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4 他一點都不優秀
還沒想出個所以然,冉昊宸的腳已經開始不受控制地朝前邁去,就在他想張口喊人的時候,有人比他剛快一步地出聲了,
「簡。」
冉昊宸聽到一個十分清朗的男人的聲音,然後看到簡惜瀾臉上有了點笑意,主動朝著迎面的男人走過去。
那男人長得很高,眉目清俊,他似乎十分高興見到簡惜瀾,過來就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還在她的臉上親昵地碰了下。
兩人說笑著相攜而去。
冉昊宸獃獃地站在原地,等人完全消失了,他才終於反應過來,一張臉黑得隨時可以打雷下雨。
卧槽,這什麼情況?他剛剛碰到抓.奸現場了!?
當即忙不迭地給簡惜瀾打了個電話過去,那邊剛一接通,冉昊宸就氣勢洶洶地低吼了一句:「你和誰在一起?」
簡惜瀾頓了下,淡聲道:「……一個朋友。」
「什麼朋友!」冉昊宸的語氣更惡劣了,他才不信,什麼朋友會一見面就主動抱上來,居然還敢親她,而她居然還不拒絕,實在是太可疑了!
簡惜瀾想象著他那邊發怒的臉,默了片刻,語氣敷衍地說道,「先這樣吧,我這邊有事情,晚點我在聯繫你。」
說完也不等那邊的反應,直接摁斷了電話。
付凌在旁邊察言觀色,低聲地問道,「怎麼了?」
簡惜瀾搖了搖頭,默默地將手機收了起來。
上了車,她繫上安全帶,隨口問道:「晚上想吃什麼?」
付凌聳了聳肩,溫淡地笑道,「你做主就好,我不挑食。」
簡惜瀾點了點頭,將車開去了附近一個西餐廳里。
店裡的氛圍還算不錯,亞灰色的牆上掛滿了藝術照片,角落裡放著一架漆黑的鋼琴,輕快的叮咚聲從樂師手下流淌而出,。
付凌進來時,馬上就注意到了那架鋼琴,目光在上面停留了好幾秒才移開。
侍應生領他們去了靠窗的位置,點好單后便下去傳菜了。
簡惜瀾要了一瓶陳年的法國紅酒,猩紅的液體在杯中微微蕩漾,溢出那些已經被時光沉澱下來的回憶。
付凌望著她的臉,嘴角抿出微笑的弧度,「簡,還記得你在美國做兼職的那家餐廳么?」
簡惜瀾抬起眼,淡淡地點了點頭。
「它的生意還是那麼好,上個月我還去光顧了一次,可惜老闆已經不是原來的那個了。」付凌有些感嘆,「不知道為什麼,一見到你,我就覺得時光好像回到了過去,我和你之間根本就不存在那空白的七年。」
簡惜瀾沒有馬上說話,安靜了好一會才問,「你這次回國,是臨時的,還是長期的?」
「算長期的。」付凌支著一邊的手,含笑道:「我被派到這裡的分公司,暫時要呆一段時間。」
簡惜瀾回應地點了點頭,低下頭默默地喝水。
付凌凝望著她片刻,忽然又笑了起來,「簡,你好像一點都沒有變,還是我記憶中的那個樣子……如果硬要說有什麼改變,那就是你比以前變得有女人味了。」
簡惜瀾聞言也只是扯了扯嘴角,仍是沉默以對。
付凌也不介意她的態度,在他的印象里,簡惜瀾素來都是這樣沉默寡言,很久以前他就習慣了這樣的她。
他轉移了話題,語氣變得輕鬆起來,「說下你的近況吧?我聽說你開了家公司,規模還挺大的。」
「還行,混口飯而已。」簡惜瀾淡淡地回應。
付凌笑笑,端起面前的杯子抿了口,襯衫的袖子因為他這個動作往下滑了幾分,露出手腕上的一道疤痕。
簡惜瀾抬起眸,目光無意落在他手上的一道疤痕上,眼神逐漸變得若有所思。
她十分清楚這道疤痕的由來。
在美國留學兼職的那段時間裡,有一天,她下班晚了,快到學校時遇到了劫匪。對方是持槍的歹徒,她不敢輕舉妄動,只能依言把領錢和手機都交出來。
那些劫匪輕點了她上交的財務,見沒撈出什麼油水,就把主意打到了她的身上。
她自然不肯就範,就跟這些人拼起了命。
關鍵時刻,是付凌出現救了她。他當時剛從實習公司下班回來,正好路過那裡的附近,聽到她的聲音便了衝過來,擋在她面前跟歹徒搏鬥起來。
幸好很快有巡警路過,歹徒在倉皇中逃跑了。
她沒受什麼傷,但付凌的手卻被那些人的刀刮出了一道血痕。
後面她陪付凌去醫院縫了幾針,醫生說要是傷口在身點割到動脈,也許付凌的左手就廢了。
她看著他那隻被纏上紗布的左手,內疚得說不出話來,但付凌卻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還反過來安慰她說沒關係。
