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8 你要跟我道歉
冉昊宸被深深地噎住了，這算什麼？因為怕他大聲嚷嚷，所以就這麼毫不留情不聲不響地剝奪了他的福利？
深呼吸了幾口氣，他抬高了下巴，咬著牙，一字一頓清晰地開口：「你、要、跟、我、道、歉！」
簡惜瀾似乎怔了下，面露不解，「為什麼？」
「你還問為什麼？如果你不偷偷拿走東西，我哪會遇到這麼多倒霉事？」他都快鬱結了。
簡惜瀾沉吟一下，居然也沒有反駁，淡淡說地了一句，「哦，對不起。」
「……」
被她這副無所謂的態度給刺激到，冉昊臉宸越來越黑，惡狠狠地瞪了她好一會，撿了衣服衝進了浴室，「砰」的一聲用力地拍上門。
簡惜瀾莫名其妙地看著他發怒的背影，不是很明白他在氣什麼。她那麼做是有點兒不夠光明正大，但不也是為了他的顏面著想么？而且，那天她都破天荒哄他睡覺當成賠禮了，他還想咋的？
第二天清晨，冉昊宸冷著臉出門上學，臨走前，很酷很拽地甩了一個冷眼給正在用早餐的簡惜瀾，揚長而去。
對於他這種幼稚的挑釁行為，簡惜瀾沒什麼太大反應，只當這個小氣鬼的小氣勁又犯了。
和付凌合作拿下的項目到了衝刺關頭，接下來的時間，簡惜瀾變得異常忙碌，開會、研討、擬定方案、實地考察，早出晚歸地忙著，也沒心思去管冉昊宸那邊什麼情況。
等簽完約真正閑下來時，已經是八月十三了。
LC會議室。
最後一個問題商討結束，付凌看了眼時間，側頭問坐在旁邊的人，「簡，待會一起去喝一杯吧？」
簡惜瀾正低頭整理文件準備散會，聞言搖了搖頭，淡淡地拒絕了，「不了。我累了，想直接回家。」
「好吧，那就下次吧。」付凌理解地點了點頭，關心地望著她，「你的氣色不是很好，沒事吧？需要我送你回家嗎？」
連著這麼多天熬夜加班加點，連他一個大男人都有點吃不消了，更不要說她一個女人了。
「不用了，謝謝。」簡惜瀾起身，口吻很平靜，「剩下細節明天再談，我先回去了。」
付凌張了張口，原本想問她要不要一起下樓，可還沒等他開口，她已經走出了會議室的大門，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他的眼底閃過一絲黯然的光，彷彿陰天里湖面泛起的漣漪，折射不出純粹的亮色。
驅車回到家，簡惜瀾開了門，客廳里一片靜悄悄的，冉昊宸沒像往常一樣，坐在沙發那邊打他的遊戲。
上了樓，房間里也是空無一人，異乎尋常的安靜。
走到休閑椅前，她慢慢地坐下來，靠著椅背，疲倦地合上眼睛。
這都快九點了，他不在家，也沒提前給自己打預報，去了哪裡瞎晃？
沉思間，簡惜瀾忽然意識過來，這段時日，她只顧著忙工作，都沒和冉昊宸好好說上一句話。
過兩天就是中秋節了，按照之前和婆家人說好的，她得和冉昊宸一起回去吃月餅過節，傅真真昨晚還特意打電話提醒她早一點出發。
想到這裡，簡惜瀾的心就開始軟了，算了，還是把人給哄好了再回去吧，就他那張藏不住情緒的臉，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倆鬧矛盾了，到時肯定少不了被長輩們一通問的。
而且，每次他們倆之間一有什麼風吹草動，婆家人通常都是將責任歸到冉昊宸的身上，就他那性子，要是再被集體數落幾句，估計還要好一頓鬱悶折騰。
拿出手機，她按下了那串無比熟悉的號碼。
「幹嘛？」電話響了幾聲就被接起了，他的聲音悶悶的。
果然還在生氣……
簡惜瀾暗嘆了一口氣，放緩了語氣問道：「你在哪裡？」
「外面。」他堵著氣，不願意和她多說話。
簡惜瀾頓了下，耐著性子繼續問：「外面哪？在做什麼？什麼時候回來？」
冉昊宸哼了一聲，「你不是只關心你的公司么？管我做什麼？」話這麼說，他還是
「說的什麼話，我不管你還能管誰呢？」簡惜瀾微微蹙眉，「這麼晚了，你怎麼還在外面？……和朋友聚會？」
「誰聚會了？我在我媽的店裡幹活呢。」冉昊宸嘟噥了一句，語氣酸酸澀澀的，「我都在這忙活好幾天了，你天天晚上十一二點才回來……才剛發現啊。」
簡惜瀾愣住，她確實剛發現，這幾天她加班回來得晚，通常他都已經睡下了，除了不和自己說話，她也沒注意到他有什麼異常。
沉默了一會，她又回到剛剛的問題，「你什麼時候回來？」
「打烊了就回去……那些都搬到這裡來，把這邊的公仔搬到櫥窗。」說話間，冉昊宸忽然換了語氣，指揮店員們搬東西。
