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 愧疚的心
成遠公司。
會議結束后，戚舒薇帶著一群經理部長，親自將簡惜瀾等人送至公司大門。
「戚總請留步，就送到這吧。」簡惜瀾暫停了腳步，眼神卻沒有看她。
戚舒薇嬌柔一笑，主動朝她伸出了手：「簡總，希望我們在新項目里合作愉快。」
簡惜瀾看了一眼，垂在身側的手指頭蜷縮了下，最後還是輕輕一握便放開了。
從負一樓的電梯口出來，簡惜瀾走在隊伍的最前方，身後亦步亦趨地跟著同行而來的下屬。
氣氛不算好，大家都沉默著沒說話，神色統一地沉著。
古秘書斟酌了會，快走了幾步，和簡惜瀾並肩走著，低聲問道：「簡總，這樁單子，您真的打算就這麼敲定了？」
他總覺得簡惜瀾和戚舒薇這個人關係很微妙，如果說這兩人交情好，為什麼簡惜瀾總是冷臉面對戚舒薇，但如果不好，她為什麼在剛剛的談判中一再忍讓退步呢？
簡惜瀾沒有說話，只是一味地沉默著。
見此，古秘書也不好在繼續問下去，只得稍稍放慢了腳步，繼續維持剛剛的距離在身後跟著。其他人見了，一個個面面相覷的，也不過多說什麼。
快要到車旁時，旁邊忽然有人叫了簡惜瀾的名字。
「簡。」
簡惜瀾面色一頓，停住腳步，轉身看著不遠處的付凌。
付凌徑直走過來，頗感意外看著她，「你怎麼在這裡？」
他很快注意到她一身正裝，身邊跟的又是一群精英打扮的人，頓時明白了過來，笑著問道：「過來開會的？」
簡惜瀾點了點頭，簡短地解釋道：「剛結束出來。」
「真巧，我是過來接舒薇下班的。」付凌笑意溫和，「聽說你最近又簽了兩個大單，工作很忙吧？真抱歉，上次明明那麼晚了，我還去打擾你。」
說起那天晚上的電話，簡惜瀾不免聯想到冉昊宸弄出來的烏龍，臉上不免多了幾分微不可察的燥紅，在別人面前，她可以做到保持淡然不動，但是在付凌面前，總覺得有些說不出的不自在。
付凌也察覺到她的異樣，愣了愣，很快想到了一塊去，掩著唇咳了咳，轉移話題道：「我照著你介紹的人電話諮詢過了，謝謝你，你幫了我個大忙，」
「舉手之勞而已，沒什麼。」簡惜瀾不欲多說，想著公司還有事情等著回去處理，淡淡道：「我還有事，改天再聊。」
付凌理解地笑笑，「好。」
黑色商務車穩穩地開出了停車位，不徐不緩地駛向出口。
付凌站在原地，看著那輛漸行漸遠的車只，掛在臉上的溫和笑意緩緩地沉下來，最終消失不見。
那天半夜，他被簡惜瀾手機打來的鈴聲吵醒了，以為她臨時有什麼急事找自己，戚舒薇當時就睡在他身邊，為了不驚擾到床上的人，他只得捂著手機急匆匆地跑到了客廳，連忙接了下來，結果，卻正好聽到了冉昊宸的說話聲。
雖然很微弱，但是他聽清楚了，對方說：「你不是答應讓我在上面嗎？怎麼能不講信用……」
剛開始他還不弄懂是什麼意思，直到後面電話里傳來一陣陣曖昧的聲音，他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那邊正在發生了什麼。
摁斷電話后，他一個人坐在客廳的沙發里發獃，心情久久都不能平靜。
他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這種複雜的心情，惆悵，苦澀，還有些無法形容的酸。
在他的心裡，簡惜瀾一直都是一個淡然如風的女子，看什麼都很淡。他實在無法想象她熱情主動的一面，如果能有人讓她改變，那一定是因為，她真的很愛這個男人吧？
那晚之後，他心神便有些恍惚，腦子裡，總會不自覺地想起電話里傳出來的男人的氣喘聲，也許他該慶幸，他聽到的不少她的聲音，不然，也許會更加難受吧。
他不知自己在糾結什麼，怎麼都說不出個所以然，就如同當年，他始終無法理清自己對簡惜瀾懷著什麼樣的心情一樣。
他是欣賞並且喜歡這個女人的，至於這種喜歡，是偏向了哪一種類型的喜歡，他說不清楚。
以為自己終於淡忘年輕時發生的一切，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經歷的越多，他越發成熟起來，越是對自己曾經犯下的糊塗感到悔恨，不僅沒有放下，那段記憶反而變得鮮明起來。
無數次想起自己對這個女人曾經做過的傷害，無數次湧起無法釋然的內疚，擾得他始終無法真正心定下來。