傷口痊癒了,卻在他的手腕上留下了一道消抹不去的紅痕,她每次看到了,都會想起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
簡惜瀾知道,自己欠這個男人一條命,如果他當時沒有跑過來救她,後果肯定是不堪設想的。
見她一直盯著自己的手腕不說話,付凌順著她的目光低頭看了眼,淡笑著放下了杯子,打趣著道:「還記得這道疤吧?這可是我的英雄勳章。」
簡惜瀾視線凝在他的手上,低聲輕喃,「記得啊……怎麼可能會不記得。」
她想,當初她會對付凌心動,多少也是因為那次被他救了的緣故。那是第一次有人為她挺身而出,為了她,不畏兇險殊死搏命。
即使現在已經沒有了愛情,但她對他,終究還是存了感恩的心。
簡惜瀾失神地盯著付凌的手,在不遠處的冉昊宸眼裡,卻變成了「含情脈脈」的注視。
冉昊宸氣得牙痒痒的,滿肚子的妒火無處發泄,都恨不得衝上去撕碎那個男人的臉。
立在一邊的侍應生等了許久,見冉昊宸只是橫眉怒瞪著不遠處那桌的客人,顯然已經完全忘記了自己的存在。
輕咳了聲,侍應生禮貌地提醒:「先生,您想好要點什麼了嗎?」
冉昊宸心情正惡劣著,火大地扭回頭,「吵死了,沒見小爺在忙著么?」
侍應生很無辜地充當了池魚的角色,鬱悶地摸了摸鼻子,閉上嘴巴不敢吭聲了。
冉昊宸隨意點了幾樣打發人下去,扭過頭,繼續瞪視著那邊的簡惜瀾。他決定了,只要他們有任何肢體上的接觸,他都會毫不猶豫地衝上去攪局!
沒多久,簡惜瀾那桌的菜上齊了,兩人拿起刀叉,動作優雅地開始用餐。
他們吃的似乎挺愉快的,不時地聊天,不時地相視,然後會意而笑。
冉昊宸狠狠地咬著嘴裡牛排泄憤,權當這塊肉就是那個男人。
真是的,笑什麼笑!有什麼好笑的!
他想起簡惜瀾平常對著自己的態度,心裡開始嚴重的不平衡起來,太過分了,對著別的男人就可以笑得這麼開心,對自己就是冰山面癱臉!還有沒有天理了!
用完正餐,簡惜瀾去了趟洗手間,出來時,正好看到付凌低著頭髮簡訊,她也不在意,在他對面的位置坐下來。
「你住哪裡?」她看了眼時間,想著差不多可以送他回去休息了。
付凌放下手機,含笑道:「市中心的公寓。待會有人來接我。」
簡惜瀾點了點頭,微微側開身,方便讓侍應生送上餐后甜點。
放在面前是一杯哈根達斯,一看到這個,簡惜瀾瞬間就想起了嗜食冰淇淋的冉昊宸,那傢伙剛在電話里的語氣很不好,聽著像是自己又惹著了他。
簡惜瀾仔細想了想,除了連著好幾個晚上都拒絕了他的求.歡,她好像沒做出什麼讓他鬧脾氣的事情。
她一直沒說話,付凌也跟著安靜下來。
小心翼翼地打量她片刻,他刻意放緩了語調問道:「簡,這些年你過得怎麼樣?……你奶奶的身體好些了嗎?」
簡惜瀾身子往邊上側了側,方便侍應生放產後水果,一邊回答他:「已經過世一年了。」
付凌怔了怔,面露愧疚,「抱歉,我不知道……」
「沒關係。」簡惜瀾不在意地笑笑。
付凌靜默下來,斟酌了一下又抬頭,「我聽說……你已經結婚了?」
簡惜瀾淡淡「嗯」了一聲,神色十分平靜。
付凌呼吸滯了下,很快又恢復了正常,笑著說道:「是嗎?那你的先生一定是個很優秀的人。」
簡惜瀾面色一柔,嘴角多了抹笑意,「恰好相反,他一點都不優秀,而且挺笨的。」
付凌又是一怔,默了幾秒,才低聲道:「他很幸運……因為他娶到了你這麼好的妻子。」
簡惜瀾只是笑笑,對他的話不置可否。
冉昊宸看到這兩人又開始說笑起來,心裡又氣又怒,恨不得偽裝成侍應生過去偷聽
就在冉昊宸快要坐不住時,付凌忽然從座位上站起,步履平穩地朝前走去。
以為他要離開了,冉昊宸面色一喜,正想起身溜過去,卻見那男人越過通往門口的分叉路,直接走向店裡唯一的鋼琴。
他低頭跟樂師說了幾句話,對方瞭然地點了點頭,起身讓開了位置。
冉昊宸有些不屑地輕哼,會彈鋼琴有什麼了不起的!他還會拉小提琴呢!
就在他暗自腹誹的時候,熟悉的琴聲從他耳側輕緩想起。
冉昊宸面色頓時變了。
那男人彈奏的曲子,也正是他現在用的手機鈴聲,那首「The.truth.that.you.leave」。
冉昊宸僵僵地坐在位置上,他想起簡惜瀾每次聽到這首鋼琴曲的反應,心口像是被什麼堵塞出,沉沉的,壓抑而難受。