,非常的俊美,比李茹介紹的那個小鮮肉還要花樣美男。


  徐天野是郵輪集團的老總,不僅熟悉航海,對溺水人的急救措施也是十分精通的。


  在他的一番努力下,那人嘴巴里吐出了不少水,卻依舊昏迷不醒。我給120打了個電話,讓救護車趕緊過來。船家開船的速度也飆升不少。


  等我們上岸,把人送行救護車時,已經是晚上12點了。船上的其他人都還有自己的事情就散了,各回各家。


  而沈放和林越也要開車回家洗澡,不然濕漉漉的吹風,鐵定要感冒。


  這個人是我發現的。都說救人救到底。既然這個人是我發現的,那麼我還是有必要跟著救護車陪他去醫院。


  在那人搶救的過程中,我困的不行,直接在醫院的椅上打起盹。


  睡得朦朦朧朧時,我感覺有道熟悉的氣息落在我的臉上。


  我睜開眼時,就看見林越的臉,背景是一大片白茫茫的光,光暈里又透著七彩色,比佛光還誇張。


  他就在那片極絢的光芒里,對著我拈花微笑。


  這……是做夢吧?

  林越怎麼會有這樣的笑容?

  除非他瘋了。


  不過,這樣一張冷峻清秀臉都能在我的夢裡化身成暖男來撩我,我是多饑渴啊?

  我一笑,伸手勾住他的脖子,放縱自己對著他水潤潤的嘴唇吻了下去。


  說是吻,還是客氣的。其實我真和啃豬蹄沒啥區別。


  然後林越的臉就真變成豬蹄了,還是反抓了我一下,弄的我舌頭都感覺破了,好痛!

  這個痛一下子就把我從夢境中抽離,我瞪大眼,「林越,你怎麼來了?」


  林越低笑頷首,「我不來,你希望誰來?沈放?」


  我搖了搖頭。


  我誰也沒想過,一到醫院,我緊繃的神經鬆緩下來,我的腦子就空了。哪裡想過,誰還會過來這種事情?


  我推開他,又看了眼手術室,燈早就滅了。


  林越說,「我來的時候,就已經好了。醫生說看你睡得熟,就沒叫你了。放心,那人活下來了。」


  「哦。」我點了點頭,「沒事就好。我先回去了。」


  我說著又打了個哈欠,朝醫院大門口走去。


  林越跟了上來,直接拽著我上了他的車,「這麼晚了,你也打不到車了。我送你。」


  我沒有異議,又打了個哈欠,「那麻煩你了。」


  林越的車子開走時,我又靠著窗戶打盹,眼睛還沒眯上呢,就好像看見了沈放的車子從我面前開過,「林越,那是不是沈放的車。要不,你停一下。我坐他車回去。我和他順路。」


  結果,回應我的不是林越的聲音,而是一腳猛烈的油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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