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6 我不想和你吵架
買完東西，兩人一起出了商場。
分開前，付凌想了想，還是誠懇地邀請了她，「簡，下周末就是舒薇的生日，我打算開個生日趴給她慶祝一下，歡迎你和你先生一起過來玩。」
簡惜瀾點點頭，淡聲道：「再看吧。我不一定有時間。」
她肯定不會去的，但當著付凌的面又不能拒絕得太明顯，只能這麼含糊地回答。
付凌聽懂了她話里的敷衍，心裡不免感到幾分失落，面上還是保持微笑道：「盡量吧，我很期待你們的到來。」
***
凌晨一點鐘，戚舒薇駕著一輛白色奧迪，開進大廈的地下停車場。
她原本也是X市人，在美國留學畢業后，她順利取得了綠卡，順理成章地留在了那邊工作生活。原本以為，自己這輩子會就此定居美國再也不會回來了，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她從原本的老東跳槽到現在的成遠公司，經過三年的打拚，終於坐上了現在這個位置，受命被調遣到回到國內工作。
過去這八年，她回國探親的次數屈指可數，而且每次都是來去匆匆，還來不及得好好感受這座城市的變化就回到了美國。這次回來生活了一段時間，接觸到了方方面面的人和物，老家如今的繁榮發展讓她刮目相看。
人在外面久了，多少都有點倦鳥歸巢的意思，戚舒薇開始考慮，要不要回國定居算了。
走出電梯，戚舒薇一邊想著事情，一邊從皮包里掏出鑰匙開門。
門開了，客廳里的燈是亮著的，付凌坐在沙發上，手裡翻著一本英文雜誌，看到她回來了，便將書本合起，起身走向她。
戚舒薇看了他一眼，隨口道：「這麼晚了，你還沒睡嗎？」
「你沒回來，電話又關機，我怎麼能放心去睡？」付凌微微蹙著眉，但語氣還是溫和的，「你的手機呢？是不是又沒電了？」
「是啊。沒辦法，剛好沒帶充電寶。」戚舒薇敷衍地答，脫下高跟鞋，放鬆地吁了口氣，「我不是給你說了么，今天我要陪客戶一起吃飯，讓你不用等我的。」
「吃個飯需要這麼久嗎？」
「拜託，你又不是不知道在中國談生意，吃飯只是上半場，下半場的玩樂才是重點，為了簽下今天這筆單子，我都快累死了。」
付凌適時地打住了聲，體貼地接過她手裡的包，柔聲道：「好了，你去洗澡吧，水我已經給你放好了。」
戚舒薇點了點頭，在他臉頰上親了一口，然後走進了房間里。
等她進去后，付凌在原地站了一會，打開她的包，找到裡邊的手機拿出來，長安開關鍵將機子打開。
他沒有進入界面，只是檢查了下上面顯示的電量，還有百分之六十三。
也就是說，她對自己撒謊了，所謂的手機沒電，只不過是她故意關機不想借自己電話而已。
那一瞬間，付凌覺得自己的心被刺疼了。
如果愛情到了不能坦然相對時，再堅守下去，會不會變得越來越絕望？
進了卧室，浴室傳來嘩啦啦的水聲，他站在門口的位置，看著那扇透著光的門，久久的不動。
戚舒薇洗完澡出來，是半個小時后的事情。
見到站在外面的付凌，她怔了下，疑惑地問道：「怎麼了？」
付凌朝她笑了笑，拉著她在床上坐下，擁著她的腰，低下頭吻了吻她潮.潤的唇瓣，「以後不要回來這麼晚了，我會擔心。」
「你以為我不想早點回來陪你嗎？」她望著他，委屈地噘著嘴，「我才剛上任沒多久，不快點出業績證明我自己的能力，董事會的那群老傢伙本來就看我不順眼，到時候肯定更有話說了。為了能站穩腳跟，我只能拚命了。」
付凌抿了抿唇，正色道：「我說過很多次了，我能承擔得起我們兩人的未來，你可以選擇在家呆著，或者做一份稍微輕鬆點的工作都沒關係。」
「你這說的什麼話？」戚舒薇有點兒生氣了，鬆開他的手，硬聲道：「憑什麼你能有自己的事業，我就不能有屬於我自己的？我又不是那種靠男人而活的女人。」
付凌搖頭，溫柔地勸道：「你知道我不是那種意思，我只是希望你能過得輕鬆一點，掙錢養家這種事，我一個人來承擔就夠了。」
戚舒薇的眼睛轉了轉，褪去怒容，摟上他的脖子，軟軟地撒嬌道：「親愛的，你怎麼對我這麼好？」
付凌認真地道：「因為我早認定了，你就是我這輩子的妻子，照顧你是我的責任。」
戚舒薇柔媚一笑，滿意地偎入他的懷裡。
安靜了一會，付凌忽然問道：「我聽說，你和簡的公司又簽下了一個單？」
一聽到這個名字，戚舒薇陰冷地眯起了眼，暗暗地哼了一聲，狀似隨口地說道：「你的消息還挺靈通的，不錯，確實有這麼一回事。」