簡惜瀾看了眼牆上的掛鐘，商場是十點整關門，還有一個多小時才關門。
她想了想，輕聲問道：「你是開車過去的么？……要不要我去接你回來？」
一聽到她的關問聲，冉昊宸一下子就軟了下來，他向來受不了她的柔情攻勢，而且被冷落了這麼多天，他早就想舉旗投降了。
擰巴了一會，他裝作很隨意地說道：「開是開了……不過，要是有人想過來看看我，也不是不可以的。」
……想讓她去就直接說，還非得把話說得這麼千迴百轉。
惜瀾覺得好笑，斟酌了下，提議道：「我有點餓了，不如我們在外面吃個夜宵再回來吧。」
冉昊宸立即「嗯」地應下來，聲音一下歡快了許多，「那我在店裡等你過來。」
掛斷電話后，簡惜瀾換了身休閑服，直接把車開到了店門附近的停車場。
下了車走到店門前，她直接推門而入。
伴隨著門上的鈴鐺聲，一個耳熟的甜美女聲隨即響起，「歡迎光臨。」
簡惜瀾微微一怔，循聲看過去，意外地在收銀台里見到了嚴子涵。
彷彿沒看到她驚訝，嚴子涵沖她笑了笑，神色自若地打招呼，「瀾姐，你來了。」說著，她又扭頭對著不遠處的人喊道：「學長，瀾姐來了。」
冉昊宸正清點貨架上的商品，聽到叫聲，立即拿著庫存單走過來。
「我先走了。」他將本子遞給嚴子涵，隨口叮囑道：「最後那兩排貨你來清點，數量不對你記得標出來。」
嚴子涵點了點頭，揚起笑臉逗趣道：「你們這是要去哪約會嗎？」
「沒，吃個夜宵回去了。」冉昊宸提起自己的背包，另外一隻手攬住簡惜瀾就往外走。
出店門前，簡惜瀾回頭深看了眼身後的嚴子涵，平淡地問道：「小嚴怎麼會在這裡？」
冉昊宸也不意外她的問題，隨口解釋：「不是準備中秋了么？商場最近活動也多，店裡的聲音忙不過來，我就做主招了兩個兼職的，正好子涵說她想要體驗下，我就讓她來了。」
簡惜瀾腳步頓了一頓，繼續向前走著。
冉昊宸從她的沉默中感受到了一絲異常，斟酌了片刻，放低了聲音問道：「簡惜瀾，你不會生氣了吧？」
簡惜瀾扯了扯唇角，聲音淡得聽不出個情緒：「怎麼會？」
見她這副不冷不熱的樣子，冉昊宸也不知該怎麼接下去了，默默地不安了一會，他忽然反應過來，他們還在冷戰中呢，他都還沒有完全原諒她，怎麼就變成弱勢的一方了？
兩人開著各自的車，一前一後地出了商場，在附近一家高級手工壽司店停下來。
門口站著兩個穿著日式和服的服務員，見有客人來了，熱情將他們迎了進來。
店裡的客人並不多，大廳里三三兩兩地只坐了幾桌人。簡惜瀾選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來，隨便點了幾樣便把菜單遞給了冉昊宸。
冉昊宸搖了搖頭，說：「我不吃。就看你吃。」
沒一會，服務員就端了壽司過來，簡惜瀾執起筷子吃了兩塊，抬起頭的時候，見他托著一邊的腮看自己，目光炯炯的。
「……真不吃？」她疑惑地看著他。
冉昊宸晃了晃腦袋，沒出聲，繼續目不轉睛地盯著她。
簡惜瀾低頭又默默地吃了兩塊小卷，第五塊的時候，她還是抬頭看向對面的人，語氣有些無奈：「你一直看著我做什麼？玩你的手機去。」
他抿了抿唇，有些委屈了：「我想看你是不是真生氣了……」
簡惜瀾默了默，夾起一塊金槍魚壽司，沾了點芥末遞到他嘴邊，說道：「你吃了這個，我就不生氣了。」
冉昊宸看了看粘在壽司上的綠色膏狀物，又看看她，更加悶了，「明知道我討厭芥末還讓我吃……還說不生氣……」
「那你到底你吃不吃？」
「……吃。」
嚼巴著嘴裡的東西，他苦巴巴地忍受著芥末的嗆味，一邊頂鬱悶地跟她坦白事情經過，「我也不知道子涵是怎麼知道我要招人的……她問我的時候，我並不知道她想過來，就老實坦白了……我不好意思直接拒絕她，就讓她做了……」
「哦」，簡惜瀾頓了頓，淡淡地問道：「你覺得她做得怎麼樣？」
冉昊宸偷瞄了她一眼臉色，老實地回道：「挺好的。」
她微微挑起眉。
意識到不對，他連忙補充，「這工作又沒什麼技術含量，一般人都能做得挺好。」
她沒出聲，埋著頭繼續掃蕩桌上的壽司。
冉昊宸怔怔地望著她，好幾天沒這麼面對面地坐著了，仔細一看，才發現她的精神不是很好，眉眼之間有几絲掩飾不住的倦色，看得出來，這段時間，她加班加得很辛苦。
他心裡忽然有些酸，有些痛，內疚得一塌糊塗。
養家本是男人乾的事情，她受的苦和累應該由他來承擔，可是這麼多年來，她卻一個人全部承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