他想，自己無論如何都要彌補她一些什麼，只有這樣，他才能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可如今的簡惜瀾，早已不是沒有當初那個需要扶持幫助的女孩，她變得強大，自信，耀眼，更加的堅強，白手起家，獨自就撐起了一個屬於自己的商業王國。
半點能讓他表現的機會都沒有。
想到這裡，付凌不由自嘲地笑，早就知道她肯定會有一番作為，只是沒想到，她比自己想象中走得更遠。
***
準備下班時，冉昊宸接到秦華那邊的指示，說是要他晚上跟著一起出去應酬。
應酬這兩個詞，他以前經常從簡惜瀾那聽說，這還是一次讓自己給碰上，冉昊宸早就想經歷一番了，二話不說就應了下來。
出發前，他打了電話給簡惜瀾說要加班，簡惜瀾那邊正忙著事情，說了句「回家時注意安全」就掛了電話。
秦華在一家餐廳定了位置，客戶是個打扮時尚的中年婦女，見到跟著後面的冉昊宸時，雙眼驀地一亮，驚艷地問道：「秦總，這位帥哥是……」
「我的新助理，冉昊宸。」秦華客氣地介紹，「前幾天剛上任的，以後還請黃總多多提點。」
「難怪這麼眼生。」黃總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冉昊宸，輕笑道：「小冉是吧？你們秦總人不錯，以後跟著他好好做，准有你的好處。」
冉昊宸見焦點集中在自己身上，一時有些應付不來，只好應付性地一笑，「我會加油的。」
他這副生澀稚嫩的的樣子，勾得黃總心裡一陣痒痒的，舉起杯子勸酒道：「哎喲，好久沒看到這麼可愛的小弟弟了。來來來，我們干一杯吧。」
秦華連忙起身替冉昊宸擋酒，「黃總，他還是個新人，酒量淺得很。而且他還是我司機，你讓他喝酒了，待會誰送我回去？」
黃總將他的手一推，閑閑地駁著：「年輕人么，喝一兩杯算什麼，再說了，你要是實在找不到司機，待會我負責給你找代駕。」
冉昊宸一直被這個女人盯著看，心情正暗暗地不爽著，眼見她現在又想強迫自己喝酒，剛想發作，但轉念又一想，還是勉強沉下了氣，主動端起杯子，說道：「既然黃總這麼看得起我，這杯酒當然是要喝的。」
說著，仰頭一飲而盡。
「好酒量。」黃總舉手鼓了幾下掌，剛想繼續勸酒，見位置隔了太遠，索性起身走過來。
坐在冉昊宸旁邊的人見了，連忙識趣地起身讓了位置。
黃總不客氣地坐下來，剛一靠近，冉昊宸聞到她身上傳來的濃郁香水聞，立即轉頭打了兩個驚天的噴嚏。
「抱歉。」冉昊宸起身坐到另外一側，中間隔了個秦華，禮貌地解釋：「我鼻子對香水味敏感。」
黃總有些訕訕然地，自我解圍地笑道：「這樣啊，看來下次我得把我的香水收起來才行。」
一群人跟著笑起來，秦華適時地打著圓場，說道：「難得黃總肯賞臉出來，大家碰一杯吧。」
其他人都是認眼色的，紛紛附和起來，餐桌上頓時熱鬧了許多。
吃過晚飯後，黃總也不知怎麼的，就是不肯簽約，非要去酒吧來下半場。
秦華現場改了兩次合同都沒用，對方咬死了不滿意，到了後面，他也漸漸咂摸出一點點意思，估計這女人就是想要冉昊宸多陪會。
這合約其實先前已經談得差不多了，就差臨門一腳，沒想到客戶卻在這個時候做了難，秦華一時也有些拿不準主意。
趁著去洗手間的空蕩，秦華逮著冉昊宸詢問，「待會你也一起去酒吧坐坐吧？」
冉昊宸一聽就不樂意了，皺著眉說道：「不是說好了只吃飯嗎？」
「原本是打算那樣……」秦華傷腦筋地揉揉額角，這合約眼看就快要到手了，讓他這麼放棄了，又實在有些不甘心。
冉昊宸躊躇了半刻，見他實在為難的樣子，想了想，還是答應了。
去到時才知道，他們來的居然是夜魅。
秦華按照客戶要求，在一樓大廳定了個位置，一群人涌在那喝酒跳舞。
黃總是夜場熱愛分子，一到了這個地方，整個人變得更加開放了，拿著酒杯又要過來敬冉昊宸。
冉昊宸想著快點簽約好走人，半推半就地陪著喝了兩杯。也不知對方是有意還是無意的，居然把酒撒在他的襯衫上，還作勢拿了紙巾要幫他擦。幸好讓他眼疾手快地躲開了。
這些年簡惜瀾保護得太好了，冉昊宸很久都受過這種委屈了，臉色唰地沉下來，隱隱有發怒的徵兆。
秦華看出了什麼，借口陪他去衛生間整理下，連忙攬著他的肩膀離開了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