付凌抿著唇，沒有立即回話。
戚舒薇心裡有點不爽了，不動聲色地觀察他臉上的表情，說道：「你是不是還聽說了什麼，直接明說就好了。」
付凌沉默了下，緩緩開口：「還有上次那個項目資金，簡為什麼會忽然答應替你墊付另外一半？因為挪用了這筆錢，她原本打算投資的其他的項目受到了影響，現在都被暫時擱淺了。」
戚舒薇皺了皺鼻子，滿不在乎地回道：「我怎麼知道？反正，那次是她忽然想開了，就同意了幫我們公司墊資了。」
「這怎麼可能呢？」付凌的語氣很篤定，「她不是那種不知輕重的人。」
付凌無論都想不通，簡惜瀾當初為什麼會願意和成遠簽那個合同，這太可疑了，完全就不像是她這麼理智的人會做出來的事情，收購變成合併合作，利益還三七分，根本就是為人家做嫁衣。再說到後面的被墊付資金，他一點都不覺得戚舒薇和簡惜瀾的關係，能好到那個不求金錢利益的地步。
戚舒薇被付凌語氣中的肯定激怒了，直勾勾地看著他，「付凌，你是什麼意思？你這話說得好像我是在逼迫她。」
「我只是覺得這件事邏輯不通。」付凌說得很實在。
戚舒薇咬了咬唇，將他推離自己的身邊，冷聲道：「說來說去，你不就是心疼你這個小師妹？覺得她在我這裡吃了虧，替她感到不值得是吧？」
付凌的臉唰地沉下來，「舒薇，這樣子說，你心裡就快樂嗎？事情過去那麼久了，我們之間分分合合了這麼多次，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這一步，你還要我如何證明我對你的感情？」
戚舒薇冷笑了聲，「你以為我沒感覺到嗎？你敢說，這些年你都沒有想起她？」
付凌表情蒙上了一層僵硬，沉默良久，他終於開口，「你說的沒錯，我確實從來不曾忘記過她，那是因為我過去對她做了很多過分的事情。我很愧疚，如果可以，我真的願意用我現在的一切去彌補過去對她的傷害。」
戚舒薇笑容更譏嘲了，「是嗎？果然是這樣，依我看，你回國也根本就不是為了我，是想回來找你的小師妹贖罪的吧。」
付凌心中瞬刻升起一種無力感，長長地嘆了口氣，聲音里是無法掩飾的疲倦：「舒薇，你不要用這種語氣和我說話，我很難受，不想和你吵架。」
戚舒薇咬著唇沒出聲。
氣氛突地凝固，連空氣的流動都像緩慢了。
不知過了多久，付凌率先打破了這片沉默，艱難地說道：
「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我的心情，這麼多年來，我一直很想認認真真地跟簡道一次歉。在國外的時候，我曾無數次想過要給她打電話，可是每次到了關頭，我還是打了退堂鼓。現在回了國，我終於見到了她，我們像過去一樣正常地交流，誰都沒有提及那些事，好像從前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她似乎也完全忘記了。可她越是這樣的平靜，我心裡就越愧疚。」
戚舒薇保持沉默，臉上的神情愈發地漠然。
「你早點休息……我今晚去書房。」
付凌說完，站起來走出了房間。
望著他略顯僵硬的背影，戚舒薇咬著牙，指甲幾乎要陷入掌心裡。
次日清晨，戚舒薇起床時，付凌已經不在家裡了，給她留了一份早餐放在桌上。
她想起前幾天，他跟自己說過今天要趕早上五點的飛機出差，昨晚他去書房睡，大概是不想吵醒自己吧。
他總是這樣的溫柔體貼，即使是自己情緒不好的時候。
想到這裡，戚舒薇的心裡稍稍舒服了點。
吃完早餐，照常到公司上班。
例會結束后，戚舒薇從會議室出來，路過辦公大廳時，餘光看到一抹亮眼的人影。
下意識地舉頭望過去，認出那是冉昊宸后，她不由得微怔。
那不是簡惜瀾的大學生老公嗎？怎麼會在她的公司里？
冉昊宸是送資料過來的，本來這事不該由他做的，不過公司那群人連著幾天爆肝加班，今天被袁成顯集體放假回家睡覺了。他想著反正只是送個初審的文件，沒什麼技術含量，就自告奮勇地將活攬了下來。
待接洽的經理簽收后，冉昊宸客氣地和對方道別，正想起身離開，耳邊忽然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
「冉昊宸。」
冉昊宸疑惑地回頭，就看到戚舒薇倚在門邊